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蘇銘,我蠻啓成功了,哈哈,我可以修蠻了,我以後就是蠻士了,怎麼樣,我厲害不厲害。”
曾經……
“蘇銘,你放心,以後誰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曾經……
“哈哈,以後我雷辰可是要成爲族長的人,蘇銘你要努力,你要成爲蠻公,以後的烏山部就是我們兩個的天下啦。”
“北凌這個傢伙太可惡了,蘇銘,要不要我們今晚找個機會揍他一頓?不過估計打不過……”
“蘇銘……我覺得我好想是喜歡了一個人,就是白靈部落裡的那個很壯很壯的女子,我覺得她真的很符合我的眼光,蘇銘,你有沒有在聽啊。”
“蘇銘,我累了,你別走那麼快啊,我和你說,你知不知道你去採藥時,隔壁的那個誰誰誰家裡鬧了火害,咦?你有沒有在聽啊,我和你說……”
曾經……
“蘇銘,我不回部落了……我要去山的那一邊,那裡有邪蠻,我要讓自己強大,我一定要強大起來,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價!”
歲月裡的聲音,在這一刻,於蘇銘的腦海中浮現,他看着那黑色的蝴蝶,沉默了。
“我們……會變麼……”蘇銘的心在這複雜中,怔怔的看着那黑色的蝴蝶,他找到了桑相之地的故人,可卻在三荒找不到他的痕跡。
他,是兒時的夥伴,可以說是蘇銘人生中第一個摯友。那個喜歡絮叨。但卻發誓以後可以保護自己的夥伴。那個始終以成爲族長爲目標的朋友,那個……珍惜二人的友情,一起長大的發小。
可他,不是他。
烏山中,最難忘的親情,是阿公,最難忘的愛情,是白靈。最難忘的友情……是雷辰。
千多年過去,歲月的變遷,時光的流逝再也走不回從前,那兒時的夥伴已經成長到了陌生,只是心底的記憶,卻始終埋在那裡,不願忘記,不願捨棄,總是在默默無聞中將其找到,可卻只有痕跡……只有痕跡。
伴隨着痕跡的。有那麼幾個記憶的光點,一個記載了邯山城中邯山鏈上。那淒厲痛苦的嘶吼,那一句……
“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我親手將你埋葬,這……這不可能!!”
還有一個光點內,鬼方部中的族公,尋找其部下一任鬼方的呢喃與畫面,成爲了那個記憶中的點,永恆的閃爍。
直至最後一個點,那是在燃香陣中,天機的一幕裡,蘇銘看到的,那臉上帶着愧疚,已經死去的他。
沉默,似乎除了沉默,蘇銘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複雜與苦澀,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印證了千多年前,烏山下的雪地上,兩個孩童奔跑時,彼此偶然談起的人生。
“我們……會變麼?”
這話題在當時對兩個孩童而言,太沉重了,沉重到他們只是偶爾想起,即便是思索了,也只是淺淡,因爲他們不懂未來,因爲他們不懂前方迷霧中的兩條路,一生還會有幾次交錯,交錯時是並駕齊驅,還是……分道揚鑣。
“我不願與你爲敵,你的敵人……不是我,他已經在途中。”蘇銘在沉默,那黑色的蝴蝶又何嘗不是在沉默,許久之後,從這蝴蝶內傳出了依舊是蘊含了複雜的聲音。
或許,身爲此界桑子的他,知曉的事情要超出旁人,他知曉三荒的存在,知曉在那邊有另一個自己,亦或者是那另一個自己的無形改變,他對蘇銘……有着外人不知曉多少的記憶。
總之,他生意內的複雜,蘇銘可以感受,他也沒有去隱瞞。
沉默中,這蝴蝶雙翅一扇,卷着玉帝漸漸遠去……
“雷辰……”蘇銘喃喃。
遠處的蝴蝶沒有停頓,漸漸似要消失在虛無中。
“雷辰!!”蘇銘猛的擡頭,聲音如雷霆般迴旋,說着他兒時好友的名字,說着那他在烏山最難忘的友情。
黑色的蝴蝶,在即將融入虛無時,猛的一頓……
“當年你問我,我們會變麼,我的回答是……不會!你那個時候沒有回答,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的答案麼。”蘇銘看着那蝴蝶,那是他的友情,他這一生第一個朋友。
沉默,黑色的蝴蝶許久沒有說話,直至過去了約莫十多息的時間後,他依舊沒有開口,而是融入到了虛無中,消失不見。
蘇銘低下頭,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悲傷,他明明知道對方不是他,可卻還是問了,因爲他在意,他在意那始終尋找不到的雷辰,那個他這一生的發小。
這是友情,與親情不同,因爲若說這世間有一種情恆古不變,那一定是親情,故而友情沒有親情純釀,但在某些時候的揮發,卻是可以與親情一樣。
它與愛情不同,不需要朝朝暮暮,可在你需要的時候,友情的存在,卻是比愛情更要讓人覺得一生……足矣。
友情,是那個兒時一起玩着泥巴,一起奔跑,一起玩耍,一起看着日出日落的身影,能在你不開心的時候,向你絮叨着,希望你能開心的人。
那個你可以錘着對方的胸口,大笑擁抱的人,那個……值得你一輩子,可以用生命去記住的人。
這是友情,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越來越沉澱,直至晚年時,一起和你說着曾經年少的狂言,甚至一起吹着牛皮的夥伴。
蘇銘默默的擡起頭,看着虛無,許久之後輕嘆一聲,他始終在迴避天機裡看到的雷辰,那帶着深深愧疚的目光,他不願去多想,甚至不願去思索原因,一如他當年不願去思索明明已經猜到的,有關蘇軒衣的事情。一如他曾經不願去面對。已經明悟的來自白靈的情變。
蘇銘。重情。
他可以爲了情,去顛覆世界,他可以爲了當年的故交錢辰,去抹殺一個真界,他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正道之人,他有些時候如小人,有些時候過於狡詐。但他,可以爲了情,去付出所有。
作爲蘇銘的敵人,需要面臨生死的降臨,而作爲他的朋友,蘇銘是一個可以讓人將背後交給他,可以讓人信任的人。
親情,友情,愛情,人生的三種情。每一份,都是蘇銘用生命去珍惜的。
蘇銘沉默。坐在虛無星空中,閉上了眼,他內心的孤獨,外人看不到,感受不清,因爲看到的只是他的冷血,看到的只是他的殺戮,這冷血與殺戮掩蓋了蘇銘內心對於情的在意與執着。
時間流逝,直至不知過去了多久,蘇銘擡起頭,看到了遠處的星空中,他等待至今,終於等來的……那個人。
紫色的蝴蝶,磅礴無盡,十大悼亡之魂,如翅膀鋪展,襯托出正前方的一個青年,以及這青年目中的執着與殺機。
這是,宿命的一刻!
“當你知道你是你的時候,你不是你……
但你不知道你是你的時候,你纔是你……”蘇銘喃喃間,壓下了內心的苦澀,點燃了目中的戰火,與那來臨的另一個自己,隔着星空,目光對望。
……
此時此刻,罡天真界,星空中黑色的蝴蝶卷着玉帝,出現在了距離那金色的龐大星辰不願的一顆隕石上,這隕石漂浮在虛無,按照某種軌跡的運轉,在其上有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屋舍。
在這屋舍處,黑色的蝴蝶消失,化作了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這男子看不清樣子,但他的身體很魁梧,他默默的站在那裡,擡頭看着虛無,沉默不語。
其身後,玉帝擦去嘴角的鮮血,站在一旁。
“桑子大人,他不是贏鄉真界的桑子……他是誰?”許久,玉帝遲疑了一下,低聲開口。
“他是一個故人,準確的說,是曾經的另一個我的故人。”半晌之後,穿着黑袍的桑子,沙啞的喃喃。
玉帝似再要說些什麼,但卻遲疑了一下,沒有開口。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此人不是我可以出手,因爲有資格對他出手的人,只有如今已經到了贏鄉的他。
你回去吧,安心修行,玉宮一脈的折損,我會幫你彌補……”穿着黑袍的桑子,搖了搖頭,淡淡話語間轉身,走向屋舍。
玉帝在旁默默一拜,神色內有些複雜,更有劫後餘生的心悸之意,在罡天真界的桑子回到了屋舍後,他選擇了離開。
屋舍內,此界的這位桑子,摘下了蓋住了頭的衣袍,露出了一張中年模樣的面孔,那面孔上帶着滄桑,與蘇銘記憶裡的雷辰,多了不少歲月的痕跡,但依稀還是可以看出,他……正是雷辰。
默默的盤膝坐下,他神色內露出一抹複雜,輕嘆一聲,神色內隱隱露出一抹愧疚,若是蘇銘在這裡,若他能看到這愧疚,那麼他必定立刻就能認出,他在天機裡看到的雷辰……正是此人!
“父親,蘇銘……來到了這裡。”雷辰默默的擡起右手,虛空一抓之下,立刻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枚黑白交錯的玉簡,如陰陽融合,完美的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可以貫穿桑相與三荒的……傳音玉簡。
默默地看着玉簡,雷辰神色內露出一抹掙扎,最終化作了果斷,他沒有傳音出去,而是……將這玉簡重新收起。
“我們,會變麼……”雷辰喃喃,神色出現了茫然。
連續好多天了,容耳根休息下去躺會兒,第三更會晚一些,請大家心疼一下耳根這把不算老可也老了的老骨頭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