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舞姬替身棄妃
馨兒還沒開口,殤聿已經如風一般的捲了進來,一掌掃在舞陽臉上:“蝶舞陽,你好大的膽子!”一手指着被打得倒地的蝶舞陽,髮指的說道:“你竟然敢傷害香菱的孩子?”
“傷害?孩子?”蝶舞陽喃喃自語,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很難接受,那是香菱院裡的侍女前來要的補胎藥,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奴婢不過是給王妃送去了安胎藥,並未……”
“你是送安胎藥,誰知你的安胎藥裡面放了什麼,纔會讓香菱血流不止,幸得李大夫拼了老命,不然此番小世子豈不又喪生在你的手中?”
雙手撐地,站起身來,指尖輕拭嘴角的血水,痛,微微的刺痛,打得還真是輕:“奴婢只想問,爺信麼?”幽幽的眼眸,深深的望着他,帶着一些絕望的看着。
撇開眼眸,不看她,殤聿冷哼一聲:“你做了,再來問本王信不信?蝶舞陽,你耍着本王好玩麼?當初香菱那個孩子掉了,看在香菱的份上,本王可以當作沒有發生,可是如今,你再一次出手,本王若是不治治你,怎麼對得起香菱?”
緊咬下脣,蝶舞陽深深嘆了一口氣:“爺現如今認定奴婢當初也是故意的對麼?”
“難道不是麼?”猛地用力拍向一旁的書桌,殤聿有些煩躁:“你少用那種表情來迷惑本王,現如今本王不吃這一套!”
“只憑着奴婢送了一味補胎藥,便說是奴婢麼?”
“你如今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玉素夫人招手,讓侍女獻上藥來,給衆人看了一次,而後開口:“此藥裡面,多了一味醉紅草,衆所周知,此乃強烈的打胎藥,如今你前去獻給香菱,你用意何在?”
“醉紅草?奴婢不曾記得安胎藥裡面有醉紅草。”顯而易見,是有人在陷害自己了:“即便是有醉紅草,王妃用的安胎藥,青竹園斷然會進行一番檢查,如此明顯的醉紅草,奴婢不信他們就檢查不出來。”
她的話,讓殤聿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玉素夫人稍稍一怔,萬萬沒有料到蝶舞陽如此不好對付。事先設定好的言辭,在那一瞬間哽在喉間,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纔好,只得靜靜的看着殤聿。
“蝶舞陽,你的意思是說青竹園有人動過手腳?”
“奴婢沒那麼說。”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青竹園的侍女可都是我精心爲香菱挑選的,怎麼會出問題,而你,上次便有過嫌疑,只是被香菱那傻丫頭給否決了。而如今,明明就證據全在,你還想抵賴麼?”以她的能力,若是想要對付蝶舞陽,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殤聿在,她不能太過:“王爺,你看看,如此巧舌如簧,不就是想脫罪麼?那香菱受的罪豈不都白受了?”
“三娘且別急,我知道你待香菱的一份心。”對蝶舞陽的瞭解,他比誰都深:“暫且按你說的,本王只問一句,你的安胎藥從何處尋來的?”
一聽此言,蝶舞陽當下愕然,他果然是瞭解自己,知道她不會說出御陌。
“不說是麼?王府中明明有大夫,你不用,卻不知何處尋來安胎藥,引誘香菱上當,現下香菱要用藥,正好送上你的安胎藥。”怒的取過桌上的硯臺向她砸去,不想卻偏了準頭,當下更是生氣:“如今你敢推脫責任,蝶舞陽,今日本王若是不治治你,你也該忘了天高地厚了!來人,將她拖出去,杖責二十再說。”
玉素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此番,蝶舞陽還想翻身,那就難了:“王爺,此番她有孕在身,若是要罰,還是待生子以後再說吧,傷着小世子也不好!”
“三娘,這樣待香菱太不公了。”
“無礙,如今保住小世子再說,我想香菱也不會見怪的。”
“那好吧。”轉身看着進來的衆人:“如今,眷離軒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出門半步,一旦出了眷離軒,以軍法處之!”說完,殤聿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眷離軒,趕往青竹園。
故作驚訝,玉素夫人也不曾再說什麼。
殤聿剛離開,玉素夫人便屏退衆人:“你們且在門外候着!”
待衆人退出,玉素夫人昂頭冷笑:“蝶舞陽,想跟我做對,你未免太稚嫩了些!”走到窗臺處,看着上面的幾盆花,花期早過,餘留光禿禿的枝條和幾片枯葉。
這個季節,能有幾片葉子,也僅靠着花兒的強健的生命力。偶爾來了一陣風,也能吹落那僅有的一絲維繫。
“蝶舞陽,你很聰明,若不是太聰明,我也不會這麼急着剷除你!”
“夫人倒是看得起奴婢!”單手揮開前來爲自己上藥的馨兒,蝶舞陽無謂的淡笑:“夫人不怕我去跟王爺揭穿你的陰謀麼?”
“怕,怎能不怕,若是不怕,又怎會用香菱的孩子當賭注?”微笑着掐斷一根枯枝,玉素狂笑道:“你如今就如這秋末的枯枝爛葉,哪怕是一陣風,也可以讓你灰飛煙滅。”
“那倒是,王爺,您怎麼又回來了?”盯着門口,蝶舞陽驚訝的喊道。
背對着的玉素,驚得面如死灰,轉過頭來,但見門口一片虛無,憤怒的指着微笑的蝶舞陽:“很好,你竟然敢騙我?”
“有何不敢?”再多也不過是一死,比起死來,她更不願意看到玉素這張畫過皮的臉。厲聲止住她襲上前來的手掌:“我命已懸一線,而你?生命可是萬分的尊貴,若真要魚死網破,我不覺得你會有很好的下場,當然,還包括你所謂的殤清!”
就在毫釐之間,玉素夫人生生的頓住手掌,猛地一甩:“很好,你暫且囂張,待到花褪殘紅,我讓你連紅色都看不到!”甩下狠話,玉素憤憤不平的走了出去。
待到所有人都離去的時候,蝶舞陽頹喪的坐了下來,如此發生的一切,太過戲劇化,讓她難以接受。
馨兒和小紅二人,寂靜的收拾着房中的一片狼藉,殤聿每次怒火過後,總是會像暴風雨掃過一般,自從來了寧城後,他很少懲罰她,即便是再多的生氣,都是發泄在房中的擺擺設之上,無論多麼昂貴,他都能下得了手。
面對他的怒火,她大多時候是沉默,偶爾會有一兩句言辭,也被他生生的打斷。這個男人,就是那般的喜歡動怒,而她,又是那般的淡漠,她越是如此,殤聿越是生氣。想想覺着可笑,有些像孩子一般。
伸手摸了摸肩頭的咬傷,還真實的存在,疼痛也不曾消弭,她不曾上藥,因爲要用這個傷口,來提醒自己,即便是再大的痛和傷,都不會是真實的,餘有煙雨樓他用力咬過的傷,纔是帶着痛的幸福。
他們離開了,卻在眷離軒留下了大批的侍衛,團團圍守着她的自由,可見如今府裡的狀況,不是一般的緊張。
用過晚膳,蝶舞陽早早的便睡了,這段日子殤聿本就不曾來過,也就習慣了一些。
迷迷濛濛之間,彷彿感覺到臉上有着一股清涼,最讓她眷戀的,便是那鼻息間縈縈繞繞的氣息。
是他,在如此緊張的時候,他卻也前來。本欲偎進他懷裡的身子,因着他的隱瞞,當下轉身背對着他。她忘了自己的隨意,更是忘了她應有的驕傲,僅僅因爲對他的不信任,她竟然如此生氣。
殤聿爲她上藥的手,就這樣晾在半空。
“打得很痛麼?”沒有生氣,殤聿只是柔聲的開口:“上了藥就不痛了!”看她的臉腫的如此高,想必是不輕了。
……沉默,蝶舞陽式的沉默……
“你趕緊轉過來,我不喜歡看你的背影!”有些沉不住氣,他命令着她轉身,因爲手上有膏藥,不好親自動手。
……
實在是氣不過,殤聿伸手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狠狠的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就下重了力道,你也無……”
“你連着御陌一起騙我!”
本來被她嚇着的殤聿,一聽她如此,不覺笑了出來:“你怎麼知道?”看來不是打得太重了,這也放下心來。
“我的肩被你咬了!”
呃,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自己還咬了她的肩?他怎麼不知道?“很痛?”解開她的中衣,殤聿查看着傷勢,並未上過藥,似乎很重:“怎麼不上藥?你院子裡的下人都是幹什麼吃的?”說着就要起榻,忘了自己此刻不過是偷溜進來的。
“沒事,是我不要上藥的。”
下榻的動作一時停下,她不上藥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害怕她到時口不擇言的誤會自己,因爲他最經不住的便是她的口不擇言,也因爲如此,他經常的被她氣得火冒三丈。天底下,這樣的女人,怕也只有一個了:“傻瓜!”伸手要抱她,卻還是被她拒絕了,一雙眼眸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看來她還在記恨:“我不過是怕你危險,你自己多麼會得罪人又不是不知道,若屆時被三娘等人抓住把柄,恐怕還不是今日這般!”
這話倒是有道理,但是:“我會得罪人?我不過是話少。”她從來不跟任何人計較,若真有什麼,也不過是他爲自己招惹來的。
自然的擁住她靠近的身子,或許她自己都不曾發現,在無意之間,兩人獨處時,她已經不會使用敬語了:“嗯,你說一句話都能氣死人。”吻了吻她疑惑的眉頭,殤聿笑道:“當初我不就是經常着你的道麼?”手輕輕的揉着她的左臉,讓膏藥能夠緩緩的滲透。
“……”沒有說話,她想着過去的點點滴滴,這一路起來,他那些殘暴的過去,彷彿發生在昨天一般,卻都歷歷在目。待自己如此不好的人,好怎地還會那般的在意呢?
“不許想過去!”手下用力,痛得她驚呼出聲,而他的脣在那一刻,已經準確的覆上,嚥下她所有的疼痛。
翌日一早醒來,蝶舞陽熟悉的時候,才發現左臉比昨日腫得更厲害,這個男人,就沒有能溫柔的時候,偶爾有的溫情,也還有着更痛的代價在後面等着。
每日蝶舞陽都在小小的院子裡行來走去,月份大了,身子更加的不方便,能在眷離軒呆着不出門也好。殤聿偶爾會過來,也是避重就輕的說一些有的沒的,因此也很難知道事情的進展到底如何。
香菱基本上已經不管王府的事了,她身子本就虛,至有孕以後,大部分都躺在榻上,聽着蝶舞陽因爲自己被禁足,勸了殤聿好些次,也不見任何效果,也就放下了,想着待生完孩子以後再說。
聽着馨兒說,大少爺回來了,不覺得奇怪,預料之中的事情,早晚而已。蝶舞陽明白,如今怕是到了風尖浪口了,緊要關頭,殤清也必須回來。玉素夫人的一切,該是準備妥當了,就等着殤聿毒發的時候。
這一切,可以從每日從來來往往的下人臉上可以看出,凝重的表情,緊閉的雙脣,所有動作的小心翼翼,可見王府中此時的緊張。
玉素夫人已經掌管了府裡的一切大小事務,殤聿也並不在意,彷彿還樂得讓香菱輕鬆了許多。
這日,很是奇怪,殤聿竟然命人前來,說是晚上有家宴,她也必須參加。
去了之後,她才明白,是玉素夫人要求的,因爲今晚是家宴,是殤清回來的第一次認親,自然需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便是殤聿的大哥,除了殤聿,整個王府,殤清最大。
如此的情況,彷彿在告示着什麼,也猶如在轉交着什麼。
殤清,不若殤聿那般高大,但卻多了一些溫文儒雅。出現在宴席上時,很難讓人將兩人聯想成兄弟,一張俊秀的臉上,有着一對如墨玉般的眸子,點點靈氣逼人,很是溫煦;薄薄的脣倒是很像殤聿,但卻是微微上揚,沒有殤聿緊抿時的深邃,平添了幾分燦爛。一頭青絲,僅用一根緞帶高高束起,一身的樸素灰色長袍,使得他整個人更加的俊逸非凡。
這樣的一個人,看着很是無害,若不是玉素夫人的兒子,她不會對他起戒備之心。這個是殤聿比不上的,那男人渾身上下,除了殺氣就是霸氣,太過的乖張和狂妄。
看到蝶舞陽如此打量殤清,殤聿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起身相迎:“大哥,你回來多日,今日才爲你洗塵,還望不要見怪纔是!”身子,不動神色的來到殤清前面,擋住了蝶舞陽的打量。
淡笑着搖頭,這男人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殤清溫和的笑着:“王爺多禮了!”兄弟二人,算不得很合,也不能說不好。畢竟殤清在殤聿繼位之後便已經離開,這麼些年,偶爾有消息回來,也不過是從玉素夫人嘴裡得其一二。
“大哥這麼些年不回府,可是讓三娘擔心得緊!”算是溫和的說着,殤聿看了看不遠處雙眸通紅的玉素夫人:“三娘,大哥此番回來了,你可要留下他纔是!”
很家常的一句話,但蝶舞陽多少能聽出一絲絲的試探。
輕拭眼角,玉素感動的說道:“謝謝王爺關心,但看清兒個人的看法了!”
自始至終,殤清不曾流露一絲一毫的反常,哪怕是見到家人一起的那種激動都不曾有過:“此番回來,就不出去了,聽孃親的意見!”說完拍了拍玉素夫人的肩。
瞭然的一笑,殤聿開口指了指一旁的香菱:“大哥,這是內子香菱,你自出去以後,便不曾回來,怕也不知吧!”自宴席開始,香菱一直含笑坐在一旁。
因爲背對着,殤清也不曾看清楚,轉過身來,看到香菱時,他的臉色稍變,也只是瞬間恢復:“王妃還請見諒,此番回來,倒是忘了帶見面禮!”低眸,只是在香菱隆起的腹部停留了一下,而後轉向他處。
本來含笑的香菱,在殤清轉身時,扶着案几的手輕顫了一下:“大哥倒是見外了!”
兩人相互喝了一杯酒,殤聿便扶着香菱坐了回去。
稍稍奇怪的看着殤清,再看了看香菱,舞陽覺着兩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卻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一頓飯菜下來,在座之人,皆被殤清那侃侃而談所吸引,因爲在他的嘴裡,出現的都是一些新鮮的詞語,取出給大家看的,都是邊境不曾有過的罕見小東西,每個人手上都有一份,惹得所有姬妾稍稍欣喜。
唯獨蝶舞陽,只是仔細的注意着殤清的一舉一動,玉素夫人眸光轉過,也只是以高傲的姿態得意的看着她,並不擔心。
玉素夫人看着談笑風生的衆人,笑斥道:“清兒,你也不敬王爺一杯,真是不懂禮數!”雖是責怪,但那種慈祥還是顯而易見的。
“王爺,我敬你一杯。”殤清微笑着站起,端起酒來,而後笑道:“能一統邊疆十一城,王爺如今勢力可謂是萬人矚目呢!”
“大哥說笑了。”今晚已經喝了許多,殤聿卻仍然端起酒杯,兩人酒杯相撞:“幹!”
抑頭一飲而盡,是一種暢快。
喝完酒,殤聿用巾帕拭了拭脣角,而後邀功的看了看舞陽。
這個動作,蝶舞陽很是滿意,是自己早前就叮囑過的,只要玉素夫人提議的喝酒,他必須用巾帕拭脣,將嘴裡的酒盡數吐入巾帕之內,以免不小心中毒。畢竟御陌能解的是合歡至魅,若是玉素夫人爲了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從而加上其他的毒,屆時只會更棘手。
而殤聿身旁的香菱,從宴會開始,都有些神情恍惚,似乎在努力隱忍着什麼。
殤聿見她如此,很是擔心:“怎麼了?不舒服麼?”
“嗯,爺,妾身要不先回了!”
“本王送……”還沒說完,剛站起的身子,竟然就這樣直直的倒了下去。
“爺……”香菱驚慌失措的喊着,卻還是沒有扶住殤聿後倒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