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異地到底存在了什麼秘密,闖入者幾乎罕見能生還,即便是生還離去,也決口不提此地的事情。
是他們不能說,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蘇銘看着那些馬賊距離村子越來越近,馬蹄聲震動地面的同時,更是讓村子裡那些不願叫喚的家犬,似察覺到了危機,近乎淒厲的犬吠起來,使得村子內本已經熄滅的燈火,在這一刻紛紛點亮。
與此同時,一聲聲驚呼與恐懼之聲,從村子內傳來,更有嬰兒的哭泣,一片大亂。
“這村子我觀察了半個月,沒有絲毫端倪之處,完全就是一片凡人的村落……既不是幻術,那麼他們就是真實的。”
“這村子在此地修建,若這裡經常會有馬賊,他們豈能沒有防範,可偏偏我看着村子內外,沒有絲毫防護的圍欄。”
“這羣馬賊來的也有蹊蹺,爲何會被我看到……”蘇銘眯起雙眼,腦海中念頭百轉之時,他看到那羣馬賊已經靠近村子不到百丈,村子內犬吠嗚咽,一個個孩童在母親抱在懷裡,顫抖時目中露出恐懼與絕望。
村子裡的男人,則是在驚恐中手持能拿到的任何一種武器,他們儘管害怕,可卻沒有後退,而是絕望中,發出了瘋狂的嘶吼。
爲了保護家人,爲了保護家園,他們可以付出生命。
“殺,屠滅這個村子,殺了所有的男丁與老人孩童,搶走他們的糧食和女人。都動作快點,滅了這個村子後,我們要儘快趕回。”馬賊中最強一個大漢,獰笑中舉起手中彎刀,向前一揮,大吼中他身後所有大漢,都一個個狂笑中直奔村子。
百丈、八十丈、六十丈……
蘇銘在遠處。望着這一幕,遠看那羣馬賊已經靠近村子不到三十丈,他看着村子裡那些神色恐懼。絕望的人們,看着那一個個孩童天真的雙眼內此刻的害怕,看着那一個個男子爲何守護家園沒有一個退出半步。看着那所有的女子,都在流淚中,緊緊的抱着孩子,目中露出了堅定。
蘇銘忽然明白了。
“我在遲疑……”蘇銘喃喃。
“我在遲疑的同時,陷入到了選擇中,選擇出手幫助村子之人,選擇協助馬賊屠殺凡人,選擇不動聲色,任由事情發展,亦或者選擇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滅殺。或許還有其他的選擇,但……
這不是我的意志,這是我被這個世界,被四周的環境與事態的發展,被強行卷入到了選擇中。無論我做什麼,我都是在選擇。”
“這裡是異地,在外界傳聞極其兇險的異地,我明白了!”蘇銘深吸口氣,他看着遠處靠近村子只有十丈的馬賊,他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是這個世界,是這個異地,給自己列下的第一次選擇。
“就如同這顆枯樹,樹幹只有一個,但越是向上,就越是會出現分叉的枝幹,哪怕選擇了一條枝幹,也會再次遇到選擇,直至走到盡頭後纔會發現,那裡是不是盡頭。”蘇銘站起身,看着身邊的那個大樹,
“選擇麼……”蘇銘雙目寒光一閃,右手擡起向着不遠處村子一揮,此刻那些馬賊已經衝入村子內,當前的馬賊大漢在獰笑中擡起手中的彎刀,正向着他前方一箇中年漢子一頭斬下的剎那,突然的,他的身體猛的一顫,擡起的彎刀停頓在了半空,有風吹來,這大漢連同其身下的馬,在這一瞬,成爲了飛灰。
沒有鮮血,沒有碎肉,他整個人直接成爲了飛灰,消失在了衆人面前,在那村子裡的所有人一愣的剎那,這大漢身後的其餘馬賊,竟一個個全部都是驚恐中,一動不動,全部……成爲了飛灰。
這詭異的一幕立刻讓這村子裡的所有人呼吸近乎停滯,他們呆呆的看着前方在風雪裡散開的飛灰,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一切都是一場夢。
直至他們看到了從風雪裡,一步步走來的蘇銘,他們所有人,全部都在顫抖中後退,一頭灰髮的蘇銘,穿着白色的長袍,在這風雪裡走來,直至他站在了那些村子凡人的面前時,他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
他看到的是恐懼,是身子顫抖下比之方纔這些人遇到馬賊時還要強烈的恐懼,蘇銘沉默中收回目光,他轉不過身,在選擇離去時,風將他的頭髮吹起。
“傳……您……您是傳說!!”突然的,一個顫抖的聲音從人羣內傳出,一個老者快速的走出幾步,他滿臉皺紋,已經是風燭殘年的摸樣,此刻神色激動,他看着蘇銘,身子在顫抖。
“您是傳說,是我們村子的傳說,不會錯,絕不會錯……我記得您的畫像,您就是傳說!”
蘇銘一怔,轉身看向那凡人老者。
這老者激動中話語說不清晰,他焦急中解釋不清,連忙指着村子裡一間屋舍。
蘇銘雙目一閃,看着那屋舍,邁步走去,推開這屋舍的門後,他站在門口,心神一震,沒有踏入進去,而是站在那裡許久許久。
這屋舍是一間祠堂,裡面擺放着很多牌位,那是這村裡子死去者,被後人祭拜的地方,在這邪牌位後的牆壁上,掛着一幅畫。
畫面裡有一個男子,這男子穿着白色的長衫,有着一頭灰色的長髮,在風雪中側着身,似正在轉身的動作,風將其長髮吹起,這一幕,與方纔蘇銘轉身要離去時,近乎……一摸一樣!
“這是我們村子裡常年供奉的畫卷,您當年……”蘇銘的身後,傳來老者顫抖中激動的聲音,可這聲音蘇銘沒有去聽聞,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蘇銘看着這個畫卷,看着畫卷中的自己飛舞的長髮,看着那飄散的雪花,他明白,這不是什麼多年前存在的畫卷,而是……方纔的自己。
“異地……”蘇銘喃喃,右手擡起向着畫卷一抓,立刻這畫卷直奔蘇銘而來,被蘇銘拿在手中的一瞬,突然有一股磅礴之力從這畫卷內傳出,直接涌入蘇銘體內後,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滄桑的聲音。
這聲音帶着古老的氣息,彷彿是在無盡歲月前傳來,因其古老,哪怕是聽到了耳中,也都給人一種腐朽之感。
“老夫……歲塵子。”聲音迴盪蘇銘心神,滄桑中帶着一股可以讓星空靜止的氣勢,更是在這聲音傳開的瞬間,蘇銘四周的風雪不動,所有的村子之人,也都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全部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四周的屋舍肉眼可見的迅速腐朽,連同那些不動的人們,也都在這一刻,在腐朽着。
不但是他們,就連這大地的雪,就連那天空的風,就連這整個天幕,都在這一剎那,如腐爛般,在慢慢的消散。
甚至就連蘇銘手中的畫卷,也都在這消散之中,如一瞬間沉浸在歲月萬古的流逝中,快速的腐朽着。
這四周的一切顏色,在這一刻都退去,只剩下了灰意,唯獨蘇銘的身體,還保持着完整的色澤,成爲了這片世界中,唯一的不同。
“老夫出生之時,天地已開,修行無壽,已忘多久……蒼穹九天,老夫獨享其一,修已至盡,一念蒼穹滅,一念天道生。
一念衆生熄,一念萬物孕……蒼穹九界,天地初開劃分之天,老夫已成其一,若老夫滅,則天地缺,若老夫亡,則天地從此不完整。
老夫意之所至,便有位劫滋生,老夫念之所想,便是掌緣一生追修,天地衆生,我之界中生靈脩煉所有,盡是老夫之緒。
然……天地有損,不可逆轉,蒼穹欲滅,不可力抗,……他們八位已一一失敗隕落,化作塵埃之墟,只剩老夫還在掙扎。
蒼穹九界,已碎其八,我之掙扎又有何用!
我欲逆轉蒼穹,若成功則重開天地,若失敗……天地之心,將出現老夫的塵埃,有八位好友塵埃之虛相伴,老夫隕也無悔。
在老夫如今沒隕落之前,我要定下法則,我歲塵子曰……若本界隕落,化作塵埃之虛,有緣者來臨,可獲老夫神源。
神源,天地初開時誕生的九界之源,唯有具備神源者,方可成爲蒼穹九界之一,方可修至極盡,方可誕生……一界!
有緣人,你如今所在的蒼穹,老夫不知是多少年後,但你看這蒼穹下有幾大真界,就可知曉,如今的時代,存在了幾個如老夫這樣的軒尊!
你看着天地之心內,九處塵埃之虛消失了幾處,就可知道有幾人成爲了軒尊!”
蘇銘心神震撼,這是他有意識以來,最強烈的震撼,他的心神內迴盪的這聲音,讓他對於異地,產生了一種顛覆了認知的轟鳴。
“欲獲老夫神源,只有三種結果,其一滅亡,其二不夠資格但可離去,不得言辭半點,否則自滅,其三……融神源,踏入軒尊之路!”
蘇銘腦海如百萬雷霆同時炸響,他身子顫抖,他四周的天地在這一剎那,全部腐朽,屋舍消散,衆人成爲飛灰,天空消失,大地化作虛無,只剩下蘇銘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那裡。
他手中的畫卷,此刻也消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