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吧
“師兄,怎麼樣?”
葉書文得意的笑,很高興自己沒墮了四川省隊的名頭,就算來了國家隊,也不是吊尾車。
魏汶的臉上緩緩聚起笑容,即便隔着墨色的泳鏡似乎也能夠看到那兩汪彎彎的月牙兒。
“遊的很棒,比賽的時候,成績一定會更好。”
他的聲音很潮溼,但是熱騰騰的,聲線在青年和成年之間,不夠低沉,也不夠高亮,甚至有些黯啞,但是一字一頓的,每個字的發音都咬的很清楚,好似一種特殊的韻律一般,聽着很舒服。
葉書文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得意。
“可以,就這樣保持下去。”黃教練在頭頂上說。
兩個人同時擡起了頭。
“魏汶,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嗯。”魏汶對着葉書文點了下頭,轉身扶着池壁,雙臂微微一用力,單腳就踩到到了岸上,露出了大片小麥色的肌膚,還有一雙很長很直的腿,水“嘩啦啦”的往下流,輕鬆就上了岸。他接下來要進行400米自的限時遊,從跳臺出發更容易進入狀態。
葉書文就站在跳臺底下,仰頭去看魏汶。
魏汶站在跳臺上,前後打開了兩條腿,彎下腰,雙手扣着跳臺的邊緣。
一個在跳臺上,一個在池水中,臉卻靠的很近。近的葉書文看見有幾滴水珠從那張臉上滾落,最終匯聚在下巴尖上,“啪嗒”滴在了自己的嘴脣上。
“走!”黃教練一聲吼。
魏汶如同離弦的箭,展翅的鷹,入海的龍,從葉書文的頭頂上飛過,帶出那片刻的陰影失神,只是水花四濺,沒入水中。
世界似乎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一下——
然後魏汶猛的出現在了水面,留下一大串綻放的白色鮮花,宛如傳說中的步步生蓮,繁花似錦,直至蔓延至了遠處,這一切才慢慢消散,不見了。
葉書文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擡頭看了一眼黃教練,尋了個角落處,慢悠悠的做起了深呼吸。
國家隊的訓練方式其實和省隊的時候差不多,只是量上要稍微多那麼一點點,同時食堂的食物也豐富不少。
葉書文稍微調整了兩天,就跟上了訓練,同時也迅速的和自己的師兄們打好了關係。
第一天晚上,黃教練請客,在對門的古食軒吃飯。
第二天晚上,師兄們請客,在對門的古食軒吃飯。
第三天晚上,詢問過魏汶後,葉書文回禮,還是在對門的古食軒吃的飯。
這天晚上大家都喝了點酒,不多,助興,興致正高,就連大師兄眼底的鬱氣也散了許多。葉書文也跟着喝了些,雖說未成年不讓喝,可事實上沒有教練督促,誰能忍着不偷這口腥啊?
葉書文微醺,勾着魏汶的肩膀笑:“哎呦,還有一個來月要入冬了吧?北京要下雪的吧?我就從來沒見過雪,到時候你說我下樓堆雪人合適不?”
魏汶笑:“那要看你幾點起牀了。”
“也是,被人看見了不好,尤其是三四樓的女生,還以爲我多少女心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四點來鍾就有環衛打掃衛生了,除非天氣情況特別的惡劣,否則等咱們起牀的時候,地面都是乾淨的。”
“哦……”葉書文拉了個長音,有點大舌頭,“花壇裡的她總不會掃吧?”
“那倒不會。”
“好的!到時候咱們一起下來堆雪人。”
“……”魏汶被哽了一下,然後失笑,“好吧。”
到了宿舍樓,大師兄和四師兄哈丹巴塔爾住在一樓,二師兄和三師兄則住在他們的隔壁,210。
上了二樓,從他們門口路過,見魏汶擡手推開了半敞的門,東宇達說:“又沒鎖門啊?良哥都走了,這個習慣你怕還是改改吧。”
“習慣了。”魏汶笑。
“良哥是原先住我屋的?也是黃教練的隊員?”葉書文問。
“嗯,今年退了,才搬走沒多久。”
“他幹嗎不關門?”
“要……”
東宇達嘻嘻的笑:“等小美人上他的牀唄。”
正開着門的王翰突然把鑰匙一把扯了出來,豎着手指,在腦袋頂上轉着圈兒:“小美人兒~穿花裙兒~,等她的男孩兒娶她過門兒,小小子兒~小媳婦兒,手拉手就是天生一對兒~”
正準備說話的魏汶笑了。
葉書文愣了。
東宇達一臉的丟臉表情,把王翰往屋裡推,邊推邊說:“抱歉,抱歉啊!他今天忘吃藥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葉書文的反射弧這纔到達地方,“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進了屋,魏汶就說:“你要洗衣服不?我要去洗,就一起了。”
今天吃飯的時候,葉書文沒拿穩碗,半碗的雞湯灑在了褲子上,就算他再不講究,也不希望自己外出穿的衣服上有那麼大片的污漬,當即就點了頭。
“行,我順便洗個澡,就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又不是我洗。”說着魏汶就開始脫衣服,一路走一路脫,等脫掉褲子的時候,正好進了屋。
葉書文則轉身往浴室走,三兩下脫了衣褲,等魏汶抱着一堆的衣服再出來的時候,葉書文當即就把自己換下的衣服雙手奉上。他見魏汶穿着條內褲打開門就往外走,“這都秋天了,不冷啊?”
“還行。”魏汶笑了笑,穿着藍色的大拖鞋,啪嘰啪嘰的出了門。
葉書文開水洗澡,洗到半道的時候就想起了自己來北京前,他媽特意塞給他的沐浴露,據說三倍特滋潤,對他們這種長期泡在漂白水的肌膚有特效,於是葉書文甩着鳥出了門。
纔打開門,就看見魏汶站在自己臥室的門口,見他出現眼眸閃了閃,然後一臉的疑惑:“怎麼了?忘記什麼了?”
“忘拿沐浴露了。”離開熱氣騰騰的浴室有點冷,葉書文身上繃的緊,肌肉的線條全部浮現了出來,踩着一路的溼腳印,匆匆的拿了沐浴露就往浴室跑。等他從新站在熱水下面,這纔想起,剛剛魏汶是站在自己的寢室門口吧?他要幹什麼?還是正好路過?
洗完澡出來,魏汶已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葉書文站在沙發背面捋頭髮,水珠迸的到處都是。
“洗完了?”魏汶扭頭看他一眼。
葉書文點頭:“嗯。”他想問魏汶剛剛去自己房間幹嗎?但是又覺得這事都已經過去,還特意開口去問,顯得自己特別的小氣。
“穿件外套吧,入了夜冷。”
“好。”葉書文轉身進了屋。
拿外套的時候葉書文大概的看過一圈,沒發現什麼地方不對,確認真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也有些暗自惱怒。
來了北京後,國家隊的氣氛確實要比在省隊裡緊張了很多,而且可能是最近自己的壓力確實有些大了,原本不會在意的事都看在了眼裡,疑神疑鬼的。
他告訴自己,這樣不好。
非常的不好。
下次再有什麼懷疑的地方,一定要當時就問了。事後在這裡猜來猜去的,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多大的事嘛,實在是看不順眼,打一架就是了。
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葉書文在牀上翻了兩次身,突然身子就僵住,他用腳在牀腳的位置蹭了蹭,那裡明顯是潮溼的。
他掀開被子,三兩下爬到牀腳,摸了摸,巴掌大的地方都是潮溼的,趴下去聞了聞,他的臉徹底黑了。
我艹!
這是什麼毛病啊?
在別人的牀上尿尿?
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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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仇啊?
葉書文躺在牀上半晌睡不着。
一方面覺得自己肯定是誤會了,這種幼稚的行爲怎麼可能是魏汶做的,那個體貼開朗又厲害的魏汶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神經病一樣的事情?
另一方面,雖然不相信這是魏汶能做的事——簡直太挑戰他的認知。但是在心裡卻不自覺的想象着,“□□魏汶一百零八式大招”,以及“魏汶道歉的七十二種姿勢”。
莫名的……好雞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不好?
葉書文這一激動,就激動了大半夜。
第二天幸好是週末,不用出早操。
葉書文被外屋的聲音吵醒,睡眼惺忪的出了臥室,就見魏汶穿着整齊的往廁所走。
“要出去?”葉書文問。
“嗯。今天要回家。”
“哦。對了,你家是北京的,真好,週末還能回家。”
“一起去我家玩吧。”
“不了,我昨天睡的晚,今天還想睡會兒。”
魏汶張了張嘴,似乎想問葉書文昨天爲什麼睡那麼晚,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魏汶笑了笑:“行,你睡吧,我走了會把門鎖上,沒人會打擾你。”
葉書文“唔”了一聲,因爲他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爲什麼睡那麼晚了,於是一大堆的話像是漲潮一樣迅速的淹沒了他的喉嚨眼。反而因爲疑問太多了,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口比較好。
兩個人各自站在門口呆了幾秒,魏汶笑了下,先進了廁所。只是纔拿起牙膏牙刷,葉書文就擠了進來,內褲往下一扯,對着馬桶就“嘩啦啦”的放起了水。魏汶擠牙膏的動作僵了僵。沒回頭。
“嘩啦啦”的水聲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浴室裡充滿了雄性腥臊的味道。
葉書文一邊放水,一邊去看魏汶,一邊琢磨着從哪裡開口比較好。
直到。
他看見魏汶手裡拿的牙刷變成了黑色的。
於是,某一個畫面就那麼突然的闖進了他的腦海裡——馬桶,紙巾和牙刷。被紙巾堵塞的馬桶最後被牙刷給挑了出來。
或許……魏汶發現了什麼?
所以換了個牙刷。
然後又偷偷的報復了自己?
葉書文一瞬間的千思百轉,直到得到了這個答案,頓時只覺得膩歪極了。
他最討厭那種心思多的人,有什麼話明說就好了,搞這種小動作,累不累得慌啊!不服打一架!男人嘛,拳頭說話!
“魏……”
葉書文抖了抖尿,放進了內褲裡,轉身準備和魏汶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就見魏汶轉過身看着自己,神情凝重。
“書文,我和你說件事。”魏汶深深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書文,我和你說件事。”魏汶深深看着他。
“?”
“你的鳥長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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