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趙陽不僅將侵入其體內的天魔祛除了出去,更是連同心中原本存在各種雜質也一同排除了出去,讓自己的心現在變的更加的清澈透亮,靈臺愈加的晶瑩剔透。他方纔經歷的就是道家之中所謂的心魔之劫,何謂心魔,就是指人隱藏在人體內部的各種慾念和執念。紅塵滾滾,盛世繁華,山河破碎,人心最是難測,因爲它會隨着外部環境的變化而出現更加大的波動。當這種波動達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會讓人心神衰弱,所有的精力全都爲此種情緒或者慾念佔有,從而喪失了本心。
普通人心魔滋生,輕者性格大變,逐漸走向了偏激,而拋棄原先自己的大部分理念和心態。重者,則是心神俱都爲心魔所攝,精氣神潰散,人完全失去了自我和自主意識,身體完全受那個在心中誕生的心魔控制,這也就是常人見到發瘋。這些發了瘋的人,俱都是被外部的某一件事情所刺激,而後心魔頓生,精氣神潰散,完全無法思考,肢體上則表現爲收到心魔的控制而做出的各種無邏輯的行爲動作。
但是對於修道者而言,心魔更是兇險無比,是所有修道人的夢魘,是修道之路上無可迴避的劫難,它在不同的修道階段就會以不同的姿勢展現出來。
趙陽的修爲早就已經達到了瓶頸狀態,在越國的一年苦修之中,他唯一的收穫就是從烏光劍之中早到了一條突破現有修爲桎梏的道路,至於個人自身的修爲方面卻可以說是毫無長進。
雖然他一直表現的若無其事,對於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但那不過是一種掩飾,心中早已焦慮不已。一年多的時間修爲無所長進,這對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趙陽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事情,儘管知道自己現在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但是他還是感到心慮不已。
所以說此行到姑蘇尋早風胡子鑄劍,已經成了他修爲之道上的全部寄託,他也漸漸的將所有的希望付諸其上。尤其是進了姑蘇城之後,他的心理防線已經處於極其虛弱的地步了,半路之中更是被突然撞出的伍雪徹底的擾亂了心境,成爲了心魔滋生的導火索,而今日見到風胡子則徹底的引發了心中潛藏的執念,從而導致其心門打開,便有了方纔天魔入體,與體內的心魔一起擾亂其道心的景象。
修道之人一切的修爲都是以道心境界爲基礎,在此基礎之上通過呼吸吐納,吸收遊離於天地之間的靈氣進入體內,滋養自身。若是道心失缺,或是失守,那麼體內的天地靈氣就會失去了維持他們穩定的基礎,必定大亂,也就是趙陽方纔的那種情況了,要不是他最後重拾道心,重鑄了自身的道基,那麼他很快就會被體內暴luan的真氣引爆,整個人化成飛灰,徹底毀滅,不得超生。
凝聚在其體表的血氣慢慢消散,又重新露出了他的身影,之間此時的他,渾身上下已經感覺不到以前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勢,面上的表情也不似以前那般的冰冷,而是變的平淡,古井不波。
他慢慢睜開了雙目,目中亦不見了高傲和咄咄逼人,所有光華俱都內斂,變得古樸、深邃,讓人一看就深陷了進去,好似在看一片混沌之地一般。
起身看了看房間裡面碎了滿地的殘渣,沒有理會,就直接走到了牀邊,而後盤膝坐下,重新恢復以往的調息。他這麼做的目的更是重新穩定自己的道心,鞏固方纔的所得,思索自身的修行之本,好找出自己未來的道路。
晚飯時間,府中有婢女送來了飯菜,她一進入房中,就看到了滿目狼藉的景象,到處是木屑和陶瓷碎片,頓時愣住了,不知這房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放下飯菜,你可以除去了。”趙陽盤膝坐於牀上,閉目對她說道。
這名婢女將方纔放在了原先趙陽坐着的那張木椅之上,而後倒退了出去,關上房門,不敢打攪房中的人。
接下來的兩天,趙陽一直呆在房中練功,徹底的恢復了以往在越國時的作息習慣,每天除了吃放,其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調息自身,打磨道心之上,睡覺也早已用打坐代替了,即使伍雪過來找他,他也沒有出去。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伍子胥突然過來了,趙陽將其引進房中,剛一進入,他就愣了愣,原來房中的一切趙陽還沒有讓人收拾
“趙先生,你這是……”他指着滿地碎屑問道。
“只是練功之時一不小心,所以弄成了這樣”趙陽淡淡的道,到此渾然不在意。
“那爲何先生不讓人過來收拾一下,而後換一套新的用具呢”,伍子胥道。
趙陽無所謂的笑了笑道:“收拾與否都一樣,我也是懶得去理會,所以也就隨之任之了”。
“這如何使得,等會我就叫人過來替先生收拾一二,重新佈置一番,絕不教先生住於如此之地”,伍子胥大聲說道。
趙陽對於他的話位置可否,轉身朝着裡邊的牀榻上走去,而後盤膝坐下,閉起了雙目。
伍子胥見到如此,頓時一愣,他和趙陽相處時間並不是特別的長,所以對於他的一些行爲還不是很瞭解,突然見到趙陽如此作爲,還以爲他是不願搭理自己。
“伍相國,你來找還有什麼事情嗎?”趙陽見其許久不說話,於是開口道。
聽到趙陽這句話,伍子胥頓時明白過來,走向前,對着他拱手道:“趙先生,伍子胥此來是想要有請先生進宮前去面見我國大王。”
“我此來只爲鑄劍,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理會,所以你的邀請我無法答應。”趙陽一口拒絕道。
伍子胥雖然知道他可能會很難請的動,卻是不想如此的難,自己方纔說出邀請,他連緣由也不問,就直接一口拒絕了。
“先生此言差異,你現在身在我吳國,理當前去拜會一下我國大王,此乃周公制定之周禮的基本要求,先生乃是有道之人,又豈能不顧呢。”伍子胥見其難以請動,卻是搬出了周禮來規勸,在其看來。
趙陽睜開雙目,看着他,嗤笑道:“周禮?自從周幽王之後,大周已經名存實亡,天下諸侯紛爭禮樂崩壞,所謂的周禮早已經不存在,就算存在,我也不屑一顧。”
伍子胥頓時被趙陽的這一番話驚的大駭,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他,雖說趙陽說的全部都是事情,可是當今天下卻是沒有哪個諸侯敢真正說出無視周禮這樣的話來。
“先生此言卻是過了,周禮乃是周公旦制定有關人倫秩序的綱常之書,自當千秋百代傳誦,先生豈能說不屑一顧呢”。伍子胥道。
趙陽卻是擺了擺手,對於他的話根本就懶得理會,道:“好了,這些你就不用說了,你要是沒有其他的理由的話,我是不會去見夫差的。”
見到趙陽如此,伍子胥面色難看,他猶豫再三還是再次拱手道:“其實是我國大王想要見一下先生,所以讓在下過來有請先生,希望先生能夠進宮一見。“
“夫差爲何要見我,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來到了吳國,是你告訴了他?”趙陽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詢問起了緣由來。
伍子胥看到他語氣之中帶有着絲絲責問的語氣,害怕他誤會了自己告密,到時更難請動了,連忙道:“此事卻是不能怪責在下,先生當日與姑蘇城門前廢掉了范蠡一隻手臂,此事城門之上千萬士卒所共見,而且最後先生是因爲我府中的一名侍衛樂禹柯讓城門守將開門進來,所以我國大王知道了此事之後,自是詢問於在下,在下卻是不能欺瞞,所以道出了先生就在我府中。大王聽後大喜,就急忙遣在下過來有請先生過去一見。”
其實伍子胥所說並非全部都是實話,至少夫差並非是叫他過來請趙陽前去一見的,原話卻是叫他回府帶趙陽過去覲見於他。不過伍子胥無論如何也不敢這麼說,那樣只會激怒了眼前之人,到時見面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趙陽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低頭沉思一會,而後擡頭對伍子胥道:“見面可以,不過你去叫他過來,如果她不願意來,那就不用見面了。”
伍子胥聽到前面的一句話的時候,頓時心中一喜,可是趙陽接下來的話卻是如同一盆涼水潑在了他的頭上,讓他頓時一陣,心中喜悅全無,取而代之的是無奈的嘆息。
早在見到趙陽以前,伍子胥就已經從情報之中知道了此人孤傲,從不向任何人低頭。見面之後,更是真正的見識到了他的孤傲,對待自己這個吳國的相國全無客氣之意。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真正的見識到此人的孤傲竟達到了如斯程度,面對吳王夫差的召見無動於衷,開口就直接要夫差親自過來見他,簡直是膽大包天,無比囂張。
伍子胥面色難看的走出了他的房間,心情沉重朝着王宮走去,路上他低着頭,不知到時該如何和夫差回覆,即使兩人見面了恐怕場面也不會太好,想到了勾踐的下場,他不由的一陣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