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到家。”
“……好,我等你。”
掐斷了通話,橙歡躺在牀上,捧着ipad看課程視頻,沒隔幾分鐘時間,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她拿起手機,看到國外的號碼,一時怔住。
瓊斯……
他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做什麼?
她頓了頓,直接掛斷,剛準備放下手機時,來電又響起,她擰眉,還是接聽起來,嗓音很淡,“jones先生,有事嗎?”
“橙小姐,聽說你唯一的朋友出事了。”
手機裡是瓊斯淡漠平靜的聲音,她眉頭深蹙起,神色冷了下來,輕嘲的笑了一聲,“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不是爲了求證這件事情吧。”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和池涼的任何事情瓊斯都一清二楚。
“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橙小姐主動對池涼提出分手,你身邊的人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聽着他不緊不慢的語氣,橙歡氣得手有些發抖。
所以,這件事情是他做的?
他憑什麼!
仗着自己勢力龐大,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嗎?
“橙小姐,你的朋友會吃官司,賠付一筆她無法承受的鉅額違約金,難道你真願意看到你朋友因爲你傾家蕩產?”
“你並不是非池涼不可,只要你答應和他分手,你的前程會比現在更好,你身邊的人也會安寧。對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池涼都是知情的。”
通話掛斷後,橙歡自嘲的勾起笑容。
她曾經是最不屑嫁豪門,可現在風水輪流轉,她最終也逃不過這種殘酷的現實。
腦中還盤旋着瓊斯說的最後一句話,池涼都是知情的……
池涼回來的時候,臥室裡只剩一盞光線昏暗的檯燈,牀上的女人裹緊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像是睡着了。
他放輕腳步,脫掉外套直接朝着浴室走去。
洗完澡出來,掀開被子上牀,手圈着她的腰,輕輕淺淺的在她頭頂吻了吻。
橙歡轉過身,睜開眼看他。
對上她的視線,男人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問,“我聽胡媽說,你回來的時候喝了酒。”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淡淡的點頭,“陪茜茜喝了些。”
“嗯,睡吧,蘇茜的事情蔣蔚已經處理了,你不用太擔心。”
不用太擔心?
他輕描淡寫的說着,神色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橙歡抿了抿脣,伸手推開他,從牀上坐了起來,直接把燈打開,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所以,你知道蔣蔚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
“嗯。”
她冷笑,“他封殺了茜茜,現在茜茜面臨的是鉅額的違約金,弄不好還會吃官司,這就是他的處理方式?”頓了頓,她聲線淡得沒有溫度,“我算是看透了,一旦牽扯到自身的利益,哪怕明知道別人是清白的,可會毫不留情的踹人,寰宇影視都封殺的人,這是把人往死裡逼!”
池涼擰眉,靜默的看着她。
四目相對,橙歡看着他俊美而冷峻的臉,心裡是前所未有的無措和難過,她垂下眸,低低的說道:“池涼,這事因我而已,我想我們還是……”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身邊的男人突然伸手把她拽下來抱着懷裡,“蘇茜需要賠付的違約金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被他抱着,聞着他身上剛洗過澡留下的清香,心裡又難過,又酸澀。
男人低頭親了親她的臉,低低啞啞的道,“現在很晚了,你好好睡一覺,其餘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嗯?”
她沉默,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
誰都清楚,這不是賠了鉅額違約金就能處理好的事情,蘇茜的事業,前程已經徹底被毀了,況且,就算這次處理好了,那下一次呢?只要她和池涼不分手,就還會有下一次,永遠都得不到安寧。
這就是瓊斯的目的,直到她忍受不住和池涼分開。
見她不吭聲,男人挑起她的下巴,低低的道:“乖乖睡覺,明天我會讓莫林去找蘇茜,把損失降到最低。”
橙歡仰起頭看他,“那蔣蔚那邊呢?寰宇影視要封殺茜茜,如果消息一旦公佈,茜茜在影視圈裡這麼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不管如何,她絕不可能拿蘇茜的前程來給自己做墊腳石……
“睡吧。”男人親了親她的臉頰,伸手去關燈。
“別關,”她按住他的手,看着他,緩緩的道,“我想跟你聊聊。”
男人的手頓住了,似乎預料到她會說什麼,還停留在空中的手指微微僵硬起來,眼神陰鬱。
幾秒的沉寂後,他從牀上坐起來,低眸看她,“好。”他聲音很平靜,低沉又磁性,深邃如海的眸沉靜的盯着她,“我知道從我父母來了C市以後,你的狀態一直都很不好,你母親入獄,還有蘇茜出事,這些讓你自責難過,心情低落……但這些都是因爲我,你如果不開心,怪我怨我,儘管衝我發脾氣,要打要罵都可以……”
他頓了頓,嗓音愈發低沉,“如果你要提出分手,我不會同意,除了這件事情,你怎麼對我都行,哪怕不理我。”
橙歡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她還什麼都沒說,他就已經把她的心思給看穿了,把話都說在前頭,讓她還有什麼可說?
她擡眸看他,脣角微微撩起一抹弧度,輕聲道:“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說了這麼多,說好的聊聊,什麼都讓你說了。”
明明答應了和她聊聊,可句句話裡都是強勢,根本就不給她提分手的機會。
池涼沉靜的眸光一點點沉了下來,下顎緊繃着,他抿了抿脣,嗓音低啞又冷淡,“你要和我分手?”
分手……
她的確是這麼想的,可要坦白說的時候,她才發現真的沒那麼容易說出口,情緒複雜又酸澀,想說的話就這麼哽在喉間。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後,鎮定的開口,“我沒有埋怨你,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都沒錯。”再度睜開眸,她看着他淺淺的笑,“和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應該承擔起後果,池涼,我現在才明白,婚姻中要求門當戶對並不可笑。”
只能說……她和他有緣無分吧。
該怪誰,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怪瓊斯嗎?
可站在瓊斯的角度,那樣的家族,的確不允許她這種普普通通的人和池涼在一起。
她放在被子裡的手逐漸攥緊,掐着掌心似乎也感覺不到痛,“其實你媽媽說得沒錯,就算我以後跟你結婚了,我也應付不了那些上流社會的交際,更無法在事業上給你幫助,這麼大的懸殊,身份不同,眼界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時間長了,再好的感情也會因此出現裂痕,與其這樣,倒不如……”
“橙歡!”她話還沒說完,男人森冷的嗓音已經打斷她,眸光陰沉得厲害,“這些從來都不是可以阻礙我們的藉口。”
“我……”她看着他,眸光閃了閃,“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心裡很亂,腦子裡也很亂……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面對因爲我受了牽連的人。”
“所以呢?”男人暗沉的雙眼盯着她。
說了這麼多,她還是想分手?
如果她下定決心要分手……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本還沉靜的神色透出幾分慌張。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答應分手!
“池涼。”他眼中的慌張被她捕捉到,幾度想要提分手這兩個字,到嘴邊時卻又說不出來了,“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時間。”
她想過和池涼分手,也下過決心,可每次面對他的時候,要提分手,真的很難。
他都不肯,她又怎麼捨得?
在她和池涼的感情中,她想,自己更愛他一些,愛到依賴,愛到明知道最終無法走到一起,還是捨不得離開,還是想再走下去。
可她又無法做到這麼心安理得,無法做到連累了別人還要和他在一起。
郭夢入獄,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她自己犯錯,可另一半原因是因爲她。
蘇茜事業沒了,名譽毀了,也是因爲她。
她沒辦法做到自私,踩着別人做墊腳石,還要維護自己的愛情。
男人的視線鎖定在她的臉上,嗓音淡淡,卻帶着強烈的壓迫,“我可以答應你靜一靜,但不準搬出去住。”
他清楚,如果讓她搬出去,以她的性格就很難再回來。
這和分手還有什麼區別?
他堅決的態度讓橙歡鼻尖有些酸澀,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掐着掌心,“我已經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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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涼眸光注視着她,壓抑着心頭煩躁不安的情緒,“你如果不想見到我,我搬去公司住一段時間,但你要告訴我,你想冷靜多長時間,嗯?”
“我不知道。”橙歡垂着眸,平靜而緩慢的說道:“池涼,就算你今晚不同意,明天我還是一樣要搬出去。”
燈光下,一個剋制而陰沉,一個平靜入水。
臥室裡的氣氛很僵硬,誰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麼無聲的對峙。
好一會兒,男人才淡淡的道:“這事沒商量,你出去住我不放心,在這裡起碼有胡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