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們的社長了,它是吸血鬼,劉易斯。”小月眩暈跪在女伴屍體上,任由姐妹們幫她包紮脖子上的傷口,停下來失血,又重新吊針輸血,才緩了緩神,說出了剛剛發生的事:“……離奇重傷之後,它就撲進來要吸血。”
“什麼?社長才是幕後兇手?”
“不,它只是真兇的傀儡,不過他的上級吸血鬼凱瑟琳剛剛死了……”
女青年們神情震驚,沒有想過背叛會出現在最高層,有個軟弱些的小姑娘淚水一下涌出:“上天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爲什麼連華夏的最後一絲希望都要斬斷!”
“不,還有希望的,神州社總部還有其他核心成員,真正在行動上抗擊洋人的可以分辨出來,我們過去揭發劉易斯。”小月神情沒有絲毫猶豫:“用我脖子上的咬傷,讓大家看到吸血鬼的真面目。”
…………
租界
槍聲連綿響起,燈火繁華的街道上一片驚叫聲,還有列強巡警舉着小手槍,大嘰裡呱啦喊着,很多士兵衝上去,直接一陣火力,碾壓過一地屍體。
啪啪啪啪啪……
槍聲一路橫過三個街區,串聯到神州社的小樓前,這樣突襲順利,主要是十里灘承平已久,根本沒有人想到有勢力敢於襲擊這裡,襲擊洋人在遠東的金融心臟。
紀倫踏上小樓前,雙手一甩,霧氣若隱若現,長刀出現,一斬,大門破碎。
煙塵中,裡面大批神州社的青年拔出手槍,開槍射擊:“殺走狗——”
霧氣涌出,刀光毫不留情的撲下,只聽噗噗噗連聲,一個又一個青年倒下。
“殺,殺光敵人一個不留。”
“是!”連隊撲了進去,啪啪啪啪啪連響。
小樓·地下室裡
璀璨的銀光充斥着整個空間,有個銀色金屬的小房間,是金屬的鳥籠一樣密密柵欄,裡面棲息一個美麗的金絲雀,原本應華彩的羽毛,這時只是樸素的衣服,包裹着瘦小的金髮女孩。
金髮女孩安坐在她的銀色輪椅上……姿態並不是被軟禁的囚犯,而是在昂貴白銀寶座上的女王,安靜冥想着,紫水晶手鍊在手腕上散發着一層又一層的光暈。
“嘭!”
地下室的外門打開,跌跌撞撞衝進來一個黑色斗篷男子,撲向銀色房間,但在撞上粗壯銀色柵欄的瞬間,雙手“啪”的一下冒出青煙,皮肉焦爛灰黑,卻絲毫不顧得瘋狂搖晃柵欄,用佈列艾坦語喊着:“巢穴消失了!告訴我,告訴我下一步怎麼走,海倫!”
“liu,你要稱呼我公主殿下。”金髮女孩用佈列艾坦語說着,睜開眼睛,藍色的眸子安靜望着外面兇狠的男人:“and,你的手再堅持十秒鐘就徹底廢了。”
劉易斯縮手後退,雙眼赤紅:“我受夠了你這西洋小賤人,兩年了,每天都要受你諷刺,每天都要求你告訴我下一步,現在巢穴威脅消失了,我今天就要殺了你!看你的熊與茉莉銀行能不能跨洋找到你!”
金髮女孩一笑,繼續用佈列艾坦語說:“知道我來魯國,爲什麼選擇你作執行傀儡麼?”
“啊?”
“人是多麼容易忘恩負義啊,你已忘記了你在孤星國的街頭乞討的悲慘,在撿到你時,就知道你是軟弱的人,你沒這勇氣抗衡命運……真正強大是內心的強大,你就算偷着吸血成了公爵,也是弱者,我海倫棋盤上的小卒子。”
“可是現在,就是我這個小卒子囚禁了你,尊貴的王后,queen!我是主人!”劉易斯吼着。
金髮女孩嘆了口氣:“人算不如天算,我已做好最壞打算,花費白銀建造避難所來臨時自衛,通過你向父母親求援,沒想到它們會將你這種弱渣變成吸血鬼,讓你這種弱渣敢背叛我……”
“還在我消滅第一批突襲吸血鬼,彈盡糧絕後,你發現了我的白銀之宮,你自己一隻吸血鬼是無法打開白銀柵欄……卻爲什麼要供養着我這壞脾氣小公主,不去報告你的主人女侯爵凱瑟琳呢?她應有足夠的能力,讓她的一堆凡人來代勞。”
劉易斯神情一滯。
“你不敢面對答案,讓我來幫你說,一個組織領導,特別是戰爭時代的領導,必須有着相應的才能——而你沒有!”
“在我失蹤後,你幹什麼都不成,你害怕暴露出自己是一個廢物,沒有我給你的支持,你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成,你甚至連社裡的老成員都無法折服,因他們真正折服的是你背後的我……所以他們今天應都要死了吧?”
金髮女孩頓了頓,仰首看着白銀燈罩:“因今天,血族巢穴毀滅,你失去了顧忌,要對你的女王最後攤牌了?”
“是!今天你必須給我個回答,服從我,或我讓你服從!”
“對不起,兩個我都不會選,去叫上你能蠱惑到的熱血青年,來拆掉我的白銀之宮吧,你會得到一具屍體。”
金髮女孩淡淡說,似乎說這句已很有經驗,駕輕就熟的沒有任何遲疑舉起黃金獵魔槍,對着自己的眉心,就這樣微笑看着白銀柵欄外的吸血鬼:“今天要不要繼續賭,我還有沒有最後一顆子彈?看我是選擇自殺,還是先殺你,再自殺?對,自殺我可以用匕首,或者毒藥,準備很多。”
幽暗地下室,白銀的宮殿,銀白的輪椅,黃金的獵魔槍,金髮的女孩,她就是財富堆積起來寶座上的女王,或說是公主,安靜俯瞰着背叛者的逼宮,在劉易斯神情激動要撲上來時,突將黃金獵魔槍一轉對着他,隔着白銀柵欄的縫隙,扣動扳機。
砰!
劉易斯尖叫着閃避,身體半邊破碎,跌跌撞撞跑到了外面走廊,一個青年迎着上來大驚:“社長!”
吼——
啃噬和吸血聲在外面傳來,而後封印石門轟隆隆閉合,金髮女孩嘆了一口氣,扔掉已空掉的黃金獵魔槍,無論這一槍有沒有打死劉易斯,都是徹底撕破臉,對方不會再提供食物和水了。
她掏出匕首,放在膝蓋上,又取出一個水晶玻璃的精緻小瓶子,打開來,目光在兩者之間來回移動,輕輕自語說:“我無法選擇生死,至少選擇怎麼死亡。”
就要飲下瓶子裡的毒藥時,她目光在鏡子上頓住,這是一個金髮、藍眼十歲女孩,這樣死去了,恐怕九泉下都沒人認識了,這樣想了想,她伸手摸向自己的雙眼,按住,輕輕取下來……
轟!
大門撞碎,刀鋒寒光停下,白霧凝聚成人形,紀倫看着辦公室會議桌後的中年男子,分明是華裔,但一身繁複花紋的斗篷,身上還有給一槍打破的豁口,正在肉芽翻卷着收攏,就不由偏了偏首:“劉易斯?社長?吸血鬼?”
“嗬嗬嗬嗬……”劉易斯發出冷笑,傷口一修復,就化作蝙蝠黑氣,漫天而散,新裝修的通風管道口,儼然是抽油煙機一樣抽着黑氣離開,就在它以爲成功脫逃的瞬間……
“喵~~”白色的小貓,蹲在通風管道里看着它,銀色鈴鐺輕輕晃盪着……
“吱吱吱——”蝙蝠慘叫着掉下來,落在地上重新化人形,痛苦:“爲什麼,一隻貓也戴銀鈴鐺……”
紀倫上去一刀插在他心口,直接釘在了地上,然後一刀橫在他脖子上:“柳清明沒有暴露我的名字,我也沒有名氣,你是怎麼判斷出來,是我做的手筆?”
劉易斯強硬冷笑不應,就在銀色刀鋒擦着自己脖頸下時,立刻就軟了,喊:“我認識你的筆跡!”
“我沒什麼外傳的字跡,除非……”紀倫頓了頓,順着劉易斯的目光看向他的辦公桌,一下走過去。
書桌後面的抽屜打開,沒有東西,紀倫看了一下抽屜高度和桌子形制,一拳打碎抽屜底部,顯出隔層,連通底座,有個十歲孩子身材大小保險箱,頓時手微顫了一下……熟悉的氣息感應,箱子上‘熊與茉莉’徽章。
回過神來,他理智告訴自己姐姐還活着,剋制住這種近鄉情更怯的恐懼,強行打開保險箱,就鬆了口氣,沒有恐怖的血腥內容,只是安靜躺着兩本小冊子……一本隨手給柳清明寫的作業本,花了幾個小時時間,字跡寥寥草草寫,愛看不看,一本……字跡規整清晰,花了七天時間陸續寫完,承載着期望和囑託的,給紀相思的作業本。
紀倫握緊第二本冊子,說:“她在哪裡?”
“那個洋人女孩?真是誰都想找她啊,哼哼……”劉易斯又習慣性強硬一下拿捏,突“噗”的一聲身體飛起來,接總是,長刀在它身體內旋轉了三百六十度,紀倫用這種刑罰告訴它,不要考驗行刑者耐心,讓它痛苦嚎叫:“殺了我——快殺了我——大家都完蛋——”
紀倫有點奇怪洋人女孩,但這時只是做着手上的事:“不,你不會死,你是血族麼,劉易斯先生……相信我,對於這刑罰,我最擅長,因我承受過很多年,很多年……我們可以變着花樣來……你的眼神和聲音都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堅強勇敢的人,你是麼?”
劉易斯的嚎叫聲在持續了半分鐘後就立刻崩潰:“我說,我說,她就在地下室……把書架搬開,那個左最開始的書架,熊與茉莉的花紋的機關上……”
機關打開,書架翻轉出一面,紀倫感覺到心底悸動更強烈緊迫,看了一眼這哀號的吸血鬼:“哼,我真爲那些神州社犧牲的年輕人悲哀。”
噗!
它的頭顱飛起來,半空中就化黑灰,而紀倫身影已消失在辦公室裡,腳步在地下走廊裡不斷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