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無雙甩了甩膀子,拿起兵器架子上的虎尾槍,仔細的對着太陽看着這槍身的筆直程度。這種做法他是和老李學的,不過老李死在武安鎮,這種測量武器好壞最簡單的辦法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呼,虎尾槍果然不同凡響,比起路長通的實心鐵桿槍更輕更靈活,想起路長通,他記得他的大鐵槍既不包裹減免震盪的麻繩,也不在槍尾繫上紅纓。要知道那種鐵質槍桿不想自己的木質槍桿,鮮血流下來就變得很滑,拿捏起來很不舒服。
正練着,門外傳來幾聲啪啪啪的拍手聲。
說曹操曹操就到,是路長通。
他一腳跨進來,眯着眼睛看着凌無雙耍槍。凌無雙也沒理他,自顧自的耍完一趟槍,把槍放到兵器架上洗了把臉道:“還沒走?”
“嗯,明天就走。”
凌無雙進屋擦了擦手,外面吹起一陣微風,青翠的白楊樹嘩啦啦的響,凌無雙走出來看了看路長通的臉。幾天前路長通還朝氣蓬勃,銳意逼人,現在臉上卻像蒙上了一層霧,眉頭皺起,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
“長通,喝一杯吧。”
“...好。”
凌無雙的家廚房裡一根柴火都沒有,嶄新的都沒用過,自然吃不了飯,喝不下酒。
咸亨酒館生意不錯,但那也僅僅是不錯而已,相較於上週這裡人丁滿座,現在也就只能坐下三分之二了。凌無雙沒有找到靠窗的位置,便挑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一碟花生,一碟羅漢豆,兩盅清酒。這就是桌子上擺的東西,桌子嶄新,椅子卻有些破舊,凌無雙坐在上面總覺得這椅子好像是活物一樣,因爲自己每一動彈,它都要發出不堪重負的抗議聲。
“那次追韓碩,我可真是倒了黴...”
“別提了,韓碩那個侍衛現在還關在死牢呢,要不是那**,我早就死了..”
提到追擊千里,二人都有了共同語言。在那裡說了一大堆,路長通不勝酒力,喝了一會兒就醉了,凌無雙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對自己說什麼,現在看他喝的醉醺醺,滿身的酒氣趴在桌子上,好像死了一樣。
“他媽的,你知道愛國團嗎,我就是愛國團!”
路長通被凌無雙架出門外,還在肆意大叫着“老子是愛國團!”
的確,愛國團給帝國帶來了重大的影響,不過現在韓由掣已經開始大肆打壓各個郡縣的愛國團,現在它們照往常已經收斂的不是一星半點了。除了涼州,其他的三洲幾乎都沒有了愛國團的蹤跡,永安作爲天子腳下,更是嚴打愛國團。
凌無雙倒是不怕官府來抓,但愛國團的惡劣早已深入人心,路長通酒後失言,萬一傳入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的耳朵,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愛國團,我先送你去兵馬司好不好...”在永安逗留的將領如果沒有家事,大多數寧願外出租房子也不願意住在兵馬司,兵馬司條件很好,可沒有女人這一點是很多將領難以忍受的。我倖幸苦苦打仗,你還不讓我玩女人,我拿什麼泄火啊。路長通一聽說去兵馬司,連忙道:“不,不我不去...”
凌無雙見他醉的像灘爛泥,也不答話。正好路邊跑過來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十分華貴,跑得也很急,凌無雙和路長通站在大道牙子上,吃了一嘴的灰塵,那馬車裡的人卻“咦”的一聲,等凌無雙回過神,那馬車已經徑直往紫禁城那面跑了。
東西大道襲縱穿永安城,每天來往的馬車也不少,可想它這樣跑得這麼急的卻十分少見。在永安敢這麼做的不是一無所知的暴發戶就是自信滿滿的王公貴胄。這“咦”的聲音卻是個女聲,凌無雙似乎聽到過這聲音,可死前想後也想不出到底是誰了。
凌無雙見路長通實在是走不了,便叫來小二,小二領命跑去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大漢拿着滑竿走了過來。這兩個大漢身材魁梧,臉上卻都是一副討好的笑,凌無雙一身便服它們自然不知道他是典武都統,可他可能認出路長通腰間的三等功勳章。
“把他擡到兵馬司,自然有人出來接應你了。諾,二兩夠不夠。”
“夠,太夠了。謝謝爺,謝謝爺。”
兩個大漢一前一後把路長通擡到滑竿上,還用繩子死死的綁住這位喝的爛醉掛着三等功勳章的傢伙,防止他在上面不老實翻身掉下來。接着各自拿着一端的竹竿舉到肩膀平行,四平八穩的走了。
“別走,我怕愛國團,殺我!”他在上面哭號喊叫,凌無雙只當是耳旁風。可不知怎地,凌無雙想起在魏偉業駐紮營寨的山頭上,那個追殺自己那個人的鐵劍,他的劍柄屁股上刻着一個“國”字,那是否和愛國團有什麼關聯呢?
思來想去,他覺得路長通可能就是要和自己說愛國團的事,他終究不放心,快步跟上早已走得很遠的那兩個大漢。那兩個大漢走的飛快,凌無雙遠遠的吊在後頭,要是自己跑過去只怕會引起尷尬。
原本他以爲那兩個大漢有些問題,可那是咸亨酒館小二找來的。一路上卻相安無事,兩個大漢把路長通放到兵馬司大門前,兵馬司有很多門,每個門都有人進進出出顯得很是忙碌,戰爭的勝利並不只是上陣拼殺,後勤和管理就直接導致這一場戰役的勝負,每一次戰爭背後,都有無數個這樣的人在爲籌資調度嘔心瀝血。
或許是路長通在永安並不出名,那些兵馬司的人對這個醉鬼熟視無睹,外面兩個警衛已經走過來準備趕人了。
兩個大漢對視一眼,把路長通放在那,自己卻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凌無雙搖了搖頭,果然錢還是要事後給,太不負責任了。
凌無雙剛要出頭,從兵馬司走出一人,看了看路長通道:“這是路將軍,快把他接進去吧。”這個人卻是李五李恆,之前在西郊沒有見到他,原來是在兵馬司裡當差了。想着,那個麻三也跑出來幫忙。看來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崗位。
各得其所,凌無雙走在大路上,幾乎以爲是走在海上的大魚身上。
各得其所,他自言自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