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注視了女人好一會兒,手指慢慢的撫上她滾燙的臉頰上。
看到橙歡躺在自己牀上的時候,所有的事情他都猜到了。
爲什麼瓊斯會選擇俞家合作,俞家名下有很多房產,爲什麼他母親會偏偏選在距離市區最遠的地方。
爲什麼瓊斯不出面,來的人是宋曼……
他們這般處心積慮,無非就是想拆散了她和池涼,從而讓池涼娶了宋曼。
他母親終究不過是瓊斯利用的棋子,俞家想要攀附瓊斯家族獲得更大的利益,而瓊斯需要這場戲讓池涼和宋曼結婚。
此時,宋曼怕是已經在池涼的房間裡了,他睡了橙歡,池涼睡了宋曼,這場戲一旦成真,便沒有轉折的餘地。
至於池涼娶不娶宋曼,那就是瓊斯家族的事情了。
呵。
這算盤打得真好。
把橙歡送到他的牀上,間離她和池涼的感情,又一腳狠狠把原本就配不上池涼的她踩到最底端……
最好是木已成舟,橙歡和池涼徹底沒戲,而俞家和瓊斯家族也能攀上幾分關係。
兩全其美的好算盤。
他眸光深深的盯着女人的臉,她閉着眼,長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下,恬靜又嬌軟。
人已經送到了他的牀上。
上麼?
此時,他腦子裡反反覆覆的糾纏着……
如果上了,後面會是什麼結局?
或許池涼不會介意,他那麼在乎橙歡,爲了這個女人他能和瓊斯抗衡這麼久,就算會憤怒,估計也是發泄在別人身上。
他們感情那麼好,哪怕瓊斯讓人殺了郭夢,橙歡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
到時候,他們會放下這件事情繼續在一起,而他,會成爲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可如果池涼介意呢?
他向瓊斯低頭,娶了宋曼,到時候回到瓊斯家族擁有了他更大的權力,他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俞家,更不會放過他。
俞子墨盯着躺在牀上的女人,內心久久的掙扎着。
如果今晚他真的上了橙歡,她醒來後會怎麼樣?
她會恨他的吧?
如果,他對她做了什麼,換來的只會是池涼瘋狂的報復,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得不到。
即便此時,他很想要這個女人……
坐在牀邊,他望着牀上的女人,眸光很沉,很深,亦是很複雜。
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的未婚妻,曾經見到他,總是會輕柔的喚他子墨,只是差了那麼一點,她就成爲了他的妻子。
他看了她許久,最後俯身過去,薄脣貼在她的紅脣上,淺淺的吻,像是在彌補着曾經爲能擁有的遺憾。
這個女人本該是屬於他的,可在一起兩年,他和她卻連一個吻都沒有過。
總會心有不甘。
……
悶雷陣陣,閃電似要撕破黑暗,一道道雷聲刺耳無比。
橙歡是被雷聲驚醒的,她被雷聲嚇得一抖,下意識的就喊了一聲,“池涼……”
俞子墨站在浴缸前,看着她下意識的喊着那個男人的名字,眸光沉了沉,“冷嗎?”
聽到他的聲音,橙歡緩緩擡頭,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腦袋很沉,身體發軟,此時泡在冰冷的水裡,已經讓她的思維都變得緩慢。
好幾秒後,她才怔怔的出聲,“俞子墨。”
俞子墨取了浴巾披在她肩上,低低的道:“你昏迷了一個小時了,我喊不醒你,只能用這種方式。”
說完,他伸手過去想要把她扶起來。
冷。
橙歡冷得連牙齒都在顫抖,卻看着他,“池涼呢?”
男人的手一頓,抿了抿脣,淡淡道:“或許像我們這樣……他和宋曼也被關在房間裡。”
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
已經一個多小時了,或許池涼和宋曼已經……
轟的一聲。
橙歡只覺得自己腦袋快炸裂了,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她很聰明,發現自己在俞子墨的房間裡時,她已經猜到了一切。
她心底是慌亂的,是恐懼的。
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般朝着門口跑,試圖打開門,可她用盡力氣開了好幾分鐘,門都打不開。
池涼在臥室,和宋曼麼?
“門從外面鎖了,我試過,可打不開。”
身後,俞子墨淡淡的看着她狼狽的模樣,全身溼漉漉的,腳下是一灘水,頭髮凌亂的黏在臉上,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此時眼眶裡還含着淚,她死死的咬着脣,執着的想要拉開門。
打不開!
她用了好幾種方法,都無法將門打開。
最後,她試圖用腳踹開,連踹了好幾腳,依然不行。
俞子墨劍眉緊緊的蹙起,“橙歡,沒用的,你別傷了你自己。”
橙歡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執着的用手敲着門,咬着脣,一聲不吭。
見狀,俞子墨快步走過去,伸手阻止她,“你冷靜點,或許池涼根本沒事,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嗯?”
橙歡回頭看着他,情緒徹底崩潰了,對着他嘶吼,“他如果沒出事就不會讓我躺在你的牀上了。”
話音落下,眼底的淚水滴落下來。
“俞子墨,我求求你……你幫幫我。”
橙歡回頭,絕望的看着他,她的聲音透着顫抖。
俞子墨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眼神中看到了不安,絕望……甚至還有乞求。
一顆心,逐漸的往下沉。
好幾秒後,他搖頭,“我試過了,打不開。”
打不開……
橙歡死死的拽着門把,情緒徹底崩潰了,衝着他嘶吼,“這裡是你家,你怎麼可能打不開,俞子墨,我求你了,你幫我開門好不好,我求你了。”
是啊。
這裡是他家,任誰都不會相信,他連自己家的門都打不開。
還不等他迴應,橙歡突然用力推開他,赤着腳跑到窗前,拉開了窗戶擡腳就想要站上去。
“橙歡,你是不是瘋了?”
見到要跳窗,俞子墨快步走過去拽住她的手臂,擰眉沉聲道:“你這樣做很危險,下來。”
“鬆手!”橙歡冷冷的注視着他,脣角挑起一抹寒意。
她要去找池涼!
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這麼久都不來找她。
“這裡是二樓,下面是鵝卵石鋪的小路,你這麼莽撞的跳下去,不會被摔死也會摔殘,你下來,我幫你想辦法嗯?”
一道閃電劃過,照在兩人的臉上,他從她眼神中看到了懷疑。
所以,她是不是以爲,今天的一切,他是知情的,也是參與者?
橙歡根本就沒心思聽他說話,發了瘋的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厲聲吼道:“
池歡根本沒心思跟他說什麼,用力的只想甩開他的手,嘶啞的吼道,“放開我,就算摔死,我也要出去。”
她根本不敢細想,池涼是不是被下藥了,他和宋曼在一起會發生什麼……
她是信任池涼的,信任他如果在理智的情況下絕對不會碰那個女人,可如果被下藥了呢?
當初在榕城……
奶奶只是給他喝了補藥,他就控制不住的強要了她,藥物,會摧毀人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
想到這裡,她緊繃的神經斷了,整個人情緒都崩潰起來。
一旦被下藥了,和他關在一起的是別的女人,他還能忍得住嗎?
她要阻止!
必須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不想失去池涼,她也不想他被別的女人染指。
俞子墨見她情緒崩潰,手死死的扣着窗沿,他實在拿她沒辦法,沉沉的道:“我知道你想出這道門,但你也應該清楚,我不會讓你從這裡跳下去。”
“你鬆手,俞子墨你鬆開!”
橙歡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池涼。
“下來,我幫你想辦法打開這道門,如果打不開,我從這裡跳下去,想辦法幫你開門,嗯?”
橙歡沒有吭聲。
他用力將她拽了下來,隨即走到門前,回頭看緊跟在身後的女人,一身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着水,或許是被凍太久,脣已經青紫了。
他淡淡道:“你先去換浴室裡沒用過的浴袍,再把頭髮吹乾,我來開門。”
“不用,我沒關係的。”橙歡站在原地沒動,心底焦急,哪裡還有心思能顧上自己。
“去。”
兩人僵持着。
她不挪動腳步,俞子墨也站在門口不開門。
僵持了幾分鐘,橙歡終於妥協,“……好。”
她幾乎用跑的速度去了浴室,快速的換了浴袍,心不在焉的擦着頭髮,眼淚啪嗒啪嗒的掉着。
她好怕!
怕池涼和宋曼已經……
換了乾爽的浴袍,她走到門後,見俞子墨在猛踹門,她想上去幫忙,卻被制止。
“砰……”的一聲響。
門開了。
“去吧。”
俞子墨退到了一邊,臉有些寡白,額頭上還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
視線落在他在顫抖的腳上,橙歡擡眸問他,“你還好嗎?”
“嗯,沒事。”他輕描淡寫道,可臉上分明有隱忍的痛苦。
“謝謝你。”
此時,橙歡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她衝出房間,直奔池涼的那個臥室。
門是關着的,也被鎖了。
她擡起手,用力的敲打着門,對着裡面大喊,“池涼,你開門,我是橙歡啊。”
沒動靜。
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池涼,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