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說什麼?”那香菱呢?香菱是什麼?玉素夫人相當的驚訝,彷彿還帶着一絲慌亂:“一個王府怎麼可以有兩個王妃?”香菱對殤聿的重要性,玉素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他想着蝶舞陽,自然忽略了香菱,她有必要提醒一下。
殤聿含笑的看着香菱,而後執起她的手來:“她自然也是本王的王妃,只不過,慕雪凌是側王妃罷了!”他只能如此,因爲他不忍讓香菱傷心,卻有不願意見到他人對舞陽的冷嘲熱諷,所以只能這樣了。
想了想,香菱覺着還是不對:“可是王爺,妹妹是皇上欽賜的王妃,做側妃怕是不妥,妾身反倒。。。。。。”
“無礙,你的位置,誰也替代不了!”說這句話,是想讓香菱安心,也想讓後院姬妾知道,即便是如今寵幸蝶舞陽,也萬萬不可看低了香菱。
玉素夫人有些不滿,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下暗暗擔心,香菱平日還好,自己說什麼她也便成全什麼,可這蝶舞陽,太過聰明,讓人反倒有些害怕。
感動於他對自己從始至終的好,香菱雙眸微紅,稍稍有些激動。
扶着香菱的身子,殤聿這纔開口:“罷了,今日的晚宴就此結束吧!”
宴會結束,蝶舞陽還沒回過神來,直至後院急切上前恭賀,她才覺着真實。不是一種欣喜,而是一種不能適應的感覺,她有一種預感,他在給自己名分的同時,慢慢的將自己推往某個風尖浪口,躲之不備,避之不及。
面前一張張含笑的面孔,光鮮亮麗,花枝招展,整個就是一奼紫嫣紅的春日花園,可是,在哪微笑祝賀的背後,有着多少的嬉笑怒罵?有着怎生的憤憤不平?這些,她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們也有過花團錦簇的時候,也有過被殤聿寵幸的時候,而自己,待到所有花期過後,她的境況,是否相之於她們更甚?
回到墨鷙軒,一番梳洗後,她便早早的躺下了,心來有些事情堵着,因此睡得也不是很好。
這幾日,整個墨鷙軒添了幾分熱鬧,前來祝賀的人多了許多,舞陽不喜這些,卻也不得不面對這一切。而小紅二人也欣喜的發現,以往去前院領一些日用時,難免會讓人百般阻擾或是配些較差的物品,如今前去,皆挑着上乘的物質給。
舞陽停了只是苦笑,深宮大院,帝王將相之家,不都如此麼,不僅僅是主子爺主子之間,就連那幫嚇人也是狗眼看人低,一旦那日拔得頭籌,也便雞犬升天。
回來不久後,殤聿接到逐月皇的求和的御信,以三個城池爲求和條件,請求殤聿歇兵。這到消息到來的時候,殤聿只是臉色稍沉,逐月皇果然聰明,明着說是三個城池,卻不是與他邊疆六城相鄰的城池,並且分佈較散。
因此,看到這封信得時候,他表面上還是不動神色,只是沉穩的回了一封信至逐月皇,委婉的拒絕他的求和,以稍稍堅定霸道的語氣說明自己將要繼續攻城。而另一面,卻派人前去黔鳴城,讓雁鳴在七日之後,向竭誠發出粘貼,其實不過是一個虛戰帖。
只有他自己比誰都清楚,上次攻打黔鳴城,他們費了多大的心血,因爲第一次被殤國先發制人,他們損兵折將很是嚴重,後來自己前去寧城,宣戰黔鳴城,也是算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才得以獲勝。若是讓他接着攻城,怕是有些難度,畢竟兵力和物力都不夠。
發出這封信的時候,殤聿冷笑,當年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求自己將和,這之於他來說,是一種莫大的驕傲。但他相信,這封信一出去,逐月皇定然會快馬加鞭,送來另一封求和信。
果不其然,這一次,逐月皇的求和信,將三城改爲四城,且是都與邊疆六城相鄰的竭城、忻城、嵁城。銘城。殤聿滿意的笑了,此番若是逐月皇沒有派人送上求和信,即便是灰飛煙滅,他也會前去攻打竭城,而他,卻並沒有讓自己失望。
修書一封,應承下了逐月皇的宴席,殤聿仰首看天。走到今日這一步,其間有着多少辛酸。多少的苦楚,當初因着香菱對自己的支持,他沒有放棄自己,努力的站了起來。從皇城潛逃回契丹城,臥薪嚐膽,從小小的一個窩囊的爵位到得如今的一方霸主,她亦默默支持。自己待舞陽費盡心思,她亦不曾惱怒,反倒是爲他好好的保護着舞陽,那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但自那個女人出現在生活中以後,便註定了自己的一顆心,隨着她,給香菱的,唯獨是那不惱不怒的極致溫柔。
深吸了一口氣,殤聿緩緩的提步朝碧雲軒走去,不想卻撲了個空。本想去墨鷙軒的,想象作罷,便也在府內四處走着。
如今以至春末夏初之際,整個王府,當年因爲香菱兒建造的江南水模樣,到得現在,已是春意悠悠,煞是好看。因着夕陽晚來,湖面一片煙波浩渺,夕陽如血一般傾注在湖內,他嗜血,他知道,彷彿只有見到血以後,他的鬥志才能更加昂揚。如此殘陽似血,血絲殘陽,好不讓人驚心動魄的一幕。
蝶舞陽和香菱在小亭子裡,香菱有說有笑,似乎從舞陽再次回來後,兩人的關係反倒更加的好了,舞陽興許還是冷漠,但偶爾會笑着頷首同意她的話,偶爾也會聽着香菱回憶過往的點點滴滴。
他們的過往,她無法參與,但能夠理解。當初年輕氣盛的他,該是愛着香菱吧,現在興許也不曾停歇吧?如若不然,香菱一名弱女子,怎能堅持下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玉素夫人的飛揚跋扈之下,慢慢取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此的結果,要麼就是太過大度,要麼就是太過聰明。而香菱,兩者具備,她有怎能忍心不去在意自己對她的傷害,又怎能不去感動香菱的大度?
“舞陽,瞧你,又不知道想什麼了?”笑着搖了搖她的手臂,香菱指着自己繡的一隻小鞋:“好不好看?”
那是一隻嬰兒的鞋子,很小的虎頭鞋,小老虎的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露出幾分兇光,有着殤聿的味道:“好看!”這些東西,她做不來,即便是以前做得來,後來也特意給忘了。因爲曾經爲慕憂雲繡過一隻香包,被他的一名姬妾發現,暗裡懲罰了她整整三天三夜不曾用膳,整個人後來病得差點沒死去。那時候,他不在府裡,後來他有要求自己爲他繡一個,她只笑說不會。
“真的麼?我也覺這好看,特別是眼睛!”
不再去想那些,蝶舞陽轉眸看着香菱眸裡的期待,是呵,她很喜歡小孩也很期待着再有一個孩子。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香菱那時候懷孕,是盼了整整八年而得,卻因爲一個意外,粉碎了她八年的期待。很難想象香菱當時是這麼說服自己不恨她的,即便是意外,那都是很難讓人釋懷的:“王妃,當初孩子沒了,你真的沒怪過舞陽麼?”她要說便不會拐彎抹角,一切坦誠而出。
微微一怔,香菱看着她清澈的眸子,許久才緩緩開口:“怨,怎麼能不怨?我也不是聖人,那畢竟是我盼了八年的孩子,我還真做不到無動於衷。”看到蝶舞陽瞭然的神情,香菱嘆了一口:“可是細下來想想,即便是妹妹不撞着我,我還是會摔跤,也就不再覺着委屈了!”
讓蝶舞陽能感動的人很少,主要是因爲心冷的時間太長,也就對溫暖有些麻木了,可是如今,被香菱一點一點的暖化,心裡竟然溫暖異常:“王妃。。。。。。”
“你們二人在說什麼呢?”殤聿笑着上前,打斷涼熱的激動。
“爺今兒個怎的如此有空?”香菱起身相迎,讓開身邊的座位:“事情都處理完了麼?”
“嗯!”拿起桌上的繡框,裡面有着各式各樣的綢緞,還有一些修好的小東西,而後揶揄的看着舞陽:“本王不認爲你會做這些!”
擡眸看了他一眼,舞陽點了點頭:“是不會!”那些遙遠的記憶,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在意。
“妹妹會的東西妾身也不回呢!”香菱見蝶舞陽似乎不甚熱絡,連忙搶先開口:“爺是不是過些日子要遠行了?”前兩天聽他說過。
“嗯,屆時你們且注意着一些。”
“那是自然,爺出去了,便不要惦記着家裡,好生照顧自己便是!”
兩人你來我往,反倒蝶舞陽像是局外人一般,那些客套她還真是說不來,以往即便是她跟殤聿獨處,兩人說話的時候也不多,也是各幹各的。因此她站起身來:“爺,奴婢先告退了!”
殤聿看着她稍稍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罷了,天色也不早了,妹妹也該回了!”
蝶舞陽煤敢走,殤聿若是不開口,自己這一走他不得懲罰自己。
煩躁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福了福神,蝶舞陽起身而行,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有些不悅,傻傻的坐在那裡,看着他和另外一個女人有說有笑,反觀自己卻是一片沉寂。當一個人的心漸漸開始沉淪是,是否就無法去面對那讓人尷尬的一幕?以往看到慕憂雲與他的姬妾一起,雖說會黯然,但全然不是如今的晦澀,一種壓抑。
這樣的自己,她感到很彷徨,彷彿僅有的東西就這樣沒了,整個世界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或許,過了這段時間便好;或許,讓她蝶舞陽一個人靜靜的想想也就無事了。現在的她,彷彿一個被人奪走心愛之物的孩子一般,她更甚者被奪走的是一顆心,她需要的是時間,讓自己慢慢接受事實的時間。
夜裡就寢時,殤聿便前來了,上榻便是一股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本王知道你沒睡!”自己故意弄大的動靜,即便是她睡了也會醒來。
沒有說話,也沒有睜眼,蝶舞陽只裝假寐。
“你。。。。。。”脣輕咬這她的脖頸,懲罰性的漸漸加重力道。
“啊!”明知他會這般,自己卻還是不願意認命的醒來,反倒得來一陣疼痛。
擡首看着她,殤聿不解的問道:“你今日怎麼了?”
“沒有,只是有些累!”語氣中透露着的是一種無奈和茫然。
看到茫然的她,也氣不上來:“不舒服麼?”輕撫她的臉,倒是瘦了許多,不若那段日子的紅潤了:“本王這些日子忙。”很自然地話,卻是一種不經意的結社,對她透出的一種在意。
“恩,奴婢知道!”柔柔的將頭靠在他的胸前,對於接下來要說的話,她的心竟然隱隱作痛:“王妃想要孩子。”
漸漸的,他的手臂收攏,帶着幾分危險向她襲來:“然後呢?”知道她冷漠,知道她隨意,但他卻不想她對自己這般無情。
“然後奴婢也那麼希望,希望王妃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漢子!”雙眸微微閉上,手輕撫上心窩,果然是痛的。可是能怎麼辦?香菱,溫婉如水的女子,那般的讓人不捨,包括她。
狠狠的擡起她的臉來,過分的用來不得不讓她睜眼看他:“蝶舞陽,你的意思是希望本王去香菱那裡?希望本文不要來墨鷙軒麼?”
“不是,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本王去她那裡你就一點都不在意麼?一點點都沒有麼?”枉費自己還一直帶着一點小心翼翼,不願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因爲香菱很聰明,知道會如何開口說話,哪怕是沒有話題的時候,她信手捏來,也能讓人侃侃而談。而她,話少,自然會被冷落,所以他儘量避免那樣的機會,而她,原來從來都不領情。
殤聿,你好自私,你後院姬妾如此之多,卻讓我去在意你跟其他人的歡好,我若在意,今生能在意得完麼?她害怕,害怕在自己要求後,被傷得體無完膚,她僅有的不過就是這顆心:“王爺不應該雨露均沾麼?奴婢怎能去在意?”很輕鬆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的隨意。
“這便是你要說的麼?”逐字逐句的問着,咬牙切齒。
“是了!”
猛然推開她的身子,殤聿站起身來:“好,如你所願!”說完,拂袖轉身,人已經出了寢房,留下一室的憤怒,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蝶舞陽躺了下來:“不痛,說好了不痛的”緊緊的捂住胸口,她慢慢的喘息着,害怕一個用力,胸口便會抽痛不已。殤聿去香菱那裡,她應該高興纔是,因爲多少個夜晚,香菱都是這麼看着殤聿來到自己的墨鷙軒;多少個夢裡,她和殤聿一起折磨着香菱;多少的第一次,讓香菱痛徹心扉。
其實她本無意傷害他的,她只是想讓香菱有個孩子,或許,她的方式是錯的;也有可能,她的淡漠不正確。
從此,蝶舞陽又回到了那樣隨意的日子,經常聽到小紅暗自抱怨,說是王爺許久不曾來了,反倒經常去王妃那裡,即便是不去王妃那裡,也會去了別的院落。
她感到很慶幸,因爲她的院落在最遠處,可以無需可拿到他去別的院落時路過的身影。
香菱依然是經常會前來,似乎也知道了什麼,她總是會看着蝶舞陽欲言又止,但是能怎麼說呢?殤聿不僅僅是舞陽的夫婿,還是自己的良人,去教她取悅殤聿,她似乎很難做到。矛盾之間的事情,她還可以解決,但惟獨這件事,她想來想去還是沒有開口。人都是有自私的時候,她香菱也不例外,更何況,王爺來碧雲軒的日子多了,自己也漸漸的快樂了起來,終究,一個人的快樂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
這段日子,殤聿去了寧城忙碌着,而香菱,製作的一些小衣裳、小鞋子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時常拉上蝶舞陽,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的喜悅,其實她也是好心,怕蝶舞陽太悶,教她,可是怎麼學也學不會,只能看着了。
殤聿走了大約一個月,便聽有人從寧城傳信回來,讓府裡好好準備準備。他似乎想把離王府遷至寧城,寧城乃十城中心,以便更好的處理十城事務。
這一消息傳來,滿府上下,皆是興高采烈的,畢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心的環境還是很讓人憧憬的。很快的,王府上上下下,也都在忙碌着搬遷之事,香菱來的時間就更少了,整日的協助玉素夫人上上下下的安排着事情。
唯獨墨鷙軒,較爲冷清,因爲蝶舞陽擁有的東西也不多,且爲人對任何事物都不是十分的留戀,因此也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她沒有其他姬妾的那種欣喜,因爲無論如何,與她來說,那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
要離開了,蝶舞陽僅僅掛念着一件事,便是春花的孩子晟兒,以前得空的時候,跟春花出府去過一趟,如今到也是有空,便想着去一趟,帶了些銀兩,她便跟小紅出門了。
可是尋了前去,人家卻說 他們一家人,早早的已經搬走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何處,更無人知道那可憐的孩子在哪裡。心來有些低迷,蝶舞陽也就沒再外停留,匆匆的回了王府。
剛到門口,卻見者從寧城回來的殤聿,看到她,他似乎很平靜,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沒事少出去!”待到再擡首的時候,他人已經走出了好遠。這是一句命令的話語,也不需要他承諾的言辭。
一路行過,整個王府似乎已經空曠了許多,雖然殤聿說過這裡以後當作別院,但畢竟不是王府,因此一些該拿的東西都拿了,在經過竹林時,她的身子稍稍怔住,這裡,對殤聿來講,似乎有着一種別樣的意義。
倒一過得很快,轉眼便是搬遷的日子了。一早,後院的女人都嘰嘰喳喳的笑帶着隨行物離開,蝶舞陽待到衆人走了,這才與小紅等人出院。
走的時候,竟然還回頭看了看那個院落,在這裡,裝載着他的憤怒和她的平靜的院落。如今人去樓空,顯得有些凋零,唯獨院子裡的幾株桃花,已經掛上了小小的青果。
蝶舞陽沒有帶什麼,她的包袱裡,就只有幾本書和一支白玉簪,是他送的白玉簪,自那次以後,她的發間從不戴任何珠花,很簡約的裝扮。
上車的時候,看到殤聿的眸光有意無意的向這邊瞟來,當作沒有看見,她輕輕的放下車簾。
一路上,馬車行得極慢,因爲東西多,想快也快不起來。
這日夜裡,趕不及停宿的地方,便在山間露宿。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因爲自從行程以後,便已經是屢次如此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蝶舞陽聽到車外有打鬥聲,本未在意,但彷彿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她便挑起車簾而望,只見前面和後面都有人在纏打,黑幕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卻能聽到殤聿指揮的聲音一絲不苟,看來此番來人不可小窺。
一個個的人倒下,後面還接着有人上來,似乎,那些人殺不盡,彷彿,危險永遠如頭頂懸刀。如此的一幕打鬥,相之於戰場上幾十萬的大軍,自然是不能相比,但對於那些不曾見過鮮血之人,一切都顯得那般駭然。
月光落在血上,白晃晃的閃出一些透亮,彷彿水珠一般,但比水珠多了顏色,雖然分不清是什麼顏色,但染上身體,卻是一種緋紅緋紅。
似水,卻不透明;若雨,卻帶着一股溫熱。。。。。。
腥甜腥甜的味道,越來越重,倒下的身軀,越來越多,疲倦的人兒,漸漸的感動吃力。
馬車裡所有的人都已經下車,緊緊的被府裡的假定護衛圍着,唯獨忘了蝶舞陽,忘了她這輛簡陋的馬車。殤聿因爲在與人打鬥,以一敵十,自是無暇顧及其他。
玉素夫人讓衆人都不要慌亂,不要吵不要鬧,但似乎喊了數十聲,都沒有多大用途,畢竟命在旦夕之際,何人會在意你是否是夫人,該叫的叫,該鬧的鬧。
反倒是香菱,第一個感到還差了什麼人,只待稍稍一想,便只剩下蝶舞陽,當下看了看她的那輛馬車便朝着走了過去。
“香菱,你做什麼?”玉素大叫,她往打鬥中走去,自然讓她不得不擔心。
回頭笑了笑:“妹妹還在車中,我去喚她!”說完小跑步的來到蝶舞陽的車廂:“妹妹,妹妹。”
“怎麼?”舞陽下意識的掀開車簾下車,擋在香菱的前面:“王妃有事麼?”
她總是這樣貼心,也難怪自己總是這麼惦記着她:“所有人都去那邊了,我們也一起吧!”
“好的!”往不遠處看了看,果然,所有的人,只差她一個:“小紅,你們也快跟上!”
去的途中,她彷彿看到了打鬥中的殤聿,看到他浴血殺敵的身影,看到他那因爲血液兒赤紅的眼眸,這樣的戰場,與他來說,不過是一種變相的玩鬧罷了,可是,他太過瘋狂了,攻擊他的人太多了,一人在衆多攻擊的人後面,一劍向他刺出。
“王爺,小心。。。。。。”香菱看着近在咫尺的殤聿,當下大聲喊道,兒看到的卻是擋在身前的人兒,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那從殤聿後背出劍的人,攔不住,只能以她那雙芊芊玉手,緊緊的握住那向前衝的劍尖。
以手握劍,那需要怎樣的一衆決絕和殘忍,對自己的殘忍。劍刃兩側鋒利,即便是握住了,還是會穿過掌間向前而去。但是,她沒有考慮,更沒有猶豫,就那麼握住了,握住的是冰冷的劍身,付出去的,卻是那早已經沉淪的心。。。。。。
那一刻,她彷彿能夠感覺到被自己緊緊握住的劍,緩緩的滑過掌心,刺入殤聿的背部,一股溫熱的血液,噴灑在自己的臉上,暖暖的,是他的味道,彷彿過往一般,她的血融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血亦沾染上了她的心扉。
“啊。。。。。。”香菱緊緊的捂住嘴巴,看着蝶舞陽的不顧一切,彷彿看到那在竹林中輕舞的身影,再一次飛起,好決然的背影,好讓人心疼的步伐,只是,卻在她的眼眸間漸漸的遠去。
“舞陽。。。。。。”轉身一掌襲向那人,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傻女,殤聿眸間竟然又着一股酸澀:“傻瓜!”扶住她的身子的同時,有劍尖再次刺入身體,而他卻渾然不知。只是傻傻的看着那握在她掌間的長劍。
“不痛,爺,奴婢不痛!”趁着還有思緒,她咬牙拔去長劍,而後緊拽着拳頭轉身朝着香菱行去。
此時此刻,他不能太過兒女情長,只得看着她倔強的背影,稍稍發愣,便與前來相助的冷眉再一次加入了戰場。
“妹妹,你怎麼這麼傻?”香菱痛哭着流淚,看着她水袖下隱藏的雙手,水袖如今已是一片紅潤,異常的豔冶。
“沒。。。。。。”事還沒有說完,便被襲來的一羣人嚇得失去了聲音:“香菱,快逃!”
不再流淚,香菱和蝶舞陽二人冷靜的看着那死人,越來越近,越退越無路可退,因爲她們退到了斷崖旁邊,舞陽擋在香菱前面:“你們要做什麼?”
冷冷的一個瞪目:“哼,還能做什麼?我們要滅了離王,從頭到腳的滅了!”一名男子狠狠的盯着兩名女子,憐香惜玉對於他們來說,與他們無關。
香菱怒氣騰騰的看着他們,並未被身後的懸崖嚇住:“你們如此欺負婦孺,委實不是大丈夫所爲。”
“誰跟你們講大丈夫?難道離王就是大丈夫麼?”
蝶舞陽雙眸直視他們,彷彿透過他們在看着後面的什麼,一臉的自信:“就憑你們要從頭到腳的殺了離王麼?瞧瞧你們身後是什麼?你們打得過麼?”伸出血淋漓的手指了指,趁衆人轉頭的瞬間,她使盡全身力氣推開衆人,想要趁虛而逃,但剛拉到香菱的手,卻因香菱的腳扭傷了,沒跑兩步再次人發現而攔住。
“他孃的,敢騙我們?找死”不再廢話,那行人一轉身便出掌,雙雙擊向蝶舞陽和香菱。
“不。。。。。。”不遠處打鬥着的殤聿,見到兩人墜崖的身子,整個人騰空而起,留下冷眉應對衆人,掌間向衆人襲去,便是一片人哀嚎的聲音。隨之便是他相隨墜崖的身影。
兩名女子的墜崖,像個甚遠,蝶舞陽墜得比較深,殤聿只是稍稍一看,躍下的身子便飛向香菱,緊緊擁住她的身子向上飛去。而那一闋白色的身影,卻猶如蝴蝶一般,翩然起舞,卻越墜越深,越來越模糊。
看到他救香菱,看到他毫不猶豫的身影時,她才終於嚐到了,什麼是萬劫不復,什麼是灰飛煙滅,說了不放心進去,卻在心痛的時候,才發現,沉淪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那顆已經被粉碎了的心。
一滴淚,終於滑落了眼瞼,在這個世上她走了這一遭,卻終覺是一個多餘的人罷了。
身子,似乎越來越輕盈了,她在飛麼?應該是呵。。。。。。
斷崖間,彷彿響起了一聲幽幽的嘆息,猶如千年冤魂的淒厲,久久的纏繞開來,在所有人的心扉上,刻上了一刀,流着鮮血,卻不會疼痛,因爲只不過是一道風景罷了。
一條生命,便是這樣沒了麼?便是這樣成就了他人的幸福麼?連一個波浪都不曾見到,便是這樣深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