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我的目標是成爲濁世中的君子,所以纔不懼任何誘惑。
改變人生靠的是實力與際遇,而不是呂鳳仙的話。
呂鳳仙是男人,男人自然應該發出雄壯有力的聲音,但他接下來嗓音一變,竟然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人生漫漫長路,英雄不僅僅要有寶劍,更要有美女相陪,我說過,我會滿足你所有的慾望和要求……”
我爲之嗤之以鼻,如果我的慾望就在於此,那也不必苦苦追求了,乾脆每日醉臥美人溫柔鄉里就好了。
“不要說了。”我開口阻止他。
一路走來,身邊出現那麼多美女,但我仍然清醒獨行,沒有爲色所迷。
“我必須說下去,你根本不知道,一個女人更夠給男人多少?”呂鳳仙說。
他似乎能看透我的思想,因爲我腦海中剛剛掠過韓夫人的影子,呂鳳仙就變成了韓夫人的聲音:“小夏,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會在別墅爲你設宴慶功——”
芳芳出事之前,也勸誡過我,如果屈膝俯就韓夫人,就能獲得豐富的資源,爲自己的明天打好基礎。我不齒於此,根本不可能聽進去。
韓夫人有韓夫人的生活方式,而我卻不想像她那樣,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放進紙醉金迷、及時行樂的不歸路上去。
“你到底要什麼?不要費盡心思去追求去想象了,只要你過來,我都可以給你。”呂鳳仙說。
他的手平伸着,只要我上前一步,就能碰到他的指尖了。但是,這一步卻如此遙遠而艱難。
佛家有諺,慾望即是溝壑。
也許呂鳳仙曾經以這種誘惑之術降服了很多人,但那絕對不包括我在內。
“你錯了。”我淡淡地說。
“錯過纔是錯,寧願做錯,不要錯過……”他依舊使用那種非男非女、半男半女的聲音說話。
“轟隆,轟隆——”
大約在東南方向傳來一陣沉悶的怪響,像是打雷,也像是某種大規模的地下爆破。
呂鳳仙渾身一顫,緩緩地收回了右手。
“合作是雙方面的事,強扭的瓜不甜,哈哈哈哈……”他說,瞬間恢復了本來面目,“夏先生,你的定力果然厲害,讓我感覺蜉蝣撼樹一般,真是辛苦,哈哈……”
我鬆了口氣,因爲無論他想做什麼,我都不願將矛盾激化,更不想得罪他。
當然,既然我不贊成他帶言佛海回別墅去的決定,那麼我們的意見就出現了分歧,回秦王那裡之後,仍會爆發一陣爭論。
“那是什麼在響?”我試圖驅散我們之間存在的某些不和諧成分。
“是……我們的人,正在試圖突入鏡室。”他回答。
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相信就算秦王會控制了濟南城下的地脈,但要想偷入鏡室,也是九死一生。
最終,籠子裡的言佛海身體搖晃起來,一跤跌倒在地。
呂鳳仙搖頭嘆息:“他是成名多年的奇術師,定力反而不如年輕人。”
我知道,呂鳳仙剛剛用特殊的手段催眠了言佛海,使之在精疲力盡之後聽命就範。
呂鳳仙打開了籠子上的鎖,去掉言佛海腳上的鐐銬,果真說到做到,把言佛海從籠子裡拖出來。
“夏先生,你先回去,我帶老言換套衣服就過來。”呂鳳仙說。
在我們交談時,我始終遠離呂鳳仙十步,保持安全距離。
“好,希望呂先生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先請示秦王,以免大家的力氣使不到一處。”我善意提醒。
爲了秦王與連城璧,我才這樣提醒對方。
呂鳳仙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目光再次落在言佛海身上。
“夏先生,你說得很對,如果大家的力氣不往一處使,再想成功,那就太難了。”他說。
我意識到,現在我說任何話,都沒法對呂鳳仙造成影響。
這一類頂級奇術師都有各自的思維模式和行動方式,極少被外人的言論所左右。假如秦王倚重這類人,未來的失敗是顯而易見的。
我一個人先回那地下大石屋去,秦王與連城璧正在說話,見我回來,雙雙閉嘴。
“呂先生解放了言先生,沒有任何特殊的硬性防護措施。不過,呂先生應該使用了某個教派的咒術,提前把言先生控制住。他們去換衣服,我先回來。”我說。
秦王的臉色十分陰沉,可見他們剛剛討論的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
“呂鳳仙祖上,曾名列天下英雄兵器譜,溫侯銀戟,排名第四。在冷兵器時代,呂氏創造了輝煌的名望,但清末民國,隨着槍械的出現,呂氏衰落,遂把本門的奇術發揚光大,終於在當今的奇術界佔據了一席之地。他是一個很勤奮的人,把任何事交給他,都能獲得一個圓滿的結局。”秦王說。
我點點頭:“如此甚好。”
親不間疏,我剛剛見到呂鳳仙,認識不深,此刻不該把自己的看法直接說出來,以免造成秦王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