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桅長船在海面上飄蕩，主桅杆的帆布上一隻帶着王冠的海龍注視着長船的甲板。
“那名七星牧師引發了靈魂自爆，”一名老嫗開口說道，她滿頭白髮，就如同她風燭殘年的身體一樣，海風都能輕易將它吹倒，但她卻又一顆釘子一樣站立在甲板上，她眯着眼睛，似乎在觀察什麼：“神諭系牧師的靈魂自爆威力是神聖系牧師的十倍，但整個半月島也不至於沉沒，連海底都找不到它的蹤跡，”老嫗睜開了眼，看着旁邊黑髮齊耳的少女，“海王大人，我只能看到這麼多。”
夜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一張堪比生命女神的臉，身材也保持着一個美人兒應有的弧線，絕不會有人將她和那似女非男又似男非女的男人婆聯繫在一起，她紅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視着海面，“蛙人族的去搜查了嗎？”
“海底已經搜查了好幾遍，”一旁的黑說道，他的黑髮又長了一些，用一根紅繩繫了起來，雙刀插在他的背後，刀把被白色亞麻布纏了好幾圈，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夜，我們來晚了。”
他們身邊的老嫗，可是海王座長老會唯一的七星中級賢者，此刻他們的長船正在半月島曾經所在的位置，老嫗正在反推演那日的情形，按照她的推演，牛霸天等人是不可能在一名神諭系牧師的靈魂自爆中活下來的，而且，牛霸天與牛元峰被聖器，連靈魂都不可能存活，因爲聖器最霸道的一點是會抹殺人的靈魂！
“霸天大哥，我相信你不會死的，”夜低聲說道，她白皙的小手死死抓在船檐上，露出五條深深的爪痕。
“海王大人，”一名穿着秘銀鎧甲的士兵走了過來，“有兩艘四桅長船開了過來，應該是卡其拉海上巡邏隊。”
“一個不留，”夜發出冰冷的聲音，彷彿如同死神的召喚。
“你快要死了，”一個男聲在牛霸天腦海裡想起。
周圍一片黑暗，下面就彷彿無底深淵，牛霸天看着自己越來越暗淡的身影，微微苦笑，又有一些不甘，他擡頭看着對面，剛纔那聲音的主人，“你也可以解放了，重新迴歸輪迴。”
男聲的主人撓撓頭，“
也不知道能否回到我曾經所在的那個輪迴，”他又注視着牛霸天，“兄弟，你好像不能再輪迴了，你的靈魂在消散。”
“啊，我知道，”牛霸天看見自己的手臂像紛飛的樹葉一樣飄散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可惜，就這樣死掉了。”
“生生死死也就一瞬間的事情而已，畢竟曾經活過，”另外一個靈魂說道，他是剛纔男聲的主人。
“可惜活得不精彩，不絢爛，”牛霸天的靈魂在嘆息。
“但你有兄弟，有朋友，有愛你的人，也有你愛的人，”另一個靈魂似乎在回憶以前，“我卻只能做一個孤獨的科學家。”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世界，”牛霸天說道，他似乎有些渴望地說道：“真想去你曾經來過的世界看看。”
“沒見過的東西都會好奇，就像你的世界，”另一個靈魂讚歎地說道：“這裡簡直太不可思議，我還以爲那都是小說裡才存在的東西。”
牛霸天整個左臂已經飄散，接着是左腿，他的靈魂也越來越暗淡，“王冠兄弟，你的靈魂一直寄存在空王手札裡？”
“嗯，我在裡面住了好幾年呢，”靈魂的名字叫王冠，看上去比牛霸天矮了半個身位，身材也很瘦弱，頭髮亂糟糟的頂在頭上，他仰起頭回憶起來，“我可是地球上最年輕的科學家呢，不過那一次我正在飛船外進行維修作業，我無意間發現一本飄浮在宇宙中的小黃書，書本的紙張很細膩，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材質，我很好奇，伸手去拿，一道白光將我吞噬，接着我就發現我的靈魂被困在這裡面了。”
“宇宙就是我們頭頂上的天空嗎？”牛霸天有些好奇地問道。
“對啊，”王冠答道，“宇宙無邊無際，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超越你的想象力。”
“天空不是神居住的地方嗎？”牛霸天有些疑惑不解，雖然他從沒見過神，包括他信仰的父神，但自從成爲騎士，他隱隱約約覺着有那麼一羣神秘存在於未知的領域，觀察着這個世界，就像王冠說的一樣，看電視劇或者時間較短的電影，而他們，就是裡面的主角。
“對這個
神奇的世界，也許我的科學理論一點兒也派不上用場，”王冠笑道，的確，這裡的所有一切都顛覆了他以前的科學知識，除了地精科技，他覺得那是一羣聰明人，但在牛霸天的人生履歷中，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精，唯獨在卡其拉的碼頭見過矮人與侏儒。
牛霸天的右腿也開始飄散，燃燒的靈魂碎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紛飛在燃燒，這是牛霸天生命中最後的時刻。
“沒能殺掉仇人，真是遺憾，”牛霸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人生中總是充滿各式各樣的遺憾，”王冠安慰道：“你看比如我，地球上最年輕的空間知識科學家，才二十三歲就神秘的死在太空中，雖然我沒什麼親人，也沒有朋友，不過還沒好好享受生活，總覺的怪可惜的。”
牛霸天的右臂也開始消散，“是啊，懷着仇恨死去，也許會被那黑暗之主奴役吧。”
“我想他沒有機會，你的靈魂消散掉，等同於永遠消失在這宇宙之中，”王冠說道：“空王手札上是這麼說的。”
“你把空王手札看完了？”牛霸天問道。
“我就是這裡面的主人，”王冠回答道。
牛霸天的靈魂消失速度在加快，他的整個胸口以下都已經消散掉，沒入黑暗中，只剩下脖頸和腦袋，頭頂的靈魂碎片也開始飛舞起來。
“再見了，王冠兄弟，”牛霸天的眼睛也逐漸飛舞飄散，“希望你的靈魂能找到歸宿。”
“再見了，牛霸天兄弟，”王冠看着已經即將被黑暗吞噬的靈魂。
“真是不甘心啊，”牛霸天的聲音在虛空中迴盪。
亮光在眼前微微閃過，王冠睜開了雙眼，牛霸天的身體正在水底沉陷，海魚尾羽箭正牢牢釘在左胸口，他奮力抽出羽箭，鮮血飄散出來，與海水混在一起，他看不到自己沉的到底有多深，因爲他根本看不到海面。
那聖器抹殺了牛霸天的靈魂，但王冠的靈魂還在，他獲得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但他感覺他也即將失去這具身體。
他回頭望去，海底一個瘋狂流轉的白色巨大漩渦正在等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