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章 五大禁制(4)
我擡頭望去,十幾名光頭赤足、斜披灰袍的僧人說說笑笑着自西向東行去。
“大師留步,大師留步!”我急切地大叫。
“你已頓悟,智慧與吾輩平等,誰爲誰師?誰爲誰徒?哈哈哈哈,走了,走了,各行各路,各上各途,輪迴之後,彼此再見……”那些僧人去得極快,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我茫然四顧,菩提樹的枝條緩慢生長,將我密密地包裹起來,彷彿一個巨大的蠶繭。
“我已頓悟?誰師誰徒?”我反覆咀嚼着僧人們說的話,忽然間覺得心胸開闊,竟然能夠將大千世界納入胸襟之內。
“活着,不爲任何人、任何事活着,而是爲自我、爲乾坤宇宙活着。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思,敬神如神在,神在故敬神。我是夏天石,女媧娘娘當年補天之裂時遺落凡間的靈石一顆,心頭靈性未曾泯滅,故此纔不甘寂寞,此生必定活得轟轟烈烈。如此甚好,就痛痛快快活一回,讓世界留下自己的名聲吧,哈哈哈哈……”
我也大笑起來,一瞬間渾身舒展,氣息順暢,彷彿剛剛自一場酣夢中睡足了才自然醒,精力充沛,無以倫比。
笑聲剛落,身邊的菩提樹、氣泡全都消失了。
我仍在會議室中,而血月師已經倒下。
“好了,好了。”血月師說了四個字,伏地氣絕,渾身骨骼坍縮,身體變得如同嬰兒,掩藏在空蕩蕩的僧袍之下。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韓映真搶過來,拉着我的手臂,上下打量。
“我沒事,放心吧。”我蹲下去看血月師,他閉目而歿,枯瘦的臉漸漸圓潤,皮肉豐滿,如同嬰孩。
“他怎麼了?”老虎跟過來,有些不知所措。
血月師的嬰兒之體沒有保持太久,只過了十幾秒鐘,便啪的一聲炸裂,彷彿一個剛剛吹到極限的水泡,一裂了就化爲水霧,什麼都不存在了。
他走了,生命的最後,他以全力點化我,終於帶我走入真正的頓悟之路。
我活,他死,彷彿是一個開端、一個結束。我好好活着,他才走得安心。
老虎命人清理會議室,一個人心神不寧地在走廊上踱來踱去。
“那條繩索的主人還在趕來的路上,等他到了,困住鏡室的禁術纔算真正解除。”老虎說。
我點點頭:“好,解除禁術後,我們一起去海上。”
老虎驚訝地搖頭:“不不,我們到那裡去毫無用處,還不如在這裡坐鎮指揮。深潛需要複雜的專業技術,你不要以爲到了那裡就能隨蛙人一起自由行動。夏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思,但職責所在,我必須限制你的行動,以免總統問責。”
我的確是想潛海,只有親手觸摸到鏡室,我才安心。
“有別的方法可以變通嗎?”我問。
老虎堅決地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你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待在這裡。另外,韓小姐也一樣,你們必須等到梵蒂岡的禁術師到了,才能做其它打算。”
我沒有強求,老虎畢竟不是總統,一切行動都是在大框架下展開的,不可能越位出格。
“好吧,我們回房間去休息,慢慢等。”韓映真打圓場。
我們回到了原先的房間,韓映真指着茶几下、牀尾、窗簾上方、洗手間鏡後,做了個“聽”的手勢,示意我以上幾個地方全都裝着竊聽器。
她拉着我進洗手間,用手指蘸着水在鏡面上寫字。
“梵蒂岡來客被挾持至日本潛艇,只要你下令,攻擊就可以開始。”她“說”。
我“迴應”:“再等等,看總統的智囊團有沒有新命令傳達下來。如果方便,告訴你的人,小心美國航母深水炸彈襲擊。我懷疑,總統在用瞞天過海之術,一方面授權給老虎,一方面加強海上防禦,其用意是將覬覦鏡室的力量一網打盡。”
此時此刻,我不敢有絲毫大意,畢竟面對的是第一超級大國的領袖,一個智商、情商、政商全都超一流的人。
“好,隨時候命。”韓映真“說”。
隨即,她開口出聲:“夏先生,水泡之中發生了什麼?血月師爲什麼會死?”
我把看見《清明上河圖》的事一點點將給她聽,同時,我相信老虎也能通過竊聽器瞭解這些。
“竟然如此神奇?”韓映真睜大了眼睛,烏黑的眸子正對着我。
“對,正是。”我回答。
她跟我之前的感受一模一樣:“不知參觀過《清明上河圖》多少次,只注意其人物景物,卻完全沒想到一幅畫中藏着如此重大的玄機。等我回去,一定找一幅仿品來好好看看,試試能不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人生?”
我能有那麼多的頓悟,完全在於血月師的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