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轉身之際,郭夢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柔聲細語的安慰,“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裡?你爸爸和哥哥都說了會調查此事,媽媽相信不是你做的。”
“你真的相信?”展晴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伸手指着橙歡,“那她呢?她莫名其妙就動手打我怎麼算?”
郭夢的視線落在橙歡身上,一時有些爲難。
“我就知道你偏心!”展晴晴揮開她的手,“橙歡一點道理都不講,進家門就打我,媽媽,你可是看在眼裡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晴晴,你別激動。”郭夢急了,看向橙歡,語氣有些沉,“歡歡,給你妹妹道歉!你是姐姐,就讓着點妹妹,你也知道,你妹妹用小就受不得委屈的。”
道歉?
橙歡笑了。
展晴晴受不得委屈,那她就該受着嗎?
這樣的場面她太熟悉了,小的時候展晴晴總愛搶她心愛的東西,郭夢永遠都只有一句話,“你是姐姐,要讓着妹妹,你十五歲了怎麼還不懂事?”
十五歲,她讓了,什麼都讓了,連母親的那份微薄的母愛都讓了,自己活成了孤兒,還要她怎樣?
見她不說話,眼裡沒有絲毫愧疚,郭夢氣得對她吼道,“還不給你妹妹道歉?橙歡,你都二十五歲了,還要跟你妹妹計較嗎?”
“道歉?”橙歡聲音涼薄得沒有一絲溫度,輕鄙的說道,“等事情查出來,如果不是展晴晴做的再道歉也不遲。”
話落,她轉身離開展家。
“你給我回來!”
任由郭夢大喊,她置之不理。
走出展家,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心裡有些難受,可也談不上是委屈,這些年,似乎已經習慣了。
“歡歡。”
身後,展致河輕淺的聲音響起。
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都到家裡了,吃了晚餐我送你回家?”展致河看着她的背影,無端覺得她身上散發着落寞的氣息。
想要靠近,卻怕她對自己更加反感,只能停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好一會兒,橙歡調整好情緒回頭看他,朝他揚起了幾分笑靨,“這裡是展家,不是我家。”頓了頓,她隨即輕嘲起來,“祝你們一家四口用餐愉快。”
“你一定要分得這麼清嗎?”展致河終是忍不住向她靠近,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整理着被風吹亂的髮絲,“歡歡,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不留餘地的站在你身邊。”
躲開他的手,橙歡垂眸,看不清神情,“抱歉,我不需要!”
“歡歡,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自己彌補不了曾經的荒唐,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愛……”
“大哥!”橙歡突然截斷他的話,仰起頭,笑意淡淡,“我談戀愛了,有空的話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展致河的手驀然僵住,直直的望着她,脣抿着,神色淡漠。
“他叫池涼。”她直視着他,提起池涼時,聲音染上了幾分柔意,“他對我很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是我認定一輩子要在一起的人。”
“再見!”
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她轉身快步離開。
展致河眯着眼,眼睛跟隨着她的身影,俊逸的臉上染上了幾分陰鷙。
池涼……
回到車上,橙歡失去了所有的戒備,她無力的把頭靠在方向盤上,手指在微微顫抖着。
每一次來展家,她就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戒備的刺蝟,把脆弱的自己緊緊的藏着。
許久。
她調整好情緒,駕車離開。
橙歡去了清和公墓,買了一束白菊。。
她在一座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眼睛一直看着那張照片,一直不曾移開視線。
這麼多年,她一直把爸爸放在心底,從來沒有提過。總以爲時間的沖刷會淡忘了許多痛苦,可每一次想起,心裡依然很疼。
“爸爸,我來看你了!”白菊花放在石碑前,她伸手整理了掉落在碑前的樹葉。
照片中的男人很年輕,眉目和橙歡很相似,他微微的笑着,滿目都是溫和。
眼淚順着臉頰低落在地,橙歡伸手輕輕撫摸照片中的人,悲痛遍佈全身。
小時候失去爸爸,沒有了父愛,也得不到母愛的她,現在回頭想想以前走過來的路,她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支撐着她熬過來的。
每次在展家看到他們一家幸福的時候,她心如刀絞。
“爸爸,我好想你!”她坐在墓碑前,聲音沙啞透了,“記得小時候我吵着鬧着要坐飛機,你就把我扛在肩膀上滿院子的跑,還有,我鬧着要吃西餐,你就省吃儉用攢錢,揹着她偷偷帶我去。”
大顆的淚珠滴落下來,她抿着脣沉默了下來。
時間真快啊,一眨眼爸爸已經離開她十幾年了。
時間從來都沒有把她心裡對爸爸的情感磨滅,可她好怕,怕時間會殘忍的讓她忘記爸爸,怕有一天爸爸的笑容和聲音會在她的生命裡漸漸消失。
好怕……
天漸漸下起了雨,天空變得灰暗。
橙歡淚珠掛滿了臉頰,她擡起頭仰望着天空,眼底盡是悲傷。
微微閉眼,雨點灑落到她的臉上,惹得睫毛輕顫。
……
帝倫集團。
池涼站在落地窗前,一直撥打橙歡的手機,可始終提示關機。
他的臉色越來越冷,眼底浮現出一抹擔憂。
收起手機,他叫來了顧小五,“查一下橙歡去哪兒了,立刻!”
顧小五見他臉色很森冷,不由得打了寒顫,立即走出辦公室。
幾分鐘後,他再度走進辦公室,“定位顯示嫂子在清和墓地的附近。”
墓地?
池涼的眉眼擰得更深了,他拿起外套穿好,對顧小五吩咐,“時刻關注她的定位,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回覆我。”
話落,還不等顧小五問個究竟時,他已經快速離開了辦公室。
此時的雨逐漸下大,雨點打落在地上都能聽到嗒嗒作響的聲音。橙歡淋着雨從墓地出來,回到車上用毛巾擦拭頭髮,啓動車子時,卻發現車子毫無反應。
她連着試了好幾遍,都沒有任何反應,她連忙從包裡翻出手機,想着給池涼打電話,可手機根本開不了機,不斷的提示電量過低。!
連老天都要跟她過不去嗎?
煩躁的把手機摔在一邊,她無力的靠在座椅上。
清和墓地偏僻,平時一般都不會有出租車經過這裡,她等了很久都沒見到車子經過。
一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終於亮起了一道燈光。
橙歡欣喜不已,不顧此時還下着大雨,立即打開車門下來。冬天本就寒冷刺骨,現在又被雨淋,她凍得瑟瑟發抖,嘴脣烏青。
那道光亮越來越近,刺得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她向車子招了招手,希望能搭個順風車。
車子停在了她的面前,就差十幾釐米的距離就能撞上她,嚇得她的心緊了緊。
她緩過神來,立即走上前去,剛準備敲車門時,一個熟悉的身影下車,撐着傘走到她面前,還沒等她看清,高大的身影緊緊籠罩她,“橙歡,你出門是不是沒帶腦子?爲什麼手機不開機?去哪裡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擡頭看清來人,本來情緒就不好,再被一通罵,橙歡很是委屈,眼淚在眼眶打轉。
“池涼,我好難過,能抱抱我嗎?”她忍着眼淚沒流下,還未等池涼答應,她撲進了他的懷裡。
池涼被她撞得往後退了一步,立即伸手摟住了她的腰,雨傘撐在她的頭頂,垂眸看見小女人如貓兒一般縮在自己的懷裡,他的怒意逐漸消散。
兩人站在雨中,誰也沒有動。
池涼感受到懷中的人兒身子輕輕顫抖,明明知道她在哭,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
此時,他很惱自己,爲什麼不會安慰人!
過了許久,橙歡的情緒漸漸恢復,從他懷中鑽出來,仰頭,委屈的解釋,“手機沒電關機了,你這個車子也莫名其妙的開不了了,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
見她鼻子被凍的通紅,眼睛紅腫,池涼心裡跟螞蟻在爬一般,很不是滋味,沉悶的吐出兩個字,“上車。”
雖然聲音不似剛纔那把嚴厲,但臉色始終冰冷!
橙歡一言不發,低頭跟在他身後上了車。
車內池涼開了暖氣,很溫和。
她脫掉林溼溼的外套,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手臂,嘴脣微微發抖。
側眸,池涼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謝……”
話還未說出說口,池涼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往自己面前一帶,吻住了她的脣。
他吻得很用力,很急切,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她。
橙歡被他吻得眉頭微微蹙起,“池涼,疼……”
她想推開他,可他卻將她扣得更緊。
許久,在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時,池涼終於鬆開了她,鼻尖蹭在她的鼻尖上,微微喘着氣,低沉的聲音透着幾分警告,“沒有下次了!”
他的眼眸裡,是擔憂。
橙歡心裡一暖,緩緩點頭,“好,沒有下次。”
車內的暖氣很大,橙歡也漸漸暖和起來,只是溼漉漉的褲子黏在皮膚上讓她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