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我。”支吾着說了一句，愛麗絲捏緊手裡的東西，突然想到了。
“你的錢夾在我這裡，裡面有你的名字。”儘量平穩音調，愛麗絲說道，走進來。
白津湫眉間褶皺稍退，伸出手，“我的錢夾嗎？可以給我嗎？”
“當然。”
把錢夾放在他手上，愛麗絲說道：“我就是來，來給你這個的。”
錢夾放在手裡，白津湫摸了摸，從外形上無從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打開以後，裡面的東西看不見，只是憑着記憶確認了幾樣東西的位置，應該是自己的錢夾沒錯。
“謝謝你，小愛。”
這樣的話，應該不懷疑了吧。
愛麗絲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喜歡別人叫你湫嗎？”
白津湫微笑。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這樣叫過他。
剛纔小愛的那一聲，無故讓他想到那個女孩子。
可是不可能，那個女孩子遠在英國，不會出現在這裡。
“不是不喜歡。”
小愛咬脣，心中一喜，又是問道：“那我可以叫你湫嗎？”
白津湫點頭，“可以。”
“湫，湫，湫。”小愛一高興，不停的呼喚他。
白津湫壓下心中疑惑，只留下脣角淺淺笑紋。
“湫，你一定很無聊吧，不如我們去外面走走？”
對於這件事情，白津湫暫時還是抗拒的。
“我有點累，改天吧。”
愛麗絲把白津湫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他一說累，她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拉了把椅子坐在牀邊，她雙手托腮，癡癡的望着他的臉，“那我陪你說話。”
他們都好像忘記了兩人之間還存在着一個吻的事實，一切相處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白津湫徹底放下心。
愛麗絲喜歡聽白津湫說話，不管他說什麼。
在她眼裡，他的眸子就如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整個人充滿了陽光的味道，還有聲音，比任何樂器都要悅耳。
她好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
只要能夠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她就滿足了。
只是當她長久凝着他闔動的薄脣時，就會浮想聯翩。
想的最多的，就是那個甜蜜而短暫的輕吻。
就好像是仲夏夜之夢一樣，不真實卻浪漫。
17歲那年，她遇見他，愛上他。
那時，他說她是孩子。
然後她就等，等了一年，終於等到了成年的那一天。
亞瑟將鑽石戒指做成的項鍊戴到她的脖子上，告訴她，她長大了。
她很高興，馬上飛來找他。
但是，他還是把她看做小孩子，還告訴她，他不能接受她，因爲他深深愛着另一個女人。
女人，女孩。
這就是她和那個人之間的差距。
從沒有一刻，她這樣痛恨自己的年紀。
後來她的中文老師教她中文的時候，給她念過一句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當老師給她翻譯過意思後，她大哭不止。
弄得老師無辜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曾經說過，年紀是他們之間跨不過的鴻溝。
“小愛？小愛？”
沒有聽到愛麗絲的應答，白津湫心底一慌，伸手過來，“小愛？”
他的手在半空中揮舞着，臉上是不安的表情。
愛麗絲心裡一疼，趕緊握住他的手指，“湫，我在這裡！”
白津湫輕蹙眉心，問她：“你怎麼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明明受傷的是他，他還擔心自己。
拉着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她柔聲說，“我很好，我不會再暈倒，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你放心吧。”
指腹間是女孩子肌膚的滑膩。
白津湫如被燙了一般，連帶着整條手臂一酥。
想要收回手，卻又捨不得那滑膩的觸感美好。
好像在佔女孩的便宜，白津湫懊惱。
“湫，你的味道真好聞。”愛麗絲閉上眼睛，沉醉其中。
味道？
太陽穴狠狠一跳，他想起一件事來。
從出事到現在，他似乎，沒有洗過澡吧。
味道的話，那一定不是什麼好聞的味道。
愛麗絲說去找廚房給他準備晚飯之後，他掀開被子下地。
在房間裡面摸索着，好半天才找到浴室的位置。
下意識的去摸浴室的燈光開關，直到手指觸上開關，他才自嘲一笑。
現在燈光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用，何必多此一舉。
也沒管燈是不是開着，他摸到浴缸邊，接着又摸到花灑處。
脫掉衣服，開了花灑。
也不知道哪邊是涼水，哪邊是熱水。
沖流而下的，是冰冷的水柱。
被狠狠的激了一下，白津湫勾脣，彷彿自虐一般，就這樣衝着涼水澡。
他覺得如今的自己，就像一個廢物。
這種失落讓他的心裡備受打擊。
愛麗絲吩咐廚房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間找白津湫。
一刻沒有看見他，她就思念。
推開門，卻見牀上沒有人，反而是浴室傳來水聲。
他在洗澡嗎？
他的眼睛，自己真的可以嗎？
想着，愛麗絲擔心的走過去。
浴室開着燈，門也開着。
站在門口，她驚訝的瞪大眼睛。
沒有想到，會直接出現這麼富有衝擊性的一幕。
他站在花灑下，雙手撐住牆壁，水流滾過他的背脊，一路往下。
他的身材好的沒話說，每一處肌肉都緊緻，暗藏力與美。
嚥了咽口水，突然，愛麗絲髮現什麼。
沒有水霧！
是冷水！
“湫！”急聲叫道，她衝進來。
這一聲，將出神的白津湫喚回，他轉頭，花灑就被人關掉。
面前沉沉的女聲，“你怎麼衝冷水，會感冒的！”
愛麗絲只顧着說這個，卻忘了，白津湫此刻的情況。
白津湫無法像個被偷看洗澡的女人一樣大聲尖叫，他只能盡力冷靜，一字一頓，“小愛，你先出去一下。”
愛麗絲也根本就忘了白津湫沒穿衣服，繼續吼道：“我不出去！你要洗澡的話，爲什麼不用熱水？！”
“小愛。”扶額，白津湫無奈，“你能先遞給我一條浴巾嗎？”
“浴巾？”一怔，愛麗絲視線慢慢向下。
“啊！”
某物撞進眼底。
她捂住眼睛，大叫一聲，轉身奔出浴室。
白津湫苦笑，只得自己摸索着，找到浴袍穿上。
愛麗絲奔出浴室就直接撲到大牀上，臉頰滾燙之下，呼吸都不順暢。
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揮之不去。
過了一會兒，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坐起身，就見白津湫從浴室出來了。
他頭髮溼漉漉的覆在額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只是浴袍穿反了。
“小愛？”
“我在。”不好意思的從牀上下來，愛麗絲眼神左右不安的晃動，“那個，那個，剛纔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
“我，我給你找衣服。”
“謝謝。”
去跟僕人要了一套衣服，愛麗絲捧着衣服站在房門前，怎麼都下不了決心進去。
臉頰還燙着，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紅的厲害。
拉過一個過路的僕人，愛麗絲說道：“你把這個送進去。”
“是。”女僕應下，接過衣服，敲開了白津湫的房門。
“小愛？”
“白先生，我來送衣服。”
不知道爲何心中有一絲失落，白津湫微笑道謝。
女僕放下衣服便離開。
白津湫摸着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後來連晚飯都是別人送來的，看起來，她是真的覺得害羞了。
“Princess，白先生吃過晚飯了。”
“Princess，白先生在看書。”
“Princess，白先生準備睡了。”
“Princess……”
揮手叫女僕退下，愛麗絲在牀上打了兩個滾，猛地坐起身。
瞪着房門半響，又頹然的倒下去。
半小時後，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白津湫房間門口。
輕輕推開門，房間的地板上漾了一地的白月光。
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愛麗絲走到牀邊。
藉着月光，打量着牀上閉着雙眸，呼吸淺淺的男人。
睡了嗎？
睡了吧。
幸福的笑綻放脣角，她悄悄伸手摸了摸他長長的睫毛，笑的像一隻偷腥的貓。
就這樣看着他半天，她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而她走後，牀上本該睡着的男人睜開雙眸。
雖然眸底一片沉靜，卻光芒瀲灩。
薄脣揚起笑，他被心口溫熱的熨燙嚇了一跳。
不過是一個認識數天的女孩子，爲什麼讓他生出一種陌生又奇怪的感覺？
想不明白，猜不透，這種感覺，到底會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