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淡忘,夢裡浮生(十二



第五卷:淡忘,夢裡浮生(十二

雖然如此,但是錦瑟還是覺得自己這樣大半夜的打擾了別人,心裡也發的不是滋味,可是卻又忍不住想要好好清理身子,因爲不論殺手還是什麼,只要是女人,她都無法容忍自己的身上,有蟲子。

想起來錦瑟就覺得受不了,急忙跟在香雪後面來帶到了旁邊的浴室。

熱水騰騰,木桶裡全是花瓣,一陣陣的清香。

錦瑟幽幽的嘆了一聲,有些迫不及待的脫掉了衣服,然後進了浴桶,還不忘吩咐道:“把這衣服好好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古怪。”

“是!”應了一聲,香雪在旁又點了些蠟燭,然後開始仔細的翻找那些錦瑟脫下來的衣衫。

錦瑟一個人泡在水裡,這纔算是長長是鬆了一口氣,覺得全身都清爽了。

“娘娘,並沒有什麼不妥,這是今早才制的新衣。”香雪檢查完了,不解的看着錦瑟,問道:“再拿去燒了嗎?”

錦瑟幽幽一嘆,她真的是快要瘋了,一定是瘋了,使勁的搖了搖頭,忙道:“罷了,不用了,留着吧!”

再把所有的衣服燒了又如何?錦瑟知道這並不是衣衫的問題……

泡在水裡許久,卻覺得背上癢癢的,叫錦瑟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錦瑟抓了抓,沒有抓到,忙道:“香雪,你來看看,我背上怎麼了?好癢……”

“是!”香雪應聲上前,錦瑟往前撲在了木桶邊上。

那水面上全是花瓣,香雪輕輕的撥弄開了,水面清澈,錦瑟的肌膚在水裡白皙無暇,香雪輕輕伸手去探,卻突然摸到了那光滑白嫩的背上似乎有什麼……

“娘娘,您起來一點!”香雪說完,錦瑟便點頭起身……

“啊!”不想香雪一聲驚叫,那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不會發出的驚叫!叫錦瑟的心裡一涼,“怎麼了?”

“娘娘……您……您……”香雪有些結巴,嚥了口唾沫,驚恐的道:“您的背上……起了好多……紅疹?”

香雪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若是說紅疹,可是爲何那樣的恐懼?明明剛纔錦瑟脫衣服時才叫她檢查過,她身上根本什麼都沒有,是完美無瑕的!

不過才一會兒,爲何背上竟是以這種快得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一點點的那些紅疹蔓延開來……

不……不是紅疹!

香雪是一個殺手,什麼樣的血腥畫面她沒有看過?什麼樣的恐懼傷口沒有見過?可是……看着那白皙的背上突然如同鼓脹一般的一點點紅了起來,竟是叫人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什麼?”錦瑟也有些不敢相信,卻覺得背上火辣辣的開始隱隱作痛,然後一直一直……蔓延開來。

那種驚恐瞬間爬上了錦瑟的眼睛,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所能看到的所有肌膚……竟都那樣一點點的蔓延開來,那些紅色的,一點點的聚集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開始蔓延致她的全身!

就如同……

那個夢!那些蟲子一點點的爬滿了她全身時,那個樣子!

“啊!”錦瑟驚恐的尖叫出聲,幾乎震動了整個宮殿。

“娘娘,奴婢……奴婢這就去叫太醫!”說罷,一甩手將衣衫套在了錦瑟的身上,飛快的出了門吼道:“來人啊,叫太醫!快叫太醫!”

甘泉宮原本就守衛頗多,這一時的慌亂竟是叫整個甘泉宮都混亂了起來。

錦瑟死死的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站在水裡只覺得全身冰冷,那種徹骨的冰冷,代替了那些紅疹的的火辣刺痛,叫她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那原本還溫熱的洗澡水,竟是整桶的冰冷了。

錦瑟顫抖着,用像是凍僵了身體艱難的出了浴桶,這時香雪回來了,手裡拿着一些一副,胡亂的替錦瑟套上時,卻在觸碰到她的肌膚時被凍得驚了一下,“娘娘……您好涼!”

“好冷……好冷……”錦瑟死死的咬着脣,牙關卻在打架,她死死的將那些一衣服否裹在了身上,然後顫抖着抱成了一團。

“娘娘!您……您……的臉……”香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紅疹從被一副遮着的肌膚一直蔓延了出來,到了脖頸,到了臉上……

每一個地方,臉頰,脖頸,耳朵,脣角,竟是連眼簾……都密密麻麻麻的起了那一串串的紅疹!

“我……冷……”錦瑟幽幽的開口,卻是猛然昏倒了在香雪的懷裡。

“娘娘!娘娘!”香雪驚叫着,懷裡抱着錦瑟,那種寒氣凍得她都渾身顫慄了一下。

只是一秒,晴雨已經掠身進來,看到錦瑟時嚇了一跳,晴雨比較冷靜,只是一把結果了錦瑟,道:“你趕緊通知公子,太醫已經來了,我把娘娘帶去廂房!”

說罷一把抱住了錦瑟,將她抱了出去,甘泉宮大家都緊張的站在門外,爲了防止別人看到,晴雨將錦瑟手裡抱着的衣衫一扯,將她從頭到腳的遮蓋住了。

抱着錦瑟去廂房後,太醫進了門來,隨着而來的是衣衫都沒有穿整齊的慕容尚宇,纔要進門,卻被晴雨一把擋在了門外,沒等慕容尚宇發火,晴雨已經快速道:“皇上,您不能進去!”

“什麼?該死的,你敢阻攔朕?”慕容尚宇怒吼一聲,本就心急如焚,也不多說就要硬闖。

可是晴雨的防衛怎麼那麼容易衝破?她死死的擋住了慕容尚宇,冷着臉卻是異常快速冷靜的道:“娘娘現在面容不宜叫皇

上看到,若是皇上要責怪奴婢,奴婢無話可說,可是皇上難道想娘娘在皇上心裡的美好印象全都破碎嗎?”

“她……她到底怎麼了?”慕容尚宇聽着就悉心驚,剛問出口,晴雨就快速回答道:“娘娘身上和臉上莫名的起了紅疹!模樣怕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朕要看!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朕也不怕!”慕容尚宇說的當然是真心的,可是晴雨半分不讓。

“皇上,您不介意,可是娘娘很介意!”晴雨的話叫慕容尚宇停下了腳步,晴雨繼續道:“沒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更不希望自己狼狽醜陋的一面被自己的丈夫看到……皇上,女爲悅己者容,若是娘娘知道她現在的模樣被您看到了,她一定會傷心欲絕的,也許從此以後再您面前都會擡不起頭來的!”

“有這麼嚴重?”慕容尚宇有些不信,“她如今有事,朕若真的做爲丈夫,才該陪在她的身邊纔是!”

“若皇上不怕娘娘醒來後無法面對您的話,您便去吧!”晴雨說着讓開了道路,“娘娘昏迷前說過不希望您看到的,若……您不信,奴婢也沒有辦法!”

晴雨只能這樣說了,畢竟她知道男人都喜歡美麗的東西,哪怕錦瑟之前再美,如今她的模樣可是叫任何人都要退避三舍的,而這皇帝又是一個多情之人。

怕就怕見到了,嚇着他不說,給他心裡留下了這一個醜陋的印象,哪怕是以後治好了,恐怕心裡都會留下那一個瑕疵了!

男人的心本就容易變,當錦瑟在他的心裡不再是最完美的那一個時……自然有更美貌更完美的人會頂替她的位置!

晴雨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容許發生的,錦瑟是絕對不可以失寵也不能受到冷待的,不說爬得太高,摔下來會粉身碎骨!若是她在這皇宮再也無法幫慕容修雲做事,那麼他們之前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最重要的是晴雨不希望錦瑟因此而受到懲罰。

所以她拒絕了慕容尚宇進門,冒着殺頭的危險!她不希望慕容尚宇的心裡埋下這樣一顆危險的種子。

她輕輕的跪在了地上,態度堅決,道:“奴婢敢以人頭擔保,娘娘絕對不會希望您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所以……請皇上體諒娘娘的一番苦心啊!太醫已經在裡面了,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慕容尚宇的腳步頓住了,他看着房間裡被屏風遮擋住的牀,卻始終沒有勇氣再走出一步了。

若是她的願望……那麼他一定能做到的。

好不容易說服了慕容尚宇,晴雨感激的行禮,然後轉身進了房間。

來了三個太醫,不知道爲何,看到錦瑟露在被子下的手時,那個去掀開錦瑟擋住面部的衣服的人,竟連手都是顫抖的。

衣服掀開的那一刻,露出了錦瑟那早已經慘不忍睹的臉來,那太醫嚇了一跳,竟是忍不住一聲尖叫,後退了好幾步。

晴雨剛進得門來,不由的冷厲一喝,“還不快些施救,若是娘娘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擔待得起!”

三個太醫面面相覷,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絲巾蓋住了錦瑟的手腕,然後開始把脈,其餘的兩個人上前開始查看錦瑟臉上的紅疹……

要說起來,這確實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大面積,並且迅速蔓延的紅疹,來勢兇猛,而且那些紅疹似乎又開始慢慢的發脹,像是裡面有着膿水一般,叫那些紅疹看起來越發的恐怖噁心。

不過了一會兒,兩個沒把脈的太醫還竊竊私語着,卻不料那把脈的太醫猛然一聲驚叫,“是瘟疫!是瘟疫啊!”

說着身子飛快的往後一仰,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驚叫着遠離了錦瑟躺着的牀!

另外兩個人一驚,也驚慌的後退,頓時無人敢在上前!

“你們!怎可信口雌黃!娘娘夜裡就寢時好好的,怎麼可能一下染上瘟疫了!”晴雨心裡也是一驚,可是看着太醫們這樣害怕,心裡卻已經有了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是瘟疫,不會錯的,來勢兇猛!來勢兇猛啊!”那太醫驚叫着,連連後退,恨不能馬上逃出這個房間。

“不可能!”晴雨一口咬定,說着就要上前,不料兩個太醫卻是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叫道:“你不要命了啊!如今這房間必須馬上封閉,趕緊走……出去!”

“放開!”晴雨掙扎着,卻是被三個人連拖帶拉的拖出了房間!

慕容尚宇就站在門口,看到幾人如此驚慌又狼狽的衝出門來,馬上問道:“如何了?”

那三個太醫驚魂未定,擡頭看到皇上時……第一個反映是急忙拖着他就往院子裡拖去,一邊遠離着房間,一邊急切的道:“皇上,不可靠近……不可靠近啊……錦妃娘娘身染瘟疫,傳染性極大!皇上龍體可絕對不能受染!否則……否則臣等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慕容尚宇都還沒有反映過來,就已經被拖到了院子中間,他的耳朵裡只聽到了‘瘟疫’兩個字,然後猛然搖頭,驚叫道:“不……不可能,不可能!”

那一種恐懼幾乎瞬間的擄獲了慕容尚宇的心,瘟疫?怎麼可能!

那是一種多麼恐怖的病?錦瑟在皇宮裡一直養尊處優,怎麼可能會患上那樣的病?

“不可能!放開!放開!朕要去!朕要過去!”慕容尚宇怒吼着,可是這一刻沒有人聽他的,太醫們尖叫着,“來人,來人,將門窗封上,速速將皇上帶離此地!”

侍衛們不明所以,但是隻是聽到瘟疫兩個字,便

能明白其中的嚴重性,這時也不管慕容尚宇是否掙扎,好幾個太監和宮女都圍了上來,幾乎是將慕容尚宇一點點的拖着離開。

不論他怎麼掙扎……怎麼吼叫,甚至威脅要殺了他們的頭,竟也沒有人放手!

瘟疫,在皇宮,是一個恐怖的詞。

三年前,皇宮裡曾染過一次瘟疫,本是由雜役房一個小太監傳播起來的,可是那傳播速度之快,當有人反映過來時,已經有了幾十個人受到了傳染。

而那次幸運的是瘟疫傳播開來時,是在一些雜役房,低能奴才之間……有幾個地位低的小主也染上了,然後統統被隔離在一個荒冷又不見天日的宮殿裡。

一直沒有解救之法,那次的瘟疫……死了好幾百人,所幸在主子之間的流傳不嚴重,死掉的幾乎都是奴才,雖然如此,可是卻叫大家都記得那次皇宮整日瀰漫着的藥水味,還有路過那關着病人的宮殿時……那種臭氣熏天的味道。

那些被選中去宮殿裡送藥送飯的奴才們後來形容那宮殿的情況時,只說像是地獄,每一個人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甚至人還沒死,便已經全身腐爛了。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連屍體和病人,都全部焚燒了!那些幾乎還拖着一口氣,還沒有死掉的人,也一樣被活活燒死了。

所以當再聽到瘟疫時,所有的人的心都吊了起來,彷彿聽到了閻王的召喚!哪怕是殺頭也要將慕容尚宇從這宮殿裡拖出去!

“放開!放開!”不論他怎麼掙扎,最後只能看着那宮殿離她越來越遠,看着那些侍衛拿着木板無情的將窗戶嚴密的封鎖了,房門被上了一個巨大的鎖,然後院子的門也被關上了。

晴雨愣在原地,不知道是怎麼被拖出來的,她很想……把這些人都殺掉,可是她知道不能,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將錦瑟一個人留在了那房間裡……然後躲避瘟神一樣的全數撤離,最後將大院都鎖了起來。

然而沒有完……不知道從哪裡又一次調集而來的侍衛,將所有已經撤離了甘泉宮的所有人都抓了起來,包括晴雨在內,全數的送入了另一個宮殿,那些侍衛來時穿着嚴密,帶着面罩……

那樣的訓練有素,晴雨混在中間被關了起來,包括那三個太醫!

慕容尚宇也被請回了書房,那幾個將他拖出來的人還沒有反映過來時,已經被那全副武裝的侍衛們衝進來拖走了。

慕容尚宇嚇了一跳,可是沒有人敢動他,那些侍衛拖着那幾個奴才便走了,慕容尚宇深深的呼吸,他的心裡是一種恐懼,深深的叫他連呼吸都困難的恐懼!

他死死的閉眼,然後深呼吸,將心裡那種恐懼全數壓了下去,然後唸叨道:“錦兒……錦兒……”

突然他猛然起身就朝門外衝去,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門外,距離還有幾步時,慕容尚宇就嚇得停在了原地。

“皇兄,你想去哪?”慕容追風毫不客氣的站在門外,看着幾步之遙的滿臉驚恐和汗水的慕容尚宇。

“朕……朕要去看錦瑟!朕要在她的身邊!”慕容尚宇顫抖着,看着慕容追風。

“不行,皇兄,哪裡已經被封鎖了,所有與甘泉宮有接觸的人都必須接受檢查!皇兄……你也不例外!”慕容追風說着,一招手,有兩個太醫蒙着面罩,帶着手套提着藥箱走了進來。

“什麼?朕……”慕容尚宇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聽慕容追風冷冷的道:“皇兄,您是天子,龍體纔是最重要的,太醫檢查後,不論您有沒有染病,都絕對不能再靠近甘泉宮十步之內!”

慕容追風的話叫慕容尚宇步步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他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呆呆的坐着,然後慕容追風伸出手來將門關上了。

慕容追風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採取了行動,因爲三年前的瘟疫,他早已經對這種情況做了應對之法,只是這次……爲何會從錦瑟那傳來?

錦瑟生活在深宮之中,也決不會接觸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瘟疫從何而來?

慕容追風皺了皺眉頭,看着皇宮裡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便一個人朝着甘泉宮走了去。

*

“請皇上恕罪!”兩個太醫行了一禮,然後小心翼翼的一人一手開始替慕容尚宇檢查身體。

慕容尚宇只覺得心裡被一種恐懼充斥着,瘟疫……兩個字像是千斤重一般的砸在了他的心上,碾碎了他的心,將一切砸得鮮血淋淋!

爲什麼……爲什麼?

他想不通,爲什麼錦瑟會突然患上瘟疫?瘟疫並不是一下便能染上的,有時……會有很長的潛伏期,自己這幾日一直和她在一起,猛然想到她最近奇怪的行爲,那種總覺得身上有東西的怪異想法……

慕容尚宇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冷,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好近,近得叫他因爲那種寒氣而動彈不得,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閻王的宣判。

折騰了許久,天已經大亮了,有的人才從睡夢中起來,就驚聞了這個噩耗,個個嚇得門都不敢出,只等着太醫有空了,來檢查檢查!

整個皇宮,在天一亮……便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

香雪趕到九王府時,天已經亮了,她看到慕容修雲從房間出來時,急忙打了暗號,慕容修雲一愣,看到了不遠處潛伏着的香雪。

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看到香雪一臉的汗水,驚恐的道:“公子,姑娘……姑娘出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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