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思索造化爐有何用處,但卻從沒得出過什麼結果來。煉天煉天,聽上去似是要將天煉化,卻不料這“煉天”只是虛指,並非真要煉天。
悟空琢磨元始所說的造化爐四個用處,乍看上去,並無什麼了不起之處,但仔細想想,這裡面其實大有玄虛。
第一,供金仙修煉,這個倒也罷了,造化本來就是供仙人修煉所用,那金仙近水樓臺先得月,依靠造化爐吸取的造化來提升修爲,又有什麼稀奇?
第二,造化爐吸取造化,養育蟠桃園,聽上去也沒什麼,蟠桃也是造化,和人蔘果大致相仿,以造化養造化,亦爲常理之中。但是,悟空卻想起了母樹蟠桃來,尋常蟠桃只是蘊含造化,但那母樹蟠桃,吃上一顆,增長的可是不折不扣的造化之精啊!
尋常蟠桃若也能增長造化之精,自然顯不出母樹蟠桃之珍貴,悟空忽然想通,母樹蟠桃天下獨一無二,便是因爲它能將造化轉成造化之精!這過程雖慢了些,但天下恐怕再無此類寶貝了。
第三,元始說,天庭耗了許多造化,來維繫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時光差別,悟空始終想不通,這麼做究竟有何用處呢?天庭如此,靈山如此,時光變慢,對修煉並無益處,難道他們是要故意耗費造化嗎?
第四,托起三十六天,這個或許便是玉帝虛榮心所致,也沒什麼可說的。
后土見悟空良久不語,捅了捅他,道:“無事便走吧,還有大事要做呢。”
悟空晃了晃腦袋,自己還有一件重要事要說,那便是鳳凰改換陣營,這件事也非同小可,還是該和三清說說纔好。
悟空道:“適才自紫霄宮來,你道我看見誰了。”
老君道:“紫霄宮,也無幾人能隨意進去,莫非是紫微大帝麼?”
悟空道:“並非是紫微,乃是鳳凰。”
“哦?”老君可有些吃驚,道,“鳳凰與真武乃是夙敵,難道竟……”
悟空點點頭,道:“不錯,確是盡釋前嫌了。”悟空將鳳凰和如來交易之事講了出來,衆人聽到鳳凰竟是上個會元中的鳳凰,皆大爲驚訝。
玄女道:“這不可能!”
悟空道:“何出此言?”
玄女想了想,又搖頭道:“倒也不是不可。”她見衆人都錯愕看着她,笑笑解釋道:“燃燈曾用五類之王鮮血造了造化爐,我只道這鮮血是上一會元攢下的,若是那樣,鳳凰該認得如來纔對。現在想來,如來怕是不知攢了多少會元,卻也未必定要在上一會元。”
悟空想了會纔想通,玄女說得的確不錯,但若說如來對五類之王沒有覬覦之心,他卻不信。因爲如來知道,五類之王鮮血,是越多越好的,那可是能造出造化爐的必備之物。這麼一琢磨,悟空不禁對鳳凰多了許多敬佩之心,鳳凰既然不認得如來,那便說明,如來在上一會元時,未敢打他的主意。看來能修成涅槃之術的鳳凰,的確不好惹。
老君道:“鳳凰不錯。”
玄女問道:“哪裡不錯了?”
老君道:“他隱忍這許多年,應知道許多如來的隱秘之事,自然對我等大有好處。”
玄女反道:“上一會元時,我在如來身邊也不下萬年,也未看出什麼來,鳳凰和如來本就相互猜忌,他又能知道什麼?”
悟空這時卻想起相柳來,他禁不住罵了自己一句,打了這世界之後,自己行事卻十分古板教條,連最簡單的計策都不會用了,若能擒幾個如來心腹,憑這許多人的神通,還怕問不出什麼來嗎?
悟空於是道:“記得諸位曾商討要毀浮屠塔、破佛門地獄,不知現在商議得如何了?”
玄女道:“雖說要去,卻也不能輕易便動,我等雖未將自己當做如何重要之人,但一旦折損,卻無人能牽制如來了,故此此戰只許勝,絕不能敗!”
悟空道:“那是自然,我倒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悟空將自己要擒如來心腹這個打算說了出來,連后土在內,人人表情驚愕詫異。
老君道:“你怎會如此想?”
元始亦道:“造化一脈,竟也會行要挾之計?”
玄女笑道:“悟空有趣。”
地藏王始終一言未發,此刻搖頭道:“不可不可,少不得被天下恥笑!”
悟空頓時無語,自己還道此計再普通不過,卻不想遇到一羣老頑固!看這態勢,自己是不容易說服他們了。
悟空苦笑一聲,道:“諸位覺得不妥,那便當我沒說好了。”
便在此時,有道童進來對元始道:“大天尊,有客來訪!”
哦?三清對視一眼,誰人如此大膽,敢徑直來在玉清宮。道童又道:“爲首的是真武大帝,身後兩個卻是陌生人,弟子不敢做主。”
悟空聽了一喜,道:“快請進來。”
道童看了看悟空,身子卻不動,元始也忙道:“請進來!”
玄女早起身向外迎去,真武領的會是誰,十有便是鳳凰和麒麟了。須臾,玄女領着三人進來,正是他們三個。
這一衆人,說熟也不熟,說陌生卻也不盡然,此刻玉清宮中,此天地間絕頂高手,竟聚得差不多了。
但無論如何,鳳凰畢竟初表心跡,除了悟空對他深信無疑外,其餘人卻均有些提防之意。
麒麟最是豪爽,進來便哈哈笑道:“人還不少!”
悟空道:“伯父,你來做什麼?”
麒麟道:“我與鳳凰久別重逢,心中歡喜,他棄暗投明,這是大喜事不是?”
悟空道:“那自然是了,不過也不是什麼棄暗投明,乃是鳳凰前輩的計策而已。”
麒麟道:“管他什麼,總之是一家人了。我三個在地上商量一條計策,心中按捺不住,便上來尋你,果然真武猜得不錯,你真在玉清宮中。”
悟空問道:“什麼計策,說來聽聽?”
鳳凰道:“這計策說來也只在一人身上,便是相柳。”
悟空聞言一喜,難道鳳凰竟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鳳凰接着道:“我和相柳相處日久,彼此再熟悉不過,他是泥犁菩薩之徒,深知佛門地獄中許多隱秘,若能將其擒下,定能逼問出許多隱秘來。”
老君看了悟空一眼,嗔道:“你這猴子,使得好計策啊!”
悟空一怔,忙道:“老君誤會了,這次可真是巧合。”
鳳凰道:“怎麼,你們也在商量此事?”
悟空道:“前輩,我剛提議要擒如來親信,無人贊同。”
鳳凰詫異道:“這是爲何?”
玄女笑道:“仁義道德,似是而非,還能爲何?”
真武對元始、老君等人知之甚深,道:“何爲輕,何爲重。”
三清、地藏不置可否,元始道:“汝等自去便是,我卻不會參與此事的。”
麒麟聽了,心中不愉,道:“那便罷了,算我等白來。”說罷轉身便要走。
悟空急忙拉住麒麟道:“伯父,道念不同,這也是常情。”
麒麟哼一聲道:“什麼道念,都是自欺欺人。”
鳳凰道:“非也,我於三清雖不深知,但道念一物,乃是修道之根本,可不能隨意輕慢的。”
真武也點點頭,道:“那便不可強加於人了,好在此計也不要許多人,要擒相柳,並非難事。”
玄女問道:“相柳有什麼破綻麼?”
鳳凰道:“正是,相柳喜土,常在地底修煉,他那修煉之所,我卻是知道的,只需在那候着,不信等不到他。”
悟空聽了,對后土道:“姐姐,難道你也不幫我?”悟空知道后土御土神通天下無雙,她若出手,擒相柳纔是十拿九穩。
后土想了想,道:“你既說了,我豈能不去?”
悟空喜道:“姐姐相助,此事必成。”他又轉問鳳凰道,“前輩此來,並非爲這一件事吧?”
鳳凰道:“還有一事,便是擎天玉柱上的陣法。”
聽鳳凰提及此陣法,元始眼睛一亮,道:“難道這陣法你也能解?”元始早就知道擎天玉柱上有陣,而且此陣一見便知是如來手法,他於陣法一道鑽研極深,卻偏偏破不了此陣,便連觸及都不可能,心中不知想了多少年了。
鳳凰道:“這陣法大都是相柳佈下,我有些猜測,卻需證實才好,若要穩中求勝,只能擒下相柳之後,再圖此陣。”
元始道:“這陣法玄妙至極,混元金仙以上,連碰都碰不到的。”
鳳凰道:“正是,太乙金仙之中,可有深諳陣法之人?”
悟空忙道:“通風如何?”
通風乃是元始之徒,他自然最瞭解不過,元始道:“通風要破陣,也要先知陣法奧妙才成,無的放矢,怎能成事?”
鳳凰道:“我卻有個想法,此陣難解,在於虛無縹緲。但天下陣法,皆有陣基,若能毀了陣基,此陣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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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想了想,明白鳳凰心意,道:“前輩是說,湊齊五類之王鮮血,再毀擎天玉柱上陣基?”
鳳凰道:“正是如此!不過就算要毀陣基,也要太乙金仙入陣纔可行。”
悟空點頭道:“懂了,這陣法原來只有太乙金仙能破,而太乙金仙卻沒有能看穿陣基之人,如來真是奸猾,出了一道幾近無解的難題。”
鳳凰道:“那陣基,我恰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