走在機場時,路西綻注意到了孟流琛相較以前一個尤爲明顯的變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不再到處放電,一直看着前方,任周圍有多漂亮清純的女孩用花癡的眼神看他他也不爲之所動。但路西綻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人一旦認真起來,便是受傷的開始,更何況孟流琛戀上的,是一個一輩子都不可能爲他心動的遙不可及的人。
孟流琛跟藍雪梧二人率先回了酒店,順便把路西綻和喬倚夏的東西帶回酒店,因爲只住一晚,所以帶的東西並不多,但直接提着包去鄒愷家又不甚禮貌。
人們裹着厚厚的圍巾,戴着棉帽,對抗着這嚴寒的冬天,現下已經入春,南方氣溫逐漸升高,不過東北還是寒的緊,迎着冷風走上幾分鐘再摸摸臉便覺能掉下來一層石灰。
“倒是很小資。”走到小區樓底下,看了眼外觀有着巴洛克風格的公寓樓,喬倚夏眯了眯眼睛說道。
鄒愷住在十二樓,此前調查過他的單位,今日他剛好調休,所以家裡應該是有人的。果不其然,一臉笑容的鄒愷在看到門外兩個陌生的面孔時凝固了笑容,疑問道:“請問二位是?”
“我們是周夢蝶的朋友。”
一聽周夢蝶三個字,鄒愷立馬作勢關門,還說道你們找錯人了,路西綻一把攔住,淡淡道:“心裡沒鬼,你怕什麼。”
走進鄒愷的家裡,路西綻與喬倚夏才發現,鄒愷這幾年的生活過得真的很滋潤,高調奢華的電視牆,古董架上擺着從海外淘來的古董,很明顯是真貨。沒過多久,側臥傳來了嬰兒的哭聲,鄒愷說了抱歉之後跑了進去,喬倚夏二人相視一望,徘徊在客廳裡。
“家裡沒有茶葉了,二位就喝點飲料吧。”鄒愷把盛有橙汁的玻璃杯放到二人跟前,坐到沙發上,調小了電視機的聲音,手緊緊攥在一起,看起來拘謹又尷尬,“不知道你們來找我,所爲何事。”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鄒先生過得好不好。”路西綻道。
“是不是她讓你們來的。”鄒愷低着頭,聲音低沉下去。
“她,是指周夢蝴,還是周夢蝶?”
鄒愷猛地擡起頭,眼裡夾雜着紅血絲,看起來像一頭委屈又憋屈的野獸:“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已經有兒有妻了,她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鄒先生此言差矣。”喬倚夏漠然地望着她,“鄒先生你現在是家庭美滿,和樂安康了,可夢蝴過得是什麼日子,你不是不知道吧?”
喬倚夏和路西綻都有些意外,她們沒有想到鄒愷這麼快就上鉤了,如此,只要順着鄒愷的話說下去,很快就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是。”鄒愷乾笑了一聲,“當年是我對不起她,可是她做的那些齷齪事,別以爲沒人知道。”
“齷齪總也分個先後吧。”喬倚夏斜覷他一眼,完全置之度外,她對對愛情不忠的男人仍感深惡痛絕,尤其是明明自己出軌在先,事後還倒打一耙的僞君子,“一邊跟女朋友卿卿我我,另一邊又跟小姨子難捨難分,鄒先生倒真是好興致。”
鄒愷變了臉色,用一種銳利的目光望着喬倚夏和路西綻:“這似乎跟你們沒關係吧?我家不歡迎你們,出去!”
“看來鄒先生沉浸於幸福家庭所帶來的愉悅,對自己成爲甕中之鱉的事實毫不知情。”
路西綻擡頭掃他一眼,眼中盡是譏諷和不屑,鄒愷被她的這番眼神和這句話點燃了怒火,卻又好奇她話中的含義。不禁握緊了手心,站在原地看着她。只見路西綻握住喬倚夏的手,淡淡道:“夏,我們走。惡人自有天收。”
“等等!”鄒愷想伸手握住路西綻的肩,卻又覺得不妥,手浮在半空中,“你們把話說清楚……”
鄒愷看着手裡的照片,看着與周夢蝴姐妹二人行爲親密的自己,抓住自己的頭,悲憤交加:“是誰,是誰過了這麼多年還要來害我……”
“鄒先生,方恬一案,周夢蝶牽涉其中,而鄒先生你又跟她有着這般不尋常的關係。自然逃不了干係。這照片是別人給的,至於是誰,我們也不知道。但很明顯,你現在四面楚歌,前有警方等着你,後有神秘人盯着你。你現在有兒有妻,恐怕也不願莫名其妙被推上風口浪尖吧。”喬倚夏說得鏗鏘有力,字字戳着鄒愷的心。
或者說她緊緊抓住了鄒愷的心理。一個男人,無論以前有着多少風流的痕跡,一旦有了孩子,內心深處的父愛被激發出來,就會變得跟以前不一樣。會開始怕死,怕事。貪戀生命。一如此刻的鄒愷。
“只要你一五一十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就有利於我們更快地抓住兇手,而你也會因此洗清嫌疑,脫離險境。”
回酒店的路上,喬倚夏同路西綻二人乘了計程車,兩個人坐在後座,各望着靠近自己那邊的窗外,鄒愷答應,如果以後有需要他的地方,他會親自現身。這是她們要共同偵破的一起懸案,是愛人之間的齊心協力,也是兩個聰明人間的暗自較量。
回到酒店之後,孟流琛正跟藍雪梧在酒店一樓吃午餐,此刻已經將近兩點,只有他們二人,路西綻跟喬倚夏自覺留給了他們獨處的空間。乘電梯時,喬倚夏發現了路西綻臉上的凝重。路西綻在外面通常是沒有表情的,很難看到她微笑或生氣,像現在的沉重更是罕見。
“你是在擔心流琛跟藍藍嗎?”
“他們不合適。流琛,並不適合雪梧。”
電梯裡沒有人,喬倚夏摟住路西綻的腰,緊緊貼住她,路西綻一怔,臉頰迅速泛紅:“幹什麼。”
喬倚夏溫柔幫她整理着頭髮,曖昧問道:“那麼流琛的姐姐,適不適合雪梧的姐姐呢?”
見她不回答,她慢慢靠近着她,在脣瓣快要相接之時輕聲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就留給他們去解決。我們只是提供一個機會,要不要這個機會,終歸還是看他們自己。我知道,你擔心流琛無法真心對待雪梧,但雪梧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那你知道你該做什麼嗎?”路西綻尷尬地垂下雙眸,“電梯裡有攝像頭。”
喬倚夏本無在電梯裡同她親暱的意思,然聽她這樣說,心裡的火焰被撩撥起來,扣住她的後腦深深吻了上去,她勾勒着她的脣形,咬着她香甜的脣瓣,靜謐的空間裡翻涌出水漬聲。路西綻一面顧忌着攝像頭,一面迴應着她。直到電梯門打開,喬倚夏方纔放開她,拉着她進了屋。
她們住在頂層的總統套房,房間寬敞而明亮,超大屏液晶電視懸掛在牆上,周圍勾勒着好看的花紋,羊絨地毯踩在腳下柔軟舒適,以黑白灰爲主要基調的裝修風格更是符合路西綻的審美。窗臺上的玻璃瓶裡插着風信子,今早應該才換過水,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胡鬧。”路西綻坐到牀沿,抿了抿脣,臉上的紅暈卻仍顯而易見。
喬倚夏坐在她的旁邊:“我只是吻了你,又不曾做別的,哪裡胡鬧了。”
每次喬倚夏只要眼神或語氣有一丁點的委屈,饒是路西綻有再多的不滿也頃刻煙消雲散,她攬住喬倚夏的肩,和緩了表情,溫柔說道:“餓了吧?還沒有吃午飯,我聽流琛說這附近有家菜館很好吃,我帶你出去吃好麼?”
“餓了。”喬倚夏眨眨眼睛,“可我想吃的菜,餐館裡沒有。”
“你想吃什麼?”
喬倚夏上前抵住她的額頭,一字一句道:“我想吃的菜,名字叫做,路,西,綻。”
再往後的事情,路西綻記不甚清了,只記得天黑之後孟流琛來敲過一次門,問她們要不要出去吃料理。她們二人在size的大牀上緊緊相擁,嗅着彼此身上的香氣,反覆佔有着彼此美好而年輕的身體,暈染了一室的旖旎。
“蒼蒼。”喬倚夏同她十指相扣,水晶燈的燈光傾瀉在二人黑色的長髮上,像是閃着光的碎金,“我原以爲,在牀事上,你永遠都會是被動的一個。”
路西綻疲憊不堪,卻還是睜着眼睛,仔仔細細地看着她,她不否認,牀事於她而言並不是愛情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甚至可以接受柏拉圖式的愛情。喬倚夏很懂她,因爲的的確確壓在喬倚夏身上時會消耗她很多體力,她會去思考何種力度才能既讓喬倚夏享受又不至於令她疼痛,也會適時地給喬倚夏安撫的吻。雖然愛人成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是一件美好而神聖的事,但夜夜笙歌對路西綻的體質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即便如此,路西綻卻沒有一次冷落喬倚夏的身體,喬倚夏給她多少的疼愛,她就還她多少,無論她是否已經累得精神渙散。
“你開心就好。”路西綻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怕你太累。”
“我也怕你會難受。”她們都是女人,即便是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冷若寒霜的冰塊,在這種事情上亦會心靈相通。
“以後我會剋制。”喬倚夏伸手幫她擦着額頭上的汗,路西綻看着她尾指上的戒指,有一瞬間的晃神。
“沒關係,夏,我說了,你開心就好。”
“那你要好好把身體養好,我讓我爺爺託他的中醫朋友配了偏方,說是隻要堅持喝上半年就會有好轉,我每天熬給你喝,你別因爲太苦便不喝,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