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滅亡與瘋狂(上)

沉悶的號角聲從光輝十字聖堂的廣場外響起,成羣結隊,全副武裝的聖樹騎士團軍士們踏着整齊的步伐,跟在白底黑樹的戰旗後面爬上了山坡——整齊而又充滿了力量的鐵靴聲,就像是喪鐘聲般,廣場上的人羣失去了原本的平靜,恐懼和不安的情緒在蔓延着。

原本就焦躁不安的信徒們更加拼命的朝着聖堂的方向,一時間廣場上到處都是洶涌的,擁擠的人潮,迎接他們的卻是聖堂冰冷的大門,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打開的痕跡。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緊張而又恐懼的盯着那一面又一面爬上山坡的白底黑樹旗——對於都靈人而言,這面旗幟往往就是另一面烈焰蒼鷹旗。自然而然的,如今這面旗幟所代表的人自然也只能是他。

貝里昂·馬爾凱魯斯。

就在所有人還在緊張的時候,整整兩千名聖樹騎士團的軍士已經衝上了山坡——而就在山坡下,成羣結隊一個旗團接着一個旗團的戍衛軍團也正在趕來。

“他們把整個光輝十字聖山都包圍了!”

驚恐萬狀的嘶喊就像是引爆的導火索一樣,恐怖的尖叫聲像是滔天巨浪般在廣場上掀起,驚慌失措的人羣四下逃竄着,卻發現連逃跑的地方,都沒有,所有的出口,所有的樓梯都已經被聖樹騎士團的軍士們堵死了。

一臉肅然的軍士們撐起盾牌,牆壁似的平舉長槍向前推進着,將一個個廣場上抗議的人羣像是兔子似的朝中將按,堅定而毫不遲疑的步伐一點一點的,將原本寬敞的廣場變成了禁錮着所有人的牢籠。

恐懼的人羣不斷的朝着聖堂大門的方向擠過去,還時不時的傳出怪異的慘叫聲——摔倒的人,被踩踏的人,受傷的人……哭喊聲和老鼠似的“怒吼”接替響起,從未間斷過。

披着騎士團大氅的蓋約·瓦倫斯表情僵硬的踏着階梯站在了廣場外圍,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那大門上的光輝十字標誌。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以都靈王國的名義,我在此宣讀掌璽大臣兼王國攝政貝里昂·馬爾凱魯斯大人的命令——任何企圖抗議王國律法的行爲,不論出身何等世家,不論高低貴賤。財富多寡,都將受到應有的懲罰。任何企圖躲避制裁的行爲,都會被視爲叛國之舉!”

“不論是我們,還是你們自己都應該清楚,今天的這場抗議完全是某些別有用心。權勢滔天的人別有用心所爲,只要你們願意供出主謀,或者找出那個帶頭者,都可以免於處罰。”蓋約·瓦倫斯聲音裡都透着血腥味:“但是任何企圖掩蓋或者逃避的舉動,王國的律法就將在此予以最公正的制裁!”

就像是爲了證明他的話一樣,兩千名騎士團軍士同時向前踏出半步——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像是敲在所有人心頭的重錘,廣場上再次響起一陣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不論你們究竟是在爲誰,做出這種違抗王國意志的舉動,只要願意主動站出來,指出主謀者。王國都可以既往不咎。”蓋約·瓦倫斯的聲音依舊冰冷無情:“聖樹騎士團也好,都城衛戍軍團也好——我們的職責是維護王國的和平,以及都靈城的和平,任何企圖破壞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以光輝十字的名義,沒有什麼主謀者,沒有什麼陰謀!”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在人羣當中響起,甚至都能聽得出他是何等的義憤填膺的:“這一切都是我們自願的,我們要抗議,要向掌璽大臣貝里昂·馬爾凱魯斯大人抗議!”

“對。我們不是針對王國,我們要抗議的人是貝里昂·馬爾凱魯斯!”

“讓他把所有的士兵都撤走,讓他不要再戒嚴整個都靈城,我們是驕傲的都靈人。不是他的囚犯!”

“讓他把國庫鑰匙還給內務大臣,讓他不要再繼續拿王國的財富中飽私囊,讓他把屬於我們的麪包還給我們!”

“讓他到這裡來向我們道歉,向所有捱餓的都靈人道歉,他不配成爲王國的掌璽大臣!”……

僅僅是幾句話的時間,整個廣場上的氣氛就突然轉變了——剛剛還像一羣受驚兔子似的人羣突然就變得“勇敢”了起來。騷動的氣氛越來越不安,越來越針鋒相對,甚至還有人不怕死的朝着騎士團軍士手中的長矛發起“衝鋒”。

站在外圍的騎士團軍士們依舊錶情嚴肅,沒有因爲人羣的騷動發生一丁點的變化——他們還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位大團長下達他的命令。

這就是聖樹騎士團——或者說東境人的傳統,無論對還是錯,正義或者邪惡與否,他們永遠忠誠。在上千年與異教徒的對抗之中他們學會的是隻有團結和忠誠,才能夠活下去。

“沒有主謀,沒有陰謀?”雙手拄着長劍,蓋約·瓦倫斯的嘴角終於慢慢翹了起來:“這沒有關係,你們早晚會開口的。”

“聖樹騎士團——,前進!殺光所有的叛亂者,一個不留——直至他們供出自己的主謀爲止!”

沉悶的號角聲再一次響起,軍士們終於等到了他們的命令,伴隨着鐵靴聲踏出的第一步,鋒利的長矛整齊劃一的向前此處,在陽光下飛濺而出的,是那無比刺眼的猩紅!

“啊——!!!!”

站在最外圍的信徒們慘叫聲到在了血泊之中,恐懼和驚慌失措的嘶喊聲再一次從人羣的中央爆發了出來。剛剛還在耀武揚威抗議着的人羣現在卻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拼了命的推搡着,擁擠着朝着大門的方向再一次的後退。

哭嚎、慘叫、哀鳴……地獄般的聲音卻在光輝十字聖堂的大門前接二連三的響起,彷彿是在諷刺着這位“唯一的真神”一樣,骯髒的鮮血四處潑灑着,悽慘而血腥的場景一次次的上演,將半個廣場都染成了紅色。

這種時候再也沒有人去顧忌到別人了,所有人都在逃命,踐踏着前面的人倒下的身影,只爲了讓自己能夠多活下來一刻——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逃不掉了,騎士團和衛戍軍團早就封鎖了所有的出口!

不斷地有擠到聖堂外的信徒們,拼命的敲打着大門想要讓裡面的教士們聽見,希冀着光輝十字會保佑自己的信徒,希冀着那些揮舞着屠刀的惡魔們,在光明而正義的光輝十字僕人面前,會扔下屠刀,跪在地上哭泣着懺悔。

但這一切都只是希冀而已——冰冷的大門始終沒有打開的跡象,不論他們怎麼用力的敲打,不論他們如何的叫喊,裡面始終沒有任何的迴應……迴應他們的,只有身後越來越靠近的鐵靴聲,越來越悽慘的叫喊聲,還有他們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死亡,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着。

“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躲一躲吧,看在光輝十字的份上!”

“快打開門,那些惡魔,那些惡魔已經快要衝上來了!”

“你們這些無情的教士快把門打開,光輝十字會詛咒你們的,讓你們不得好死!”

“砰——!”彷彿教堂的鐘聲般,鐵靴聲停住了。所有還活着的人都忍不住回過頭去,他們看見的,是蓋約·瓦倫斯那依然冷寒如冰的表情。

“再給諸位一次機會,供出你們的主謀,王國依然可以既往不咎——否則,這裡就是你們的長眠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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