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雨不斷的敲打着一旁的玻璃窗,發出砰砰的聲音。
林綿躺在牀上看着發黑的天花板,手上握着手機,漫不經心的聽着窗外的風聲,並沒有想太多,淡淡道:“血液病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好了也會造福其他人……”
“你在說什麼?什麼血液病,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現在不想說,我只想問你在哪裡!!”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卻又不斷的轟炸着電話。
“嗯,先掛了。”話落,林綿就伸手關掉了手機,重新縮在了被子裡,想努力焐熱全身冷透的身體。
手機微微有些發燙,凍僵的手握在上面倒也沒那麼冷了。
她剛剛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外面的雪花小了很多,風聲也削弱了一些。
該走了。
林綿發了一會呆,就從牀上爬起來,輕身輕腳的走到窗外。
只見那輛直升機像是一個巨大的鎧甲勇士一般屹立在前方,彷彿在黑暗中在對着她招手一般。
她不得不去。
林綿從窗邊走到門邊,腳步又頓住了,走回去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圍巾戴在脖子上,看了一眼沙發的方向,朱強依舊睡得正香,面色安詳的彷彿與這外面冰冷的世界無關。
大概是住在這裡習慣了,所以怎麼都不會醒。
林綿走到沙發前,對着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過了幾秒才直起身來。
謝謝了,以後有日子一定報答他。
做完這些,她就推開門走出去,下一瞬,鋪天蓋地的寒冷瞬間侵襲了她的全身,林綿感到手指剎那間被凍僵了。
她站在門外微微哈着氣,擡轉身躡手躡腳關上門,就快步走向了直升機的方向。
現在該出發了。
雪花在黑夜中漂浮着,林綿靠着一旁微弱的路燈走到了直升機處。
她打開了直升機,鑽了進去,裡面的溫度對於外面來說並不算很冷,甚至有些溫暖。
林綿看着黑暗的直升機內部,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走到了駕駛座一旁,轉眸看了一眼窗外,只見白雪飄搖,燈光恍惚。
她把手放在一邊摩挲着駕駛座的把手,心裡瞬間瀰漫出異樣的感覺。
會不會這次走了就回不來了……
不會的!
一定能帶着江以寒回來。
下一瞬,她猛地坐在了駕駛座上,雙手撫在操控盤上,隨手的打開GPS查找着定位。
邊境對於帝都來說,還是比較遠的,可能要開五六小時的直升機。
林綿看着巨大屏幕上面精確的GPS的紅點,還有彎彎曲曲的線條指向邊境的方向,心微微一顫。
快了,等她到那個點就可以見到江以寒。
林綿握緊了拳頭,再次張開抓在了操控盤上按動了w鍵。
下一瞬,飛機抖動了兩下緩緩的起飛,巨大的螺旋槳發出來的聲音宛如百鳥尖叫,盤旋在帝都的郊區。
……
帝都。
今天的雪好像小了一些了。
司夏站在巷子口,一把傘都沒有撐着頭頂,就這樣擡頭看着天空上的白雪滑落。他白皙的臉蛋上被凍得有些發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衛衣,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上,目光深沉遙遠,完全沒有平常的乾淨澄澈。
林綿,你到底去哪裡了?
他伸出雙手,骨節分明的手凍得蜷曲了一下,狠狠的抽動着收回了手,再次放在了冰冷的口袋裡。
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他的眸光動了動,忽然想起什麼,轉身來到了伸手破舊的巷子裡的一個老舊的房屋裡,推門打開。
房屋內雖然沒有那麼冷,可是鋪面而來一陣發黴的味道。
司夏站在屋內,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伸手打開一個破舊的櫃子,接着頭頂上方佈滿蜘蛛網的昏黃的燈光,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發黃的本子,抓着的手微微顫動着,像是在猶豫什麼。
算了,畢竟小毛比較重要。
他閉了閉眼睛,伸手打開本子,只見上面記錄着一個個電話號碼,最後他的手指在一個頁面猛地停下來。
大哥。
“134……”
如果他現在問他的話,應該知道林綿在哪裡。
可是大哥,和父親的關係。
這麼想着,司夏低下頭猛地抓住了本子一角,眸光在顫動着,像是在猶豫着什麼。
“小夏,你在那裡幹什麼?”滄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
話落,司夏握着本子的手猛地握緊了,幾乎不敢轉頭。
“這是什麼?!”
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手上的本子搶了過去,伴隨着暴怒氣急敗壞沙啞的男聲。
司雄起握着一個發黃的本子,顫顫巍巍的打開慢慢的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全身竟然開始止不住的顫抖,擡起猩紅的眼睛的瞪着司夏:“你在做什麼?這個你還留着?你要幹什麼?”
“我說了,我們和司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還要幹什麼?!”話落,他猛地把那個本子撕成無數碎片,伸出黝黑的手揚在半空上,無數的白屑子就像這窗外的飛雪一般,全都散落在了司夏的身上,像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儀式。
司夏低着頭,面對這這場雨,沒有任何反抗。
他緊緊的咬着紅潤的嘴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司夏,我們早就和司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也不要去擅自聯繫他們!一次也不允許,你還是嫌棄我沒有嗅覺不能出去賺錢是吧!”司雄起就站在桌子前,瘦削的雙手緊緊的握着桌子一角,全身都被氣的顫抖,“那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不是,爸爸……”司夏猛地擡起頭,像是撥浪鼓的在搖頭,一張乾淨至極的臉上都是無奈,伸手想去抓他的臂膀。
司雄起意識到陡然向後退一步,就轉身就要出去。
“爸爸!”司夏趕緊追過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說,“給我活着!我說了,你要是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聽罷,司雄起站在那邊,抓着門框的手漸漸放鬆下來,雙眸也逐漸變得沒有焦距,低下頭喃喃道;“那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掉啊……我兒子還要活着呢……”
“嗯,這才乖,坐在牀上。”司夏看着他這幅模樣,心裡涌現出來複雜的情緒,小聲安慰着扶着他坐在了牀邊。
司雄起瞬間像個垂暮老人一般癱軟在了牀上,雙目茫然,厚實的嘴脣上下張合着,卻依稀能看出來曾經帥氣的面龐。
司夏緊緊的抿着脣,一直手託着他的後背,一隻手把他放在乾硬的牀上,隨即給他蓋上一層毯子,淡淡道:“睡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