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人生這樣短

現場的衆人,看到祁揚先是自言自語,而後一言不發……

暫時,祁揚只是靜默地站在那裡。

脣齒隱忍地顫抖,打架,祁揚並不說話。

氣氛凝滯。

現場靜默。

這一次,去揚主動和燕妮說話,但卻再也沒有人,來回答祁揚。

心裡滿是失落,祁揚無法接受燕妮的意外死亡,即便他手裡,正抓着燕妮的黑白相片,他也沒辦法相信這個事實。

默默地擦了把淚,珊妮走到祁揚身側,試着拉了拉祁揚的手背,卻沒想到,她一個人根本拉不住祁揚,於是便擡頭寬慰他,“祁揚……”

祁揚還是一動不動。

珊妮看了也不是滋味,她走到另一側,拾起紙錢,放在火盆裡靜靜地燒。

燒完一些後,珊妮再走到邊上,不停對來人鞠躬。

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跪拜,給燕妮燒紙錢。

皇甫聿也帶着妹妹前來。

“珊妮,看你哭成什麼樣子……”嘆了口氣,皇甫聿試着安慰秋珊妮,但失去親妹妹,不是立馬就能釋然的事,珊妮心裡難受,只對皇甫聿搖頭。

眼中含着怪異,皇甫綺先看了祁城一眼,這才跪拜下來,拿了紙錢燒了會,忽而又按住哥哥的手臂,“哥,原來死,是這樣可怕的事……”

人死了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就連心愛的人,也再也看不見。

這個秋燕妮,平時倒是神奇到不行,沒想到會死得這麼慘兮兮的,燒着紙,皇甫綺不想觸晦氣。

想到這裡,皇甫綺再看着祁城。

順着妹妹的目光,皇甫聿也發現了祁城,以及祁城身旁的顧千夢,皇甫聿眼中先是一暗,隨之,散發出詭譎的光芒。

“是啊,沒什麼比死還要讓人無奈,死了之後,什麼都做不了。”皇甫聿順着妹妹的意思說。

所以,這個世界上,纔會有好死不如賴活着這話吧?

這時皇甫綺提醒道,“哥,我們和秋總裁說兩句話吧?”

“嗯,好。”回過神,皇甫聿點點頭,算作簡單的應答。

祁城拉着顧千夢,也拿了紙錢,纔剛要燒,珊妮就忍不住踢翻那團紙錢,再雙手抱臂,不耐地望着顧千夢,手指着顧千夢,露出殘忍的冷笑,“你滾出去。”

頓時,顧千夢臉色蒼白,她緊了緊喉,“燒了紙錢,我會走。”

對於秋珊妮的無理,顧千夢能理解珊妮是傷心過度。

“怎麼?你想贖罪是嗎?”哈一聲冷笑,秋珊妮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事,“顧千夢!你以爲,世界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傷害了別人,再燒點紙錢就行?”

不等顧千夢開口,秋珊妮立馬再一字一字,冷冷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簡單的人,就連祁赫你都敢下手,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也許,我妹妹她,是因爲發現了什麼,纔會被……”

“夠了秋珊妮!”這時大步走來的祁燁,立馬打斷秋珊妮的話!

於是衆人都看着祁燁。

光從祁燁那不悅的口吻中,也看得出,祁燁對秋珊妮,沒有寬容。

“這種話,是誰跟你說的?我爸的死,和她沒關係,如果再讓我聽到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祁燁的話,沒有留任何情面,他不能讓秋珊妮,在公衆場合下指證顧千夢,真正的兇手還沒抓到,他不想讓顧千夢,揹負太多的罪名!

也因爲,在祁燁的頭腦中,燕妮的孫和警方的答案是一樣的,是意外的車禍。

難道這種意外,也要和顧千夢扯上關係?

顯得秋珊妮的設想太無理取鬧!

但祁燁也知道,燕妮的無理取鬧,是因爲他!於是,祁燁爲難!

這時祁城定定地看着祁燁,之前,祁城不是不想開口攔下秋珊妮的言辭,而是因爲,顧千夢還是他的妻子,他要是立馬還嘴回去,就顯得和秋珊妮吵架一樣,全無任何水平,而且也顯得沒有說服力。

顧千夢臉色微動,看了看祁燁,然後看着秋珊妮。

哈一聲笑出來,秋珊妮冷冷地睨着祁燁,是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和嗔怪,祁燁的話,完全沒把她當成妻子,而當成了一個惡毒的女人,這些,秋珊妮都聽得出來。

“我知道你心裡向着她,從前怎麼樣我都不管,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忍!”

眯着眼,珊妮放出狠話,“因爲,我不信我妹妹死於車禍,不信我妹妹會這麼想不開,竟然會在大半夜,酒駕出車禍,她不喜歡喝酒,也不會一個人喝酒……”

“啊……!!!”頓時發出伺候般的聲音,祁揚仰天大叫出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鬧聲鬧得很想大叫,還是他受不了燕妮的離開,總之,那嘶吼聲中,充滿了悲涼。

吵架聲停止下來……衆人再望着祁揚……

眼神一躍,秋總裁一臉悽婉地走來,忙按住祁揚的手背,沉下頭,喃喃道,“祁揚……我明白,叔叔懂你。但我的小女兒,命不好,沒辦法再陪着你了。”

突然瘋了一樣,祁揚笑了出來,“叔叔,很抱歉,我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拿掉秋總裁的手臂,祁揚拿走了照片,“她的照片,求你給我。”

大步離開,祁揚一把推開門,就火速離開!

立馬,顧千夢見祁揚神色不對,就去拉扯祁城的手臂,“祁城,你去看看他!我看他臉色不對!”

“嗯。”也擔心祁揚會出意外,祁城點頭後,着急跟了過去!

帶着燕妮的照片,放在副駕駛上,那麼安全的位置,祁揚甚至沒系安全帶,旋轉鑰匙後,猛地心踩下油門,而後,車身好似離弦的箭,立馬出發!

看祁揚開車的樣子有些嚇人,祁城咬住牙,追隨在後!

車身很快,祁揚的視線很篤定,一路超車,不顧交通,也不顧其他車流,就在繁忙的街道上,不要命地急速行駛!

握緊方向盤,祁城點開手機,快速撥打祁揚的電話,想讓祁揚先停車,但祁揚卻故意不接。

甚至直接將手機扔出了窗外!

不多會,車身迎上山頭,祁揚不但沒放緩速度去,卻還在不要命地加速再加速。

砰!

車頭撞上一些碎石頭,祁揚並不在意,試着掉轉車頭後,又開始瘋狂飆車!

終於來到燕妮的車禍現場,祁揚閉上眼……

祁城看祁揚真是瘋了!

“停車!停車!你快停車!”降下車窗,祁城恨不得將祁揚拽下來,好狠狠湊他一頓,哪怕心裡再疼,也不要這麼不要命,如果燕妮知道,她也會難過。

“……啊!!!”整個山腳,都回蕩着祁揚傷痛的聲音!

漸漸地……

靜止……

祁揚打開車門,再快速邁着長腿下車,顧不得甩上車門,祁揚雙腿筆直地跪下來……

“……啊!!!”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捏成了好似堅不可摧的拳頭,祁揚磨着牙齒,不斷地發出嘶吼聲!

等祁城趕到的時候,他並不靠近,就像小時候那樣,當祁揚失戀,他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祁揚的背影。

“啊……!!!”仰天,祁揚的眼中滿是淚水,他突然大叫,“燕妮,你快回來!只要你馬上醒過來,我娶你,我馬上娶你!”

“秋燕妮……你給我滾回來!滾出來!”

“我!!!”頓了一頓,祁揚按住自己的心口,呼吸都要停滯了般,“想你了……”

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女人在心裡,原來是這樣,這樣重要的位置。

山頭,冷風肆意,天從白,轉成黑,祁揚一直跪在地上。

睫毛顫了顫,祁揚突然有了意識,他起身,卻雙腿痠麻,險些栽倒。

當時,祁揚的頭腦是放空的,心想,跌倒就跌倒吧,最好能摔死,心裡也就不會這麼難受,這麼堵塞了。

而祁城適時地出現,拉住他的手。

剛擡頭,就對上了祁揚那雙裝滿傷痛的雙眼。

“哥,我心裡好疼……”也看到祁城,祁揚語調淡淡。

“要哥抱你嗎?”說着,祁城抱住弟弟,“哭出來會好受些。”

搖頭,祁揚說,“我想去看看那輛車……燕妮出事的那輛車。”

雖然車毀,但祁揚還是想親眼看看,而不是看那黑白相片。

“好。”祁城點頭,然後帶着祁揚,找到維修站。

維修站!

祁城質問,“就是這輛車嗎?”

立馬有人回答,“是,燕妮小姐出車禍的車,就是這輛……”

卻又有人小聲嘀咕,“真奇怪,剛剛也有人來找過這輛車。不過當時,車被鎖起來,看守的人也不在。”

眼神一躍,祁城皺眉,隨口問,“還有誰來過?”

“不認識……一個女人……也許是因爲沒看到車,她說還會再來。”那人搖頭,也疑惑。

“嗯,你們先忙你們的。”點了點頭,祁城隨意吩咐下去,然後拍拍祁揚的肩胛。

祁揚先是有點手掌顫抖,然後打開車門,坐了上去,閉上眼……好似能感受到,燕妮當時的無助……

一言不發,祁城想起什麼後,便走進後座,到處查找,卻沒找到任何發現。

想了想後,祁城下車,再拉開後備箱……

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而這時,祁城接到一通電話,是梅姨打來的。

“祁城少爺,家裡接到一份快遞……”

“是什麼東西?”祁城眯着眼問。

“不知道,我沒敢打開,好像,是個叫秋燕妮的人寄來的……”

頓時,祁城沒和祁揚打招呼,就先一步開車離開。

回到公寓,祁城快速找到快遞,然後拆開。

只是一隻熊寶寶……

皺眉,祁城從快遞裡,找到一張紙條,“千夢姐姐,這是你的玩具……”

站起身,祁城正要走……

忽而又發現不對勁……

祁城後退幾步,緊了緊眼神,再抓起玩具,翻過身,找到裝電池的地方,卻找到一隻竊聽器……

“祁城哥,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我的手機好像被跟蹤了,我都不敢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

“有個女人一直給我家打電話,還說要殺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也不相信我爸會是壞人,但是我希望,你能小心點。還有,幫我查一個號碼……”

頓時,祁城連根拔掉那隻竊聽器!

“所以,燕妮的死,不是意外……”

祁城取出手機,突然很想聽聽顧千夢的聲音!

但一直,祁城也沒等到顧千夢接電話。

心口猛地窒悶,祁城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卻都是佔線……

猛地衝下樓,祁城正要開車去找人,卻被車燈晃花了眼。

“突然衝過來,你找死嗎?”車燈明滅不一,等車停下來,祁燁揚起頭,雙目正盯着祁城。

握住手機,顧千夢也好奇,爲什麼祁城的電話,一直打不進去,等她擡眼,正好看到祁城。

手背緩緩放下來,顧千夢看祁城臉色不對。

車窗外,雨絲濺到側臉上,顧千夢就傻了眼,看祁城在傻傻淋雨。

祁城不理會祁燁的咒罵,只看着顧千夢,突然笑着說,“下雨了……”

“嗯,下雨了。”打開車門,顧千夢正要下車,但車門,卻被祁燁反鎖。

祁燁握住顧千夢的手,“再等等,再等一下,先別走……”

猛地,顧千夢看着祁燁的側臉!

卻再聽到祁城說,“顧千夢,下車,過來,抱抱我……我們不要離婚,本來人生就這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