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星空之下

拉各斯城是何塞菲娜女公爵的主城,這座城市位於王都南部兩百多公里處,被譽爲南方平原上的一顆明珠,這裡緊鄰水道,連通南方諸城邦,和北方的貿易都市蘇埃羅一南一北,交相輝映,是伊比利亞王國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

這裡的主人何塞菲娜和她的母親上一任女公爵都喜歡學、詩歌和音樂,經過她們五十多年的經營,興建了音樂廳,露天劇場和劇院,給這裡增加了很多人氣息,慢慢地這裡由一座商業之都變成了一座化之都,是周圍很多新派貴族都十分嚮往的地方。

但此時此刻拉各斯城往日的繁榮都已經看不見了,整個城市中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焦黑的煙痕,這座城市最引以爲豪的何塞菲娜音樂廳也變成了一堆瓦礫,這些建築大多毀於城破那日的大火。

當時何塞菲娜軍的抵抗十分頑強,賽琳達圍攻了這座城市半個月,才從牆上打開一個缺口。她攻城時許諾了手下的軍隊,攻破城牆後可以劫掠一日。沒想到何塞菲娜居然有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勇氣,在城市被攻破之後,暗中派人四處放火,最後讓整座城市陷入了大火,攻進城市的幾支部隊陷入火海,損失慘重,有的隊伍甚至全軍覆沒。

這些人當中不僅有她依賴的那隊狂戰士親衛,也有她從裹挾來的民衆中挑選出來的敢戰之人,經過一場場戰鬥,這些人已經有了幾分精銳的氣勢,正當她想好好栽培這些人的時候,居然被何塞菲娜燒死了好多。

更糟糕的是,原本她惦記着的那些城中的財富和糧食,也被燒了七七八八。

賽琳達怒不可遏,因此在攻下了公爵府,抓住何塞菲娜以後,親手砍掉了她的腦袋。

現在這座藝術之城就變成了一個大兵營,原本音樂廳的位置乾脆變成了一個傾倒垃圾和排泄物的糞坑。城中餘下的居民要不就被她編入了隊伍,要不就變成了奴隸,作爲她手下隊伍的發泄對象。

何塞菲娜的府邸因爲遠離火源而且是石質的,只被大火燒掉了半邊,主要的建築都還留存良好。賽琳達和李佳,還有一衆高級軍官都住在公爵府中。

李佳和賽琳達單獨住在公爵府的一座小樓裡,這棟樓雖然小,但卻有五層,幾乎是城中的最高處。原來是何塞菲娜父親居住的地方。她的父親喜歡星象,因此這座既可住人又可觀星的地方是上一任女公爵爲他的丈夫所造。李佳也挺喜歡這個地方,至少每天夜晚登上這棟樓的天台,躺在公爵父親仰望星空的躺椅上時,是他唯一可以暫時忘卻這座城市悲慘境遇的時刻。在這樣的高處,城中現在還未散去的那種血腥味和煙塵味暫時就聞不到了。也不會看到那些士兵欺凌奴隸的景象。唯一不足的是,在這種夜晚的時刻,還是會有零星的聲音遠遠傳來。不過公爵的府邸裡大軍駐紮的區域還有點距離,李佳已經分辨不太清楚那是得意的叫囂還是悽慘的哀求了。

在同一片星空下,不知道蕭晨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聽說他們又重新奪回了黑木關,聽說他們已經穩固了新佔領地的基本局勢,聽說他們的境界都紛紛提升,而且,一定也發生了很多很傳奇的故事吧?

李佳望着晴朗而燦爛的星空,突然覺得十分孤單,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誤入狼羣的小狗,雖然狼們覺得他是同類,但是他自己都一直都無法真正理解他們的行爲和做法。

狼是要chīrén的,但是他卻始終無法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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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想着想着思緒越飄越遠,突然覺得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摸上的他的臉頰,那隻手他很熟悉,它的主人是他在這可怕亂世中唯一的慰藉。即便他們很多時候相互不能理解,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他對她的依戀。

“你又在這裡發呆了嗎?”賽琳達問道。李佳轉過身去,看到她穿着一身輕甲,連腰間的佩劍也沒有取下來,臉色則帶着明顯的疲憊之色,看來她剛剛纔忙完軍中的事務,每天都有無數批和情報送到賽琳達面前,她盡心盡力地處理着這些事務,所以眼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

“賽琳達。你”李佳要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賽琳達一根手指抵住了嘴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有些事是我必須去做的,別說了,好嗎?”賽琳達坐在了他身邊的椅子上,身上的甲片發出了輕響聲。她半躺下來和李佳一起仰望着天空。

過了半晌賽琳達開口問道:“這些天你感覺好些了嗎?”

“呃?什麼?”

“就是對於我們一路在做的事情。我還記得自己一劍砍下何塞菲娜腦袋的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好像不認識我了一樣。”

“你想多了。我並沒有”

賽琳達打斷了他:“最近,我在批閱公的間隙,會讀一些歷史書,我看到這些書對很多王朝的興起和覆滅,對很多戰爭和戰役都只用了那樣簡單的幾句話來描述。但是當時的各種細節卻不爲人知了。艾倫一世攻佔某個城市都時候有沒有放縱他的士兵?靈之塔的法師是從那裡變出來的幽魂大軍?這些問題都沒有記載,在書裡留下的只有歷史書寫者的褒獎和讚美。就算有些批判,那也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說艾倫一世喜歡搶奪名畫?說盧卡皇帝喜好精靈美人?沒有人關心和記載你心憂的那些事。”

“是的,這個道理我明白,成王敗寇。”

“所以,你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因爲世界從來就是這樣的。”賽琳達探過身去拍拍李佳的臉。

“只是我一直會聽到那樣的聲音,那種痛苦的嘶喊,你明白嗎?”李佳說着握住了賽琳達的手,“你聽,又有人在叫喊,聲音那麼淒厲。”

賽琳達突然眉頭一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們在喊什麼?”

“嗯?好像是賽琳達xiaojie,是在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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