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轉身,不想,他終究還是眼尖的看到了她。
冷漠的看着他一眼,蝶舞陽乾脆視他爲無物,向前走去。
“蝶舞陽,你等等,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褚文珺激動的追上前去,看着手上的包袱,懷疑的問道:“你要去哪裡?”
不得不頓下腳步:“回家這麼些日子,我該回契丹了。”苦笑了一下,原來撒謊,並不是一件難事。
看了看不早的天色,關切的說道:“天色如此晚了,你一個人不害怕麼?要是碰到壞人了怎麼辦?”
“除卻他們不給錢,對於軍妓來說,損失並不……”
“蝶舞陽,我不過是關心你?你有必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麼?”
身子微怔,關心?這個詞,似乎很陌生很陌生,陌生到自己乍一聽到,竟然覺得那是一道曙光,明日會很溫暖的燦爛。
見她不再說話,嘆了口氣,柔聲的說道:“先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也不遲。”而後向身後的衆人說了些什麼,便拉着蝶舞陽的手去了附近的一間祥雲客棧。
推開窗子,蝶舞陽讓一潭月色如水般的泄了進來。夜,在這個時候,不再寂寞,天邊的那一片黑稠,在月亮的周圍泛着異常的光芒。
似微火,若殘陽,竟然讓人移不開雙眸。
月朗星稀,那是因爲太過明亮,聰穎的星子不與爭輝,默默的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在那一片黑稠之下。而此刻的月,太過的明亮和夜空下的唯一,是否也是另一種極端,一種孤傲的寂寥。
緩緩的收回視線,寂寥,這是伴她終身的一個詞,但她卻沒有月的明亮和普照世間,相同的是,舉世之間,她孤身一人。
本想着回到禹城,可是回去能做什麼呢?去找慕憂雲麼?她做不來,不僅僅是怕連累到他,更有就是相之於任何事情,她從不主動。一個人,一抹清淡的身影,一個淡漠的笑容,便是她今生的唯一。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她需要的生活,沒有人能給予,亦無人能夠在意。
夜色之下,慢慢的起了霧水,如層層紗幔一般,將世間萬物緩緩包裹,朦朧着黑暗中的黑暗,亦迷離着將要來臨的黎明。
霧,漸漸的大了,伴着月光,一起灑進房間,吻在臉頰,涼透心扉,凍醒了佳人的獨自沉思。
身子轉過,落下一身清涼,餘留月光透過霧水,孤寂的落於房間。
翌日一早,蝶舞陽剛打開門,卻見門口站立的褚文珺,一身衣衫,帶着昨日的疲憊,依然穿在身上。
見她出來,褚文珺笑道:“你昨夜睡得可好?”
默默迎上他那雙血紅的眸子,昨夜,他該是在此守了一宿吧?“我要走了。”何去何從,心下自是有一番計較。
“不是還沒用早飯麼?用過後再走也不遲啊!”
已經說過的話,她不想再說,一個側身,漠然的從他身邊走過。
“蝶舞陽,你並不是回契丹城對不對?你只是逃走對不對?”急急的聲音,有着對她的擔憂和不捨:“雖然我去離王軍中只有幾日,但我知道,軍中之人,若是沒有經過同意,擅自離開,是死罪啊!”
擡頭望了望初起的晨曦,光芒有些柔弱,卻也是璀璨奪目,輕輕的一個轉頭:“死,何其有幸呢!”她怕死,但若是爲了爭取自己的自由而死,她心甘情願。
晨曦,代表着希望,預示着新的開始。
轉頭的瞬間,她沒有注意到一絲陰霾染上了太陽,慢慢的氤氳開來,成爲一朵烏雲,漸漸的籠罩這個世間。
“你若是真想離開,可以隨我去鄴鄣國,或許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靜靜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蝶舞陽心下不解,從一處火坑跳往另一個泥坑,這算不算悲哀的進步?或者說是更加頹廢的墮落。
見她不反對,褚文珺滿臉笑意的說道:“蝶舞陽,你同意麼?”
“不想三王子對本王的侍寢軍妓這般感興趣呢!”殤聿有些冷的聲音,緩緩的隨着他沉穩的步伐傳來,微眯着的鷹眼,緊緊的盯着臉色有些泛白的蝶舞陽:“是準備帶她私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