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冬雨_37、星如雨

晚上9點的時候,等爸爸媽媽洗了澡回自己臥室看電視,羨君可這才偷偷溜出家門。夏夜悠長,蟲鳴啾啾,天色是濃得化不開的藍,像英雄牌“藍黑墨水”,月亮是纖細一彎新月,在絲絲雲絮中若隱若現。

羨君可氣喘吁吁地爬上後山,山並不高,禿禿的頂上一棵歪脖子老樹,她到的時候,黎昕已經在等着了。

“對不起,今天晚飯吃得太久,我等爸媽進房間看電視以後才溜出來的。”

“是我不好,這麼晚還讓你出門,據說今夜有流星雨,我想站得高也許能看得清,不過貌似有云,不一定有好運氣。”黎昕解釋說,他其實也不好意思這麼晚把一個小女孩叫出來,可是又不願意錯過一個有流星雨的夜晚,正好傾訴心事。

羨君可坐在大石頭上,靠着他,黎昕突然抓住她的手,毫無預兆卻自然而然,似乎早已商量好一樣。他們一起仰望星空,薄薄的雲層中星子寥落,作爲飛行器設計這個領域的工程師的子女,他倆對於分辨星星和夜航飛機以及人造衛星之類,都有了基本的知識,低聲談論些“高科技前沿”,討論相對論,討論宇宙黑洞。黎昕素來把羨君可當個男孩子,他倆很少有“甜言蜜語”的時刻,可是羨君可喜歡這種相處的方式,她認定,他們這一對和其他所有的“小情侶”都不一樣,就像住在星星上的人

“黎昕,你說,就在我們仰望星空的時候,會不會也有某個人,住在某個遙遠星球上的科學家,他用比哈勃望遠鏡更厲害的傢伙,悄悄觀察着我們?他甚至能看見我牛仔褲上的破洞。”羨君可的腦瓜子裡總有許多奇思妙想。

涼風習習,羨君可和黎昕天馬行空地胡扯,可是他不說話,脫下薄薄的運動外套,裹住她,他的臉湊得很近,羨君可清楚看見他黑色瞳孔裡面映出月亮,以及她的影子,比黑夜還要黑的眼睛。她呼吸到了他嘴裡的熱氣,心跳加快。突然在他腦袋後面,一道光劃過夜空。

羨君可一把推開他,大喊:“我看見了流星!”她又蹦又跳,完全把剛纔差點就要發生的事拋在腦後。

黎昕忙轉頭,流星當然早就消失了,他有些遺憾的樣子:“你許願了嗎?”

羨君可笑起來:“不告訴你!”他作勢就壓上來,羨君可倒在石頭上,他兩支胳膊抵住她的肩膀。她用膝蓋頂了他一下,起身就跑,黎昕追着她,倆人圍着大樹繞圈圈,羨君可雖然撒開了腿賣命地逃,心裡卻很想被他抓住。終於兩個人滾倒在草地上,黎昕還是把羨君可壓住了,扣住她的手在頭頂。

“我力氣比你大,往哪裡逃?”他居高臨下地直視着她,身後是滿天的星星,雲開始散了,星星們歡快地跳起舞來,羨君可

幾乎能聽見它們吃着爆米花嘰嘰喳喳地俯瞰這在小山坡上演出的“你來抓我呀”。

黎昕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他一定是從某個星球來的小王子,專門來陪她,羨君可這樣想着。整個星空就是他的披風,星星綴在上面,像綴在漁網上撲騰的小魚。

“我喜歡你。”黎昕在她耳邊輕輕說。

她的心狂跳:“真的嗎?”

他點點頭。

她摟住他的脖子:“我也喜歡你,喜歡得要死!”羨君可的臉紅撲撲的,身上是少女特有的帶着奶味兒的甜香。黎昕在盤算着是不是該親她,像他渴望了很久的那樣做,就是今晚了嗎?羨君可閉上了眼睛,他被深深打動了。

他慢慢地俯身下來,給了她人生第一個吻。柔情脈脈的,溼溼的,軟軟的。而羨君可是乖乖的,傻傻的,香噴噴的。這個吻大膽又羞怯,黎昕的脣是薄薄的,舌尖試探着進入,淺嘗輒止,羨君可在他嘴脣上嚐到了可口可樂的味兒、運動後汗水的鹹味兒、以及一個十七歲男孩子灼熱的呼吸。那一瞬間,羨君可整個人像被拍扁的一個乒乓球,再也蹦躂不起來。當黎昕終於放開讓她喘氣的時候,羨君可好像死裡逃生,而他鎮定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他也不說話,擡頭看星星,那一刻,言語都是多餘的,他握着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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