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堯！這裡！”
遠遠的地方，她朝他招手，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周堯沒有馬上過去，而是站在原地，看她。
這裡是軍區大院，她家前面一個小型的健身場，他們小時候常常喜歡到這裡來玩。
當她約他在這裡見面的時候，其實他心裡是有一點預見的。
從來沒有想過，她和他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阿堯，怎麼了？”
聞雋詩見他長久的發呆，再次叫道，“過來啊。”
周堯邁步，終於走過去。
聞雋詩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運動裝，頭髮紮了馬尾，小臉未施粉黛，看上去十分陽光簡練。
她摸着已經生了鏽的雙槓，仰起頭，“阿堯，你能扶我上去嗎？”
周堯勾脣，手臂搭上雙槓，輕鬆的躍上去。
雙腿在她眼前晃盪，他笑着看她。
聞雋詩擰眉，握住他的小腿，“喂！你怎麼這樣。”
周堯低笑一聲，彎身朝她伸手，“來。”
聞雋詩握了他的手，試了試，還是上不去。
眸中劃過失落，她輕聲呢喃：“我還是這樣笨，沒有運動神經。”
周堯輕嘆，跳下來，站在她身後，猛地將她抱起。
“阿堯。”
一言不發，他將她抱上雙槓，等她坐穩扶好，這才一躍，坐到她身邊。
夜色下的健身場很安靜，這個時間，沒有人來這裡。
星空漫天，聞雋詩擡頭看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阿堯，上次你說，給你一點時間，現在，你想好了嗎？”
周堯轉頭望着她，握住她的手指，“詩詩，我是喜歡你的。”
聞雋詩一笑，也望着他俊美的臉，“我知道。”
說知道的時候，心都痛了。
她咬咬脣，一字一頓：“我知道的，阿堯，你喜歡我，可是你知道自己是哪種喜歡嗎？”
周堯微怔。
說起來，他很厲害，在各個方面，偏偏，在感情中，懵懂無知，像個感情白癡。
喜歡這樣的他，聞雋詩要佩服自己了。
“你的喜歡，在你的認知裡，只有一種，可是阿堯，你的那一種，不是我要的。”
“詩詩！”周堯打斷她，頓了頓，“我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我傷害了你，可是那時，我配不上你。我不想和你分開。”
“傻。”聞雋詩像看一個弟弟一樣溫柔的目光看他，“我們不會分開，我們是親人。”
“詩詩！”
“阿堯，我除了知道你喜歡我，還知道你一直在勉強你自己。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周堯沉默了。
“每當看見你勉強自己，我都很生氣，生你的氣，也生自己的氣。我愛你，女人對男人的愛，可是你不是。我不捨得看你繼續勉強自己。”
“詩詩，求你。”周堯舔舔脣，慌了，緊緊握住聞雋詩的手，他說：“給我點時間好不好，再給我一點時間愛你。”
“阿堯，你真是。”搖搖頭，聞雋詩擡手，摸着他的臉，“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愛上我，那就證明，我們不是彼此對的人。遇見那個人，你會悸動。你對我沒有，不是嗎？”
她依舊是她。
那麼灑脫。
周堯終於明白，在他對她表白的那個夜晚，她雖然答應了他，眸中卻還是蒙着一層霧。
那時候，他看不懂那層霧，現在，懂了。
從雙槓上下來，聞雋詩主動擁抱了周堯。
“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你沒有對不起我。這些年，是我貪心的想要你在身邊，已經夠了，我努力過了。”
放開他，聞雋詩微笑退後，“去吧，阿堯。”
“詩詩。”
“沒事，去吧。”
周堯雙手握拳，終究轉了身，一步兩步三步，漸漸走遠。
聞雋詩看着他，淚水模糊了視線。
這時，有人走上前，輕輕擁住她的肩膀。
她一怔，轉頭看向來人，“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封傲收緊了手臂，淡聲說：“看來你們談的很投入，周堯居然連我來了，都沒發現。”
這樣低的警覺，很少見。
“怎麼樣？談清楚了？”
聞雋詩點頭，不着痕跡的從他懷中掙脫。
封傲看着她，眉宇一攏，“詩詩，既然你和他說清楚了，是不是該給我一個機會？”
聞雋詩望着封傲英俊的臉，一時怔然。
……
江珊靠在車上，等着高幸從銀行出來。
她還是揹着自己那個雙肩包，此時卻把包緊緊抱在胸前。
“珊珊，好了。”
江珊睨她一眼，戳戳她的小腦袋瓜。
高幸沒心沒肺的笑，拉開拉鎖給她顯擺，“你看，這麼多錢，我還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錢，現金。”
“得了！”煩躁的說了句，江珊幫她把拉鎖拉好，“上車，我先送你把錢還了。”
“哦，好。”高幸嘟嘟嘴，上了副駕駛。
江珊心情不太好，因爲心疼自己，高幸知道。
安靜的抱着雙肩包，她告訴自己要開心，能夠幫姑姑減輕負擔，不讓她和奶奶擔驚受怕，這就值了。
還了錢，無債一身輕，高幸竄出來，抱着江珊，要她請自己去玩。
江珊小媚眼一彎，笑意晏晏：“小二貨想去哪兒？”
高幸想了想，報了一個夜店的名字，“我早就想去了，可是一個人不敢。”
“嘖嘖，小二貨還想去夜店。”江珊說着，點頭，“走吧，姐姐帶你去，不過你得先換身衣服。”
喧鬧刺耳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炫彩燈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舞池裡，盡是肆意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
高幸緊緊握着江珊的手臂，跟着她往吧檯方向。
“你覺得吵，我們去樓上包間？”江珊看了高幸一眼，揪着她的耳朵問。
高幸搖搖頭，大聲說：“就在這兒，挺好的。”
樓上多沒意思，要來夜店，自然要感受樓下的氣氛。
要了兩杯雞尾酒，江珊輕抿一口，感覺還不錯，把另一杯推到高幸手邊，“看看喝的慣嗎？不行就給你要被橙汁。”
“我又不是小孩子，喝什麼橙汁。”高幸哼了聲，端起雞尾酒學着江珊樣子抿了一下。
甜甜的，有一點點辣，還挺好喝的。
“好喝。”
“慢點喝，這個後勁大。”江珊提醒完，就有人上前來邀她跳舞。
小狐狸精在哪兒都這麼引人注目。
高幸讓她去，保證自己會乖乖坐在這裡。
江珊拍拍她小臉，把外套脫了扔給她拿着，扭着小蠻腰跟着那人走了。
“再來一杯。”
突然，在換音樂的空檔，一瞬安靜之下，高幸聽到一道男聲，那麼熟悉。
四處張望，終於在吧檯另一邊看見一個人影。
他背對着她，坐在高腳椅上，上身是黑色的夾克，下身是深藍色休閒褲，沒穿軍裝，可是高幸還是一眼認出來。
周堯？
他怎麼在這兒？
好像還喝多了。
把江珊的衣服放在自己的椅子上，她朝他走過去。
走近一看，真的是周堯。
“週上士！”扶住周堯手臂，高幸叫道。
周堯蹙眉，側目睨她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繼續喝酒。
高幸爬上他身邊高腳椅，託着下巴看他，“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關你什麼事。”低斥一句，周堯仰頭將杯子裡的酒喝光，“再來一杯！”
“別給他！”高幸對着酒保說了句，握住周堯手臂，“你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管！”周堯甩開手臂，想要掙脫高幸。
可是他力氣太大，高幸被甩開，也一個不穩，就要從高腳椅上跌下來。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周堯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
四目相對。
“砰砰砰。”
那是什麼聲音？
周堯愣住。
彷彿是心跳聲。
怎麼心跳聲會突然變得這麼清晰了。
鳳眸眯起，落在她白嫩嫩圓潤的臉上。
她長得挺好看的，嬰兒肥的小臉討喜非常。
五官也很精緻。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高幸開口，“週上士？”
周堯的鳳眸落在她張合的脣瓣上。
她那麼愛吃肉包，這脣上會不會有肉包的味道？
想着，他中了邪，俯身過去，吻住她。
“唔！”
高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臉。
他這是，這是，這是，吻了自己嗎？
脣上黏膩溫熱的觸感，都在提醒她。
確實是吻。
這是她的初吻啊！
驚慌的想要大叫，他卻看準機會，攻城略地。
舌尖就那麼侵佔進她的口腔。
腦袋木了，全身麻了。
高幸的眼前，一陣一陣的冒金星。
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