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她的心好痛,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向馨蜷縮在黑暗裡,周圍好像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就如她的心,空了,都空了。
她低泣着,爲什麼一夕之間,她的生活全變了?怎麼會這樣?她該怎麼辦?
“馨兒……馨兒……”,
輕輕柔柔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際飄入了這片混沌的迷林,溫溫和和的投進向馨的心底,就像一個她熟悉的人。
誰在叫她?迷茫的想着,有些慌張,有些急切。
“醒醒,馨兒,你做噩夢了。”溫沉的聲音敲入她的心間,讓她睜開了雙眼,那張熟悉的笑容就這樣印入了她的眼簾。
“傻瓜,在夢裡哭什麼呢?”黑擎天寵溺的點點她的鼻樑,臉上帶着她熟悉的寵溺笑容。
“擎天!擎天!”向馨卻喜極而泣,用力的撲入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高大的身體,“你沒事,你沒事!”她興奮的高喊着。
“怎麼了?”黑擎天安撫的拍拍她的背,柔聲問道。
“我夢見你死了,我看見你滿身的鮮血,然後被刺穿了心臟,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還有慕晴,她變得好恐怖,她殺了好多人,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慕晴,還有,還有……”向馨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能訴苦的父親一樣,哽咽着聲音,不停的說着話,彷佛這樣才能讓她心安。
“傻孩子,只是夢罷了。”黑擎天輕輕的笑開了,點了點她的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嗎?”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向馨仍不敢確定,急切的問道,明明這是自己希望的,可到了這一刻,自己卻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傻瓜,如果不是夢,我現在會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而且,你的身上也沒有傷,不是嗎?”黑擎天笑着反問,臉上卻滑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悲傷。
“對,如果是夢的話,我身上一定沒有傷口的。”向馨喃說着,忙低下頭去查看自己的腰間,明明沒有解開衣服,但她卻看見了自己完好無傷的腰腹,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也驚喜得笑了。
真的,真的沒有傷,那只是夢,只是夢!
但她卻忘記了,如果不是在夢中,爲什麼他會知道她做了什麼夢,又怎麼會知道她腰間該有傷。畢竟只是夢,許多不合邏輯的地方也變得順理成章。
“擎天,太好了,太好了。”向馨再一次緊緊的抱住他,又是笑又是哭的,“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怕,好怕你就這樣消失了,我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對不起,擎天,對不起,我竟然相信了你的不在意,是我太自私,自私的想要和冥夜在一起,纔會相信你的那些謊話,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
“小馨,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永遠都不要怪自己。”黑擎天擡手,堵住她的嘴,溫柔搖頭。
“擎天,你不要對我這麼溫柔了,我還不清的,我會還不清的。”向馨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感動的司時也是滿心的負疚。
“你真是個傻瓜。”黑擎天無奈的嘆息,“可惜,我的時間已經到了。”表情裡多了絲無奈,但更多的是滿足。
“什麼時間到了?擎天,你在說什麼?”向馨慌了,想拉他,卻被他避開了,“擎天,你怎麼了?”
黑擎天只是憂傷的看着她,不語。
“馨兒。”另一道哀傷的清音在身後響起,向馨猛地回頭,卻見黑冥夜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望着她,神情憂鬱的朝她伸出手,“馨兒,到我這邊來。”
“冥夜!”向馨驚喜的喊着,下意識的就要朝他跑去,可是忽然想起黑擎天,看着站在自己一左一右的兩人,猶豫了,心緒也亂了,“可是……”
擎天怎麼辦?她感覺到自己一旦走過去,擎天就會消失了一樣,從她的生命裡徹底的消失。她好怕啊,可是,他們都要她做選擇,她該怎麼辦?
“小馨,去吧。”黑擎天看着她的爲難,笑了笑,伸出手輕輕的一推,將她送入了黑冥夜的懷裡。
“擎天!”向馨忙回身,只見黑擎天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深淵,就像黑洞一樣立在他的後面。
“小馨,再見了,你要幸福啊!”他笑着,然後轉身,義無反顧的踏入那個黑暗的深淵裡,留給向馨一個絕然的背影J
“不,不要,擎天不要,酬”她瘋狂的大喊着,好怕他被那個可怕的黑洞吸了進去。
可是……
“馨兒,別再拋棄我了。”身體被後面的黑冥夜拖住。
他的哀求近在耳側,可是看着黑擎天半個身體消失在了黑暗裡,她也恐徨啊!
“冥夜,我求求你,讓我去攔住擎天,我只是拉住他,不然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她哀求着,掙扎着。
黑擎天似乎聽到了她的哭聲,回過神,無奈又悽然的彎脣一笑,然後閉上眼,完全沒入了黑暗裡。
“不!不要走,擎天,不要啊!”向馨尖叫着從牀上翻坐起來,滿臉的驚恐與汗水,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的夢囈與尖叫,對於一直處於精神緊硼狀態的黑冥夜而言是痛苦萬分,她不醒,他要備受恐懼與不安的煎熬,可是她醒來的剎那,他卻更加慌張無措。
何時,他黑冥夜竟也會變成這樣一個沒用的帖夫?但他卻不能表現出分毛
“馨兒,你做噩夢了。”他溫柔的撫着她的背,聲音低啞極了,像是着了涼的那種啞澀。笑容像是沒變,只是其中多了份痛苦與憂心。
向馨迷茫的雙眼裡還蒙着一層淡淡的水澤與霧氣,像迷途的羔羊,又像無辜的小鹿,慢慢的對上黑冥夜的眼,然後希望得到救贖一般,爬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臂,沒有察覺那力道已經在讓他左手上的棚帶再一次被血水浸透了。
“那是夢對不對?那不是真的對不對?不是真的對不對?”她只是一個勁的問道,聲音很輕,臉上帶着祈求而絕望的僵硬笑容,瘋狂、迷亂,又有種沉澱的絕望。
黑冥夜閉了閉眼,然後以一種異常冷漠的眼神盯着她,說道,“是真的,馨兒,他死了,我親手殺了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她的耳朵裡。
“不會的,你騙我,那不是真的,不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向馨嘴角忽而揚起,有忽而垂下,搖着頭,往後退着,大喊着,“你騙我,那只是夢。”
“馨兒。”黑冥夜又是憤怒又是惶然的喝道,難道黑擎天對她而言就是這麼重要嗎?
“對了,只要我沒有受傷,那就是夢,我證明給你看,那只是夢,只是夢!”向馨沒有理會他的怒火,像是想起什麼,雙手胡亂的去解開睡意的扣子,但越是急切,就越解不開,心中煩躁得想要大聲喊出來。
終於解開了釦子,腰腹上卻貼着乾淨的紗布,讓她僵了身體,仍維持着解開衣服的姿態,卻再動彈不得。
怎麼會?爲什麼會有傷?
“這是假的,這是假的!”向馨尖叫着,大聲哭喊着,瘋狂的撕扯着腰腹上的紗布,也不顧會不會扯痛自已。
“你瘋了嗎?向馨,你瘋了嗎?”黑冥夜怒之極致,鉗制住她的雙手,厲聲斥道。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相信,我不信!”向馨踢蹬着他,瘋狂的掙扎着,傷口早已裂開,染紅了被扯歪了的紗布。
“啪”地一聲,黑冥夜用力的對着她的臉揮下一巴掌,心中的痛比她臉上的刺麻更痛上百倍。
向馨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躺在牀上,清醒了過來,是淚流滿面。
七年中,他守着她的每一個點滴都像瘋漲的潮水涌了上來,變得那樣清晰而洶涌,他的溫軟,他的包容,他的笑容依舊那麼清晰,歷歷在目,那樣的真實,彷佛就在昨天。
可是,那個人卻死了,昨天還能那樣溫柔的對着她笑的那個人就這樣死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和媽咪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她喊得聲嘶力竭,嗓子都啞了。
黑冥夜俯下身,雙臂環住她的身體,就那樣緊緊的抱住她一起躺在牀上,顫抖的身體是對她的不安,他在恐懼,恐懼着她的離去,恐懼着她想起什麼,他也怕啊。
“爲什麼你要殺了他,爲什麼啊?他是你的父親啊,你怎麼忍得下心下手?”向馨抗拒着他的擁抱,瘋了一樣的捶打他,推着他,從他的懷裡躲開,滾滾落下的淚水就如廉價的自來水,停歇不了,卻能糾痛一個男人的心。
“如果我不殺他,難道等着他來殺我,讓他再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嗎?”黑冥夜咬牙低吼。
“擎天怎麼會殺你?你是他的兒子!”向馨卻沒有相信他的話,嘶叫着反駁,然後像是失了力一般,頹然的跪趴在被子上,用力的捶打着被子,”他甚至爲了我們選擇了放手,成全了我們啊,你怎麼可以殺了他?”
擎天已經做出了那麼大的退讓,爲什麼冥夜還要殺他,他是冥夜的親生父親啊,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向馨,爲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你的眼裡只能看得見黑擎天的好嗎?他在你的心裡就是慈悲的神,我就是撤旦的化身,十惡不赦嗎?”黑冥夜痛心疾首的悲吼,雙目赤紅。
若是心愛的女人不相信他,那麼他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誰來告訴他,他到底做這些是爲了什麼?
“是我親眼看着你殺了他的啊,親眼看着你將劍刺進了他的身體,你叫我怎麼相信你?你讓我怎麼信你?”向馨憤聲接道。
“馨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黑冥夜瞪大了黑眸,也失去了理智,憤怒的吼道,雙手激烈的搖着她的肩,聲音那樣沉,那樣痛,也那樣的難以置信,“黑擎天在的時候,你維護他,現在黑擎天徹底的死了,你還要爲了一個死人而不顧我的感受嗎?”
傷口被牽動了,身體的痛和心底的痛結合在了一起,讓她痛上加痛,恨不得能當場死去,臉色白如宣紙,慘白而透明。
黑冥夜終於察覺到她的不對,慌慌張張的鬆開了手,“馨兒,你怎麼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我傷到你了嗎?”
向馨沒有看他,只是擡起手,覆上他的,然後慢慢的將他的手從自已身上拿開,沒有言語,沒有視線的接觸,但那個舉動足以擊潰黑冥夜強硬的心牆,噬心的毒順着那裂縫快速的侵蝕了他脆弱的心臟,將他的心瞬間瓦解。
黑冥夜呆怔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竟什麼也無法去想了,心已經支離破碎了,而靈魂,也空了。
“冥夜,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好一會兒的寂靜後,向馨開了。”酸澀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像是被風一吹,就會粉碎,雙眼則木訥的看着白色的錦被,了無生氣。
黑冥夜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她的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而他又何嘗不是?說不出的苦與痛交結在心底,他搖晃着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間。
直到關門的聲音傳入耳底,向馨隱忍的淚水才一滴滴的落在被子上,慢慢的俯下身,撲在牀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肝腸寸斷,爲自己造下的孽。
那天擎天來告別的時候,她就該看出他話語中的決絕與不對勁,可是她卻忽略了,是她被自私衝昏了頭腦啊,可以和冥夜在一起的私心讓她看到他的隱忍,卻忽略了他眼底的死寂。
所以他沒有提離婚,卻說了放手,因爲從那時候他就決定了,用死來解脫啊!
那樣一個驕傲自負的男人,卻是死得那樣悽慘,都是因爲他啊!
孽啊,一切都是孽!如果不是她這麼貪心,如果不是她妄想不該屬於自已的東西,今天擎天又怎麼會慘死?一切都是孽啊,她造的孽啊!
呵,這一生她沒想過自己能做個被世人稱頌的大善人,但也沒有想到,竟會揹負上一各人命!
這就是孽障!她一生都無法還清的孽債!
門外,黑冥夜頹然的將臉埋入掌心裡,慢慢的蹲下,沒有淚,心卻在滴着血。這一刻的他,脆弱得像個孩子,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疼。
島上再無平靜,而外面,也因黑擎天被殺掀起了滔天駭浪,驚動了半邊天。
一來,是黑擎天的身份所帶來的影響,一個在臺灣商界縱橫了三十幾年的神話,無論是在臺灣,還是亞洲都頗具影響力的傳奇,竟然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被人殺死了,怎麼不轟動?
二來,最近不斷傳出的關於他與妻子、兒子之間的三角關係本已讓黑氏成爲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正是意氣風發的壯年時期,卻甚至因爲妻子的緣故,先是與親生兒子斷絕了父子關係,後又被兒子吞併了自己打拼了數十年的企業,而現在又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裡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不叫人唏噓揣測?
三就是他的死亡太離奇,明明該是在家中別墅睡覺的黑擎天,卻在糜爛的夜市小巷子裡被殺害,當晚值班的兩名警衛都清清楚楚的確定,那天晚上黑擎天絕對沒有離開過黑家,黑擎天房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那麼他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人帶出去的?又是怎樣避開警衛的視線,離開黑家的?這些至今仍是不解的謎團。
四則是傷口,根據媒體的爆料,黑擎天的死狀十分的慘烈,他的屍體上,前胸被劃開一道很長很深的傷口,甚至還有內臟流出來,然後又被刺穿了整個胸膛。究竟是怎樣的利器,竟然將一個人的胸膛整個穿透了?又是怎樣的仇怨,讓殺死黑擎天的人竟對他下如此狠手?
警察自然是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查,除了黑擎天的關注度太高,爲自己打響名聲,也是因爲黑擎天的身份太高,這樣明顯的兇殺案怎麼可能不查清楚?
只是一系列的調查後,除了根據傷口判斷殺死黑擎天的利器是一柄長劍外,竟再無其他線索,可以說是一宗離奇複雜的兇殺案。
而讓人意外的是,黑擎天的遺體竟是由忠實的老管家認領回去的,身爲黑擎天的合法妻子的向馨始終沒有露過面,連已經於黑擎天斷絕了父子關係的黑冥夜也是不見蹤影。
於是,外面開始有了這樣的揣測,即使在被兒子奪去了半壁江山後,黑擎天仍是不願與妻子向馨離婚,於是惱怒的黑冥夜一氣之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然後黑冥夜帶着向馨一起逃離了臺灣,證據就是黑冥夜將自已別墅裡的傭人全部遣散,只留下一座空屋。
當然,也有人反駁的,因爲那麼大一個如集團在那裡,黑氏集團又已經是黑冥夜的了,那麼巨大的財務在,黑冥夜能帶着向馨跑到哪裡去?
於是,第二個版本的謠言誕生了,說是黑擎天不甘被兒子奪走了妻子,又奪取了財富,受不了老來光環散去的打擊,故意僱兇殺害自己,造成被殺的現象,就是爲了陷害司時遺棄他的妻子與兒子,讓他們成爲衆矢之的。
但不管怎麼傳,謠言都是與黑冥夜、向馨掛着構的。
不過媒休畢竟是有手段的,謠言傳得滿天飛的時候,他們也挖掘出了最新的情報,原來黑冥夜與向馨在黑擎天死亡的前一天就離開了臺灣,同行的還有記者會上那個身份不明的外國男孩,聽說是一起去了黑冥夜的私人海島度假,並打算在那裡安家,所以纔將別墅裡的傭人遣散了。
只是無論外界揣測如何,被議論的當事人在私人小島上,什麼都不知道。
“雷霆,你說老大和向馨怎麼樣了?“鬼剎抱着腿,坐在海邊,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知道。“雷霆冷淡的回道,也望着海。
“老大的痛苦是我們造成的,對嗎?!”
“或許吧!”
“我們再也見不到老大了嗎?”聲音裡多了絲抽噎。
雷霆這才望向身邊的鬼剎,擡起手,大掌輕輕的蓋在他的頭上,淡淡的嘆息隨着海風飄遠了。
鬼剎仍保持着剛纔的動作,只是臉上多了兩道清痕。
自從那天以後,向馨再沒有表現出什麼激動的情緒來,安安靜靜的,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後,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在慢慢的憔悴,慢慢的衰敗。
“馨兒,你在怪我,在懲罰我嗎?”在第三天,向馨仍是拒絕了下人們送上來的食物後,黑冥夜終於暴怒了,衝進向馨的房裡,猙獰又痛苦的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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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馨慢半拍的偏過臉看向他,那迷茫的表情讓人難受極了。
“馨兒,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放過你自己?”黑冥夜近乎哀求的蹲跪在她的牀邊,握着她的手,臉埋在她輔着簿被的腿上,低低的吶喊。
“對不起,冥夜,我不是怪你,真的。”向馨像是終於聽明白了,倍硬的低下頭,蒙着淚光的雙眼那麼認真的看着他,哽咽的說道,小聲,卻悲痛欲絕,能牽動人心那種嘶啞的低泣,“我只是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擎天是我敬若父親的人,可現在他卻是因爲我的貪心和不足而死,還是被他的親生兒子親手殺死的,我真的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真的沒辦法!”
她是真的不怪他,他是擎天的兒子,她怎麼能怪他?她只怪自己,是她的存在才造成了這起人間悲劇。
“你究竟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相信,黑擎天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他不是因爲你而死,你不欠他任何的東西!”黑冥夜也已經解釋到了無力,連吼都吼不出來了。
向馨只是絕望的搖着頭,表情飄虛不定,讓透明的臉龐更加虛幻不真實,也讓黑冥夜的心緊緊揪住了。
“不要離開我,馨兒,我們好不容易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不能拋下我,不能放棄我!”黑冥夜臉色大變,用力的抱住她,在她耳邊不斷的喊着,威脅着,漂亮的五官已經完全扭曲,覆着讓人驚悚的陰鬱,“如果你敢離開我的話,我就殺光這個島上的所有人,讓天下人都爲你陪葬!還有你的爺爺,你的叔叔伯伯,我一個都不放過!”
“那你爲什麼不先殺了我?”向馨用力的推開他,也怒紅了眼。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不是她熟悉的冥夜,他不是她的冥夜,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惡魔!
黑冥夜也是痛苦萬分,卻硬起心,陰狠的對她說道,“馨兒,不要懷疑我的話,我說到做到,如果你敢動離開我的心,我會殺光所有你關心和愛着的人,一個不留。”
如果只有冷酷可以留住她,那麼他就用冷酷和強勢的手段將她留在身邊,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放開她了。
“你這個惡麾,滾開,滾開!”那份幸福似乎被徹底撕裂,向馨悲憤的嘶吼着,像小獸一樣。
“等會兒會有人送飯上來,如果你繼續拒絕吃的話,沒關係,一個小時後,你會看到一個血淋林的人頭,而你多一個小時不吃,就會多死一個人,直到你吃下飯爲止。”黑冥夜卻已經冷靜下來,面色陰鷙而冷酷的對她下最後通牒。
那血腥的話語讓向馨聽得頭暈目眩,若不是自己在牀上,她相信她一定會被氣得站不穩,跌例在地上。
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嗎?人命在他的眼中就是這樣的低賤,想殺就殺?
可是除了瞪視着他,她竟無聲反駁他。
“你好好休息吧。”站起身,黑冥夜不再看她,留下這句冰冷的話,就這樣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等到他掉門離去後,向馨除了痛恨,心中也忽然涌起股強烈的慾望,她要離開這裡,離開冥夜!
心裡有了決定,內心就像煮沸的開水般鬧騰不休,但向馨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因爲要想從這裡離開,她就必須先冷靜下來,好好的思考該怎麼離開。
因爲有了主意,加上冥夜的威脅在前,所以在下人將飯菜送上來後,向馨全部都吃下去了,然後像木偶一樣呆坐在牀上,像是發呆,事實上,她卻是在想着怎樣的逃離出去。
“冥夜,我想去給擎天上柱香。”那天,她穿着素雅的黑白色衣服,走進果冥夜的書房,淡淡的說道。
“好。”黑冥夜脣張了張,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句。
“謝謝你。”向馨淡漠而疏離的道謝,然後安靜的離開了書房。
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黑冥夜只能苦笑,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還能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黑擎天出繽的那天,繽儀館熱鬧極了,一輛輛豪華的私家車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全是政商名流,自然,這樣的場面也少不了狗仔隊的身影,甚至狗仔隊多得讓人咋舌,讓人懷疑,是不是全臺灣的新聞媒體都派了人過來。
而他們的目的,除了全程錄下黑擎天的出繽畫面,恐怕也是爲了黑冥夜和向馨的可能出現吧,從黑擎天死後,這兩個與黑擎天有着最親近關係的人就不曾露過面,今天是黑擎天出繽的日子,他們總該出現了吧。
果然,一大早向馨就被黑冥夜從小島帶回了臺灣,不過坐的是私人飛機,加上保密工作做得很嚴密,入境時竟無人知曉。
當兩個人一起出現在殯儀館,立即了起了巨大的轟動,媒休們一窩蜂的圍了上去,那恐怖的聲勢,說是毒蛇猛獸都不爲過。
不過黑冥夜也早料到了這個局面,從不帶保錁的他,今天竟帶了二十幾名保鏢護航,對於媒體們的問題直接選擇了無視,護着向馨筆直的走進告別大廳。
告別大廳佈置得很豪華,黑擎天的照片被巨幅放大,擺在靈堂前,裡面已經有了不少人,不過都在黑冥夜和向馨出現後,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
兩人一瞬間就成爲了所有人議論、矚目的焦點,細小的嗡嗡聲音在莊嚴、肅穆的禮堂上傳開。
“看見沒有,那是黑擎天的妻子和兒子,看來傳聞是真的,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怪不得之前那個向馨不以黑夫人的身份去認領黑擎天的屍體,原來早就跟了他的兒子啊!”
“看來,黑擎天一死,倒是成全了他們了。”
“說不定,這成全還是有‘計劃,的呢?”
“誰知道呢,也不想想那個黑冥夜現在多大的能耐,不過,殺死自已的親生父親,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爲了財富權勢不惜殺死親人的事情我聽得多了,但爲了愛人,殺了自己父親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我看不見得,如果案子真和他們有關係,警察能不逮捕他們?”
……””
黑冥夜對那些置若罔聞,向馨也像是沒聽見一樣。
“我自已去拜祭。”向馨淡漠的說道。
黑冥夜身子一僵,卻沒做聲,就這樣停在了遠處,看着向馨從自己的懷裡走出去。
衆人對這樣的畫面無法接受,議論聲更大了。
也是啊,就算脫離了父子關係,但不管怎麼樣,仍是有着血緣關乘的,你說是不是?連商場上的陌生人都過來爲死者鞠上一躬,可他黑冥夜卻像是根本不打算祭拜一下自己父親的樣子。
沒有理會來自四面八方尖銳的視線,向馨挺直着背脊,一步步朝靈臺走去,眼裡只有那熟悉的溫沉笑臉,隱隱聽到了心一寸寸撕開的聲音,眼淚慢慢的從眼角流出,依稀間,彷佛能看見鮮血從慢慢的照片中的他的嘴角滴滴落下,刺目的鮮紅。
心中驚悚,卻沒有眨眼,像是逼迫自己一樣,向馨就那樣倔強着看着他,在靈臺前跪下。
全場都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看着向馨行那麼大的禮。
但向馨不管不顧,就那麼跪着對黑擎天鞠了三個躬,叩拜完後,肅着臉走回黑冥夜的身邊,纔剛站定,就被他擁入懷中。
沒有抵抗,即使知道周圍的視線更加凌厲了,她卻當做沒有看見,乖順的垂着眉眼,靠着他,任由他帶着她離去。
只是兩人還未走出大堂,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住,“夫人,少爺,請留步。”
向馨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是何叔,他領着一名西裝筆挺的陌生男子走了過來,男子的外貌不是特別的出衆,但身上幹瓊精明的氣息給他增了凡分光色,看起來倒也賞心悅目。
“黑夫人,你好,我是黑先生的律師,鄙姓吳。”男子推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禮貌的對向馨做自我介紹。
“吳先生,你有事嗎?”知道他的目的是找自己,向馨看了眼身邊的黑冥夜,才問道。
吳律師也注意到了她的舉動,鏡片下犀利的眸子閃了一下,卻不動聲色,只道,“是這樣的,在黑先生去世的三天前,曾立下一份遺囑,交代我一定要宣讀給黑夫人聽。”說到這裡,他環視了一眼周圍的人,道,“這裡人多不便,可以的話,還請向小姐移步,隨我到後面去細談。”
周圍的人靜了下來,紛紛將視線投向律師和向馨,除了好奇遣囑的內容,也驚奇,黑擎天的遺囑竟沒有留下一分一毫給黑冥夜?
看來,他們父子的關係真如報道那樣,極不樂觀啊。
身爲當事人的向馨則因那句“出事的三天前”而胸口一痛,身體搖晃了一下,本就蒼白的臉色更不見血色,許久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麻煩你了。”沙啞的顫抖聲音裡不難聽出壓抑與忍耐。
黑冥夜的表情高深莫測,但沒有開口阻攔,他知道,那份遺囑對他而言不會是什麼好事,但他更知道,向馨的倔脾氣,現在他能阻止得了她去聽這份遺囑,但那隻會在她的心裡留下一根刺,讓她時刻在意着。
看來,即便是死了,黑擎天也不想讓他好過!
會客室裡,向馨與黑冥夜坐在沙發上,律師站在中間,何叔遠遠的站在門口,空氣中瀰漫着一層淡淡的憂傷氣息。
“吳律師,開始吧。“黑冥夜冷漠的提醒,眸光陰沉晦暗。
“好的。”吳律師點點頭,打開公事包,取出密封的遺囑,開始宣讀,“這份遺囑是黑擎天先生身亡的三天前立下的,當時黑擎天先生的神智十分的清明,所以是具有法律效應的。”
向馨不語,只是緊抓着自己的裙襬,垂着臉,十分安靜。
吳律師見兩人都對遺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還是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兩聲,進入正題,“根據黑擎天先生的遺願,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除了山的別墅留給管家何升外,其他的資財全部由他的合法妻子向馨女士繼承,包括黑氏集團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三十二億存摺,五架私人飛機,二十輛私家車,兩艘油輪,三架快艇,在臺灣所擁有的三棟別墅,以及日本、美國、德國、法國……”等處的別墅,以及意大利的園圃與酒窖……”
長長的精細清單念下來,竟花了足足十分鐘,終於唸完後,吳律師客氣的將清單遞到向馨的手中,“黑夫人,以上就是黑先生留下的所有財產,全數由黑夫人您繼承,請問您有什麼疑問的地方嗎?”
向馨沒有說話,也沒有接過那厚厚的資料,只是緊咬着牙,無法抑制的顫抖着。
黑冥夜則是不斷的冷笑,凍結的瞳孔裡捲動着狂風駭浪。
黑擎天,這就是你最後的反撲嗎?用那些可笑的死物來牽絆住了馨兒的心,終其一生都無法從你死亡的陰霾裡走出來,是嗎?你是要用我和馨兒的愛情來作爲你的陪葬品嗎?
黑擎天,你真是狠毒啊!
“黑夫人,黑先生還留下了一句話,這些遺產只是爲了確保你的生活,如果造成了你的負擔和壓力,你也可以轉賣或捐贈出去,他只希望你幸福。”吳律師猶豫了一下,才說出黑擎天最後的遺願,眼卻望向了一旁臉上越來越陰鬱的黑冥夜,心中閃過絲複雜。
看來,黑冥夜也應該聽出這句話的深沉隱意了吧!物極必反,尤其是在這樣大悲至極,黑擎天的遺囑越是爲向馨着想,黑夫人只會越在意,這也算是以退爲進吧?因爲他和黑夫人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看得出黑夫人這種個性的女人,特別的執拗,也特別容易鑽牛角尖,只怕,黑夫人和她繼子的感情,即便不是無疾而終,只怕也會有所裂痕吧!
只是他不明白,黑擎天先生爲什麼要如此算計他的兒子和妻子呢?更讓他懷疑的是,明明一身健康的他,怎麼會像是知道了自已會死一樣,在出事的前三天立下了遺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