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秋水_198、易銷魂

老Baier慢吞吞吃完盤子裡的東西,擡頭說:“你是去找羨君可吧,那個可愛的中國姑娘?”

Sebastian微微臉紅,點頭默認。

老Baier笑起來,拍拍兒子的臉頰:“你啊,瞞得過我嗎?我太明白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是什麼狀態,心比棉花還軟,身子比鋼鐵還硬,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種女人,像磁鐵一樣吸引你赴湯蹈火。你第一眼就想要她,沒有別的辦法,除非得到她,否則那種求之不得的渴望永遠燒灼你的心。”

Sebastian也笑了,父親是懂他的,而且很懂女人。老Baier生命中經歷了三個(也許更多)完全不同的女人,Brigitte Schumann是個賢妻良母,默默無語地瞞了35年,獨自撫養私生子長大成人,只爲了成全Hartmut Baier的聲譽和婚姻。Sebastian的母親Christina von Metzradt是他唯一法定的妻子,高貴美麗的貴族名媛,他這一生只結過這一次婚,雖然後來感情由濃轉淡,可是一見鍾情的那種悸動以及十幾年美好的婚姻生活,他終身難忘。因此,他絕對不會再迎娶任何女人來玷污她獨一無二的地位,哪怕那個來往十幾年的意大利情人。

Michael思索再三,還是把羨君可在成都的聯繫方式,做項目的公司地址,預訂的酒店,往返航班等信息都打印出來交給Sebastian,中英雙語。他的語氣是公事公辦的:“中文部分是成都方面發過來的,說實話我看不懂,你拿着自求多福吧。此去路途遙遠,你自己保重身體。酒店她很可能退掉了,在自己家住,她家的地址我幫不了你。”

Sebastian笑得明朗而輕鬆,擁抱Michael:“哥哥,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絕對不會爲難我的。爲了報答你這一張最珍貴的紙,你可以從我車庫裡可以隨便選一輛跑車開走,保險管家會幫你處理。”

Michael推他一把:“才說你不是紈絝子弟,這就現出原形了!少拿錢財收買我!君可如果沒有準時回到公司覆命,我唯你是問!”

當Michael和Sebastian打嘴仗的時候,在遙遠的成都,已經入夜,羨君可沒住酒店,日日回家吃晚飯,陪爸媽。她洗過澡陪爸媽看了一會兒新聞就睡覺,家裡離公司有點遠,所以她得早起才能錯開上班高峰,準時到達。

睡前她翻閱《藍月亮》,從上飛機開始她就捧着這一本書,欲罷不能,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口氣看完。故事並不複雜,但Sebastian的文筆細膩流暢,充滿感人的豐滿細節。

……

男主角的母親因爲車禍意外身亡,男主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每天去畫廊看母親生前的作品。有一天他在那裡呆坐的時候,有個女孩子坐在他身邊,默默無語地看那幾幅畫,一個小時她沒有

挪過。她長得很像他母親,尤其是側臉。

因爲這個,他愛上那個女孩,他們很快墜入愛河,閃電同居。女孩子是個芭蕾舞演員,非常忙碌,經常到處飛,參加演出。男孩子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沒法忍受這種聚少離多的生活,辭掉工作,以母親的遺產爲生,每次女孩子去演出的時候他都跟着一起,形影不離。

年輕的女孩子深感受到束縛,她覺得男孩的愛讓她窒息,可是男孩子纏她更緊,恨不得佔有她舞蹈之外所有的時間,事情誇張到連她排練的時候他都要在一旁守着看。

女孩子有一天發現了男孩子存在電腦裡的母親的照片,發現自己和他母親驚人相似的容貌,她大發雷霆,斥責男孩是有戀母情結的變態,她離開了男孩。

男孩子在一個月亮冰藍的夜晚,躲在畫廊的洗手間直到鎖門,夜深人靜,他獨自坐在母親的畫作面前,割腕自殺,用鮮血牆上寫下:“我怕孤單,我想要愛。”

……

羨君可掩卷沉思,Sebastian有戀母情結嗎?這本小說是否有自傳色彩?不得而知,至少在她和他的關係中,她並未覺得她是散發母性光輝的那一方,但是Sebastian的控制慾和對“親密”的渴望,和小說的男主角如出一轍,正如小說寫的——我怕孤單,我想要愛。

等閒離別易消魂,忽然之間,她無比思念遠在德國的Sebastian,掏出手機寫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她想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Sebastian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在家中整理行李,準備去機場。他看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他回了一條:“親愛的瓷娃娃,我比你想我更想你,泰迪熊會證明給你看!”

母親手術成功,老Baier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Michael放心地返回法蘭克福,開着那輛保時捷,該死的Sebastian,他瀟灑而去,飛到羨君可身邊,悲催的Michael還得替他照顧大狗Tom,它樂呵呵地躺在Michael身邊,跟着音樂的節奏撓座椅。

Michael咬牙切齒地想,撓吧,撓破了纔好呢,那我就把Sebastian最愛的蘭博基尼開走作爲補償。帶着大狗回到家,Michael馬不停蹄去超市買狗糧和食盆,不知道兩週以後Sebastian和羨君可會不會如期回到德國,把Tom領回家。

他和Tom玩了一會兒,它活潑得很,和誰都自來熟,倒是好養。Michael苦笑了,養條狗的老男人和養貓的老女人都是可悲的,沒人愛,只能和寵物相依爲命。

第二天下班,Michael牽掛家裡的狗,在公司餐廳買了兩個漢堡,一個自己吃,一個給Tom,鑰匙才插進門裡,Tom已經大聲吠叫,前腿搭到Michael的身上,熱情歡迎。他把漢堡餵給它吃,開冰箱倒一杯果汁,三

五口吃完漢堡,趁天氣還不是太冷,帶Tom出去散步。

路燈下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他牽着狗走到附近的小公園,繞池塘一圈只400米,幾隻野鴨懶洋洋地飄在池面上,等待路過的行人喂一把麪包屑。

突然Tom興奮地叫起來,朝一個牽着狗的女孩撲過去,咬住衣袖不放。那女孩身邊是一隻拉布拉多犬,體型比Tom這種狼犬小一些,但勇猛得狠,和Tom目光相對,互相看得不爽,撕咬在一起。Michael忙拽緊狗繩,用力拉開,拉布拉多犬的主人趕緊抱住自己的寵物,是一個年輕的德國女孩,頭髮染成葡萄酒紅色,淺棕色的大眼睛靈動而嫵媚。

她安撫好自己的寵物,站起來對Michael說:“抱歉,我沒拉住繩子,讓你的狗受驚了。”

Michael微笑說:“哪有,Tom很大隻,一般狗欺負不了它。何況是它先撲過去的,應該我道歉。”

“它叫Tom,我的狗叫Tomy,真是巧!”

“啊哈,聽起來很相似,真是巧合。”

兩個人牽着狗站在路燈下聊了一會兒,這姑娘大方活潑,沒幾句就和Michael交換了彼此的姓名。她叫Gloria,就住在離公園兩條街遠的地方,到Michael家步行不過20分鐘。

“那真巧。我在這兒附近住了兩三年,一直沒見過你呢。”

她笑起來:“你應該是最近纔開始養狗的吧,不出來遛狗很難在傍晚遇得到呢,我也是晚飯後纔有時間出門逛逛。”

二人越聊越投機,兩條狗已經十分不耐煩,互相挑釁,一副要再戰一場的模樣。兩個主人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也許下次遛狗還能再見面。”姑娘揮手告別,大聲說。他含蓄地招手,慢慢往家裡走,也許吧。

Michael牽着狗回家的時候,想起Sebastian說,Tom對美女有天生的敏感性,凡是它有興致撲倒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姑娘,此言非虛。

在時差七小時的成都,下午時分,Sebastian走出雙流國際機場,根據英文指示牌找到出租車,把寫着羨君可公司地址的紙條遞給司機看。地址寫得一目瞭然,司機會意,幫這個高大老外放好行李,立刻出發。

他搖下車窗,吹着這個陌生城市的風,沒有德國那麼冷,一路都是簇新的建築物,大型居民區,高樓林立。司機不會英文,沒法交流,否則可以瞭解一下這個新鮮的城市。沿路都是一馬平川的城市,寬闊的道路,連綠化帶都那麼豪奢,不像法蘭克福和德累斯頓那種老城,街道狹窄,有軌電車穿梭在車流和人羣中,成都是一座繁華的現代化都市啊。

跨越一條大河的時候,Sebastian看見遠處古色古香的廊橋,河邊兩側綿延的綠地和高樓,興奮不已,這是他喜歡的風格,新舊交融,自然和建築融爲一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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