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打扮成一個平民少女，穿着麻衣，挎着籃子，在城裡轉悠着，她總是有一種本事，可以很自然地融入到周圍的居民中去，在街頭巷尾的議論中獲得各種各樣的情報。說實話，王都的貴族和法師們很少留意這種缺少“價值”的小人物，因此儘管城裡一直在四處搜查哈維爾，但是卡特琳娜依舊能夠在城裡行動。
酒館和市場永遠是平民中間消息流傳最快的地方。不過這些天城裡的酒館出沒着大量禁衛軍，城衛軍，甚至自然神殿的騎士，因此算不上一個好去處，但是市場裡氣氛就寬鬆了很多，大部分人會在熟人碰面的時候說上幾句，或許有真有假，或許僅是隻言片語，但是有價值的情報也許就隱藏其中。卡特琳娜有好幾個眼線就是市場區的小販和混混，他們並不知道她的身份，王都裡喜歡打聽消息的人多得是，大家都遵循着一種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絕不要問對方從哪裡來。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加布里爾身上有很嚴重的燒傷，他們這些人沒人擅長治療魔法，因此需要草藥配合才能儘快恢復他的傷勢。
“你們聽說了嗎？國王快不行了。前天晚上那麼大的動靜，他也沒有露面。”卡特琳娜走過一個燻肉的攤位，聽到有幾個男人聚在一起說話。
“公主殿下馬上就要執掌這個國家了，我覺得這是件好事。”其中一個年輕人說道，“我曾經見到過公主，雖然很年輕，但是看上去很沉穩。”
另一箇中年人嗤笑起來，“你見到過公主？估計就是在哪場典禮上很遠很遠看過一眼吧？這樣的公主我們也見過。”
“那又怎麼樣，我從很遠就能感覺到這一點。”年輕人強調道。
“不管沉穩不沉穩，她都太年輕了。”中年男人說道。
“那有怎麼樣，國王沒有更年輕的繼承人了，她總比哈維爾王子強，王子太小了，王后的輝翼之塔也塌了，他沒辦法坐穩王位的……”
卡特琳娜聽了一會兒，發現大部分人對公主的觀感還不錯，至於自然神殿和皇家魔法塔的態度，普通人並不怎麼了解，說的也很少。
她又轉了一會，看到一個蹲在牆邊的混混，那人嘴上含着一根草莖。正東看西看，尋找市場裡可以下手的獵物，卡特琳娜悄悄向他那邊靠過去，在混混眼前晃了一圈，和他對上一個眼神，走進了一條小巷。
混混看到她似乎挺高興，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緊跟着走進了巷子。
“啊，百靈小姐，今天一定是自然之神可憐我，在我褲袋裡一個銅盾都沒有的時候，把您給送過來了。”百靈是卡特琳娜的假名，就像這個混混的假名叫做樹墩。
卡特琳娜道：“銅盾我自然有，我甚至有銀槍，但是這就要看你能夠拿什麼消息出來和我交換了。”
“您想知道什麼。”樹墩貪婪地看着卡特琳娜手上翻滾的銀幣，非常恭敬地彎腰問道。
“前天晚上的戰鬥裡，哪些強者死了？哪些人又身負重傷，你都一一說給我聽聽。”
“原來您關心這些事。”樹墩舔了舔嘴脣道，“您問到我頭上就對了。我有個關係很近的兄弟，是城衛軍裡的小隊長，他那天正好負責挖掘輝翼之塔的廢墟，他甚至親手挖出過一個被壓扁的神殿祭司。後來，他還運送過重傷的騎士去醫者之塔。那天的情況沒人比他更清楚。”
“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別胡吹一氣。不知道的就別瞎說。”卡特琳娜說道。
“嘿嘿。百靈小姐，這怎麼能是胡吹呢？他還有一個相好是醫者之塔的學徒，有不少消息，都是從那兒傳出來的。”樹墩一邊賤笑着，一邊死死盯着那枚銀槍，“不過我要說之前，您懂的，老規矩。”
卡特琳娜一把抓住銀槍收起來，從口袋裡掏出兩個銅盾，拋給樹墩。後者樂顛顛地塞進兜裡，開始好好說起情報：“很多人以爲那天只死了一個聖者，其實不是，那天聖者死了兩個，除了自然神殿的那個紀伯倫，裂空之塔的薩索聖者早就在城外被幹掉了。”
卡特琳娜眼神一凝，問道：“你確定？”
“當然，我兄弟的女人，親耳聽醫者之塔的高階法師說的。那個高階法師是去給千仞劍聖療傷的時候，聽貝內加斯自己說的。”樹墩說道。
“消息可靠嗎？”
“您知道做我們這一行，只管把聽到的說出來，是真是假，您得自己想辦法判斷。不過嘛，從另一個人那裡也聽說一個消息，就算免費送您了，我認識的另一個人是給王宮地牢處理糞便的。他說，新近關進去的那些囚犯最恨的一個人就是裂空之塔的塔主朱利安。他們都把他叫做無恥的叛徒。說他是背叛老師的人。”
“居然是這樣。”羅玲，梅他們幾個和卡特琳娜一起分析過現在的局勢，他們都很奇怪裂空之塔的薩索聖者缺席了那個晚上的大戰。最壞的猜測就是他已經投靠了公主，最好的猜測是他臨時出遊，也許之後會回到王都。但是他們都沒想到，公主這些人下手如此之狠，居然幹掉了本國的聖者。這可是自斷手腳的事情啊。
“真是奇怪，他們難道不擔心帝國和王國的聖者會失去平衡嗎？”卡特琳娜自言自語道。
樹墩聳聳肩道：“誰知道呢，不過要我說啊，這些大人物肯定先想到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誰反對我坐上去就先幹掉誰。就好比我得先成爲巨錘幫的老大，纔會擔心巨錘幫會不會被野熊幫吞併吧。如果我當不上老大，那這個團伙的死活還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其他還有那些人丟了性命？”
“最慘的當然是輝翼之塔，塔裡的大人物，除了逃走的都死光了，但是，我聽說也有不少不痛不癢的人物逃了出來，禁衛軍什麼的，現在也在搜捕他們呢。煉神之塔據說死了有一半人。光高階法師就死了四五個。塔主科納大師被抓去了王宮下面的地牢。”
“什麼？科納大師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