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
敲開總裁辦的門，程畫手裡拿着需要向周燕辰彙報和需要他簽字的文件走進來。
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程畫立在辦公桌邊，女聲清麗。
“周氏出資的三所學校都已經竣工，校長的邀請函也發過來了，邀請您過去參加剪彩儀式。
和巡洋李總的飯局按照您說的，已經改到明天晚上，在他的私人會所。還有，”
一頓，程畫合上手裡的文件夾。
周燕辰將簽好字的文件往前推了一下，看向她，“怎麼了？”
程畫眉心一攏，說道：“TPS的蔣先生想要約您見面，您看？”
嘴角勾起涼薄的笑意，鳳眸幽深。
周燕辰往後靠在大班椅上，沉聲說道：“學校那邊，告訴校長，我會過去。李總的飯局不能再改。至於TPS那邊，告訴他們，我暫時沒空。”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
程畫點頭，拿過周燕辰過目簽字後的文件，恭敬退下。
總裁辦門合上，修長的手指擡起，捏了捏眉心。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打着旋兒震動起來。
探手拿過來，一看來電人，神色立刻柔和下來。
“喂。”
“阿辰。”
聽筒裡傳來匡雪來的聲音。
“嗯，怎麼了？”
匡雪來舔舔嘴巴，望着萌包子和非夜，“我想吃蛋糕，可以出去買嗎？”
周燕辰失笑，站起身走向落地窗，“特別想吃嗎？”
“嗯。”匡雪來點頭如搗蒜，又想到周燕辰看不見，馬上說：“特別特別想吃，想吃的不得了。”
“你自己不能出去，讓小董去幫你買吧。”
匡雪來蹙眉，吐吐舌，“我自己就可以去，小董也不知道我想吃哪一種。”
“你告訴她，你想吃哪一種。”
“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哪一種啊，我要看見才知道。”
“雪雪。”無奈出聲，周燕辰扶額，“那你等我回去，我帶你去買。”
“啊，不用了，不用了，等你回來要好久，我自己去不行嗎？帶上萌包子和非夜。”
還是不放心，可是她在那邊軟聲的求。
附近就有一家蛋糕店，雖然不是她喜歡的那家，不過他只允許她去那家。
能夠出去，匡雪來就很高興了。
“知道了，你忙吧。”
掛了電話，她興奮的說道：“爸爸同意了，我們穿衣服吧。”
“好。”萌包子和非夜應聲，小跑着離開臥室，回自己房間換衣服去了。
這家蛋糕店剛開不久，匡雪來沒有來過，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可是她喜歡的那家有點遠，周燕辰不讓她去，她可是很聽話的。
幸好萌包子和非夜都很乖，也不會亂跑，兩個小盆友始終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側，隱隱還有着保護她的架勢。
匡雪來心裡暖烘烘的，推開蛋糕店的門。
買好了自己和兩個小盆友喜歡吃的蛋糕，她出來的時候，迎面就見外面停着一輛黑色的車子。
起初她並沒有在意，不過下一秒，車門打開，有人下車來。
看見那人，匡雪來怔然。
闊步而來，他穿着深藍色的西裝，眉目俊朗，面容沉凝。
“傅先生。”匡雪來叫道。
傅錦琛頷首，看了眼萌包子和非夜，最後視線落在她的小腹處，微微停留。
“匡小姐，好久不見。”
匡雪來沒說話，想說好久不見，心裡的想法卻是不要再見。
眼神落在車上，她眉心一簇。
傅錦琛似乎明白她的所想，淡聲說道：“只有我一個人，蔣先生沒來。”
鬆了一口氣，匡雪來說道：“我們出來很久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們。”傅錦琛立刻說。
匡雪來奇怪的看他一眼，婉拒：“不用了，謝謝。”
“小包，非夜，我們走了。”
“好。”
兩個小盆友一左一右跟着匡雪來，萌包子回頭看了傅錦琛一眼，那一眼，和某人如出一轍。
傅錦琛脣角勾起，自嘲一笑。
“媽咪，他是誰？”
匡雪來低頭回答萌包子：“唔，就是一個認識的叔叔。”
“哦。”
“怎麼了？小包。”
萌包子想了一下，說：“我不喜歡他看媽咪的眼神。”
“嗯？”匡雪來一怔，“眼神？什麼眼神？”
萌包子搖搖頭，說不上來。
今天，本來是傅錦琛自己過來看匡雪來。
也是巧合，他本來就在周家附近徘徊，倒也沒想到真的巧遇上。
晚上週燕辰回來，匡雪來猶豫着，還是把今天見到傅錦琛的事情告訴了他。
“阿辰，他回來了嗎？”靠在他懷裡，她輕聲問。
周燕辰鳳眸一暗，吻了吻她的額，“別想那麼多。”
“哦。”點點頭，她閉上眼睛。
周燕辰又吻了吻她的眼皮，低聲哄着她入睡。
看來，真的需要見一面了。
*
見面的地方就是周氏。
蔣經濤沒帶傅錦琛和傅錦眠，獨自前來。
程畫在樓下迎上他，引着他來到總裁辦門前。
替他敲了門，裡面傳來周燕辰沉沉的聲音：“進來。”
程畫擰開門，恭敬說道：“蔣先生，請進。”
蔣經濤擡步進來，正好和辦公桌後坐着的周燕辰對視上。
周燕辰站起身，指着黑色真皮沙發說道：“請坐。”
兩人落座，總裁門再次被敲響。
程畫送了兩杯咖啡進來，立在一邊。
周燕辰沉聲吩咐：“你先出去吧。”
“是。”頷首，程畫轉身離開。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蔣經濤開口：“關於TPS想要和周氏再次合作的事情，我聽錦眠說了，你拒絕了？”
“嗯。”
“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周燕辰看着他，淡聲說：“周氏不跟TPS合作，就這麼簡單。”
“因爲我？”
周燕辰不語。
蔣經濤笑了，“如果真是這樣，大可不必，合作互利，這應該是冷靜客觀的領導人不會拒絕的事情。”
“那蔣先生可以看做，我不冷靜，不客觀。”
周燕辰話落，倒是讓蔣經濤一時無話可說。
“呵呵。”低笑兩聲，他放下咖啡杯，“那麼你今天見我的目的？”
“這話，該我問蔣先生。”
“哦？”
“蔣先生有什麼目的？對我的妻子。”
劍眉一簇，蔣經濤目露不悅，“我對她能有什麼目的！”
冷笑一聲，他說：“別忘了，她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父親，父親想要認回女兒，你管這個叫目的？”
鳳眸一閃，周燕辰慢聲說道：“蔣先生，恕我提醒您一句，雪雪並不想認您，我也勸您，不要白費時間了。”
“我只有，”頓了一下，蔣經濤聲音苦澀：“我現在只有雪雪一個親人了，只有她一個孩子了，她必須在我身邊。”
“在我這裡，沒有什麼是必須。她，更不是你的必須。懂？”
說這話，代表蔣經濤惹怒了周燕辰。
而周燕辰的態度，也讓蔣經濤不滿。
最後可以說，兩人是不歡而散。
雷火，已經悄然埋下。
程畫送了蔣經濤離開，剛回到辦公間，口袋裡手機響起。
“喂。”
“晚上出去吃，我去接你？”
“我今晚有事。”
“什麼事？”
“陪總裁去應酬。”
“他自己不能去嗎！”周顯怒了。
程畫勾脣一笑，聲音卻淡淡：“掛了。”
電話掛斷，他又不死心的發了短信過來問她地點。
程畫不勝其煩，把私人會所的地址發給他。
包間裡，李總有些微醺，拉着程畫的手腕要跟她喝酒。
纖細的女子手腕握在掌心，微微生熱，讓人心癢。
李總吞吐着酒氣，靠近程畫。
周燕辰看過來，眉宇一凜，“李總。”
不大不小的聲音徐徐傳來。
李總一驚，發現自己越矩，急忙鬆開程畫手腕。
扶着額頭，他連聲道歉：“失態了，周總，是我失態了，我給程秘書道歉。”
程畫微笑，“無妨，李總不必在意。”
周燕辰看她一眼，臉色潮紅，也是喝了不少。
“今天就到這裡吧。”
他話落，李總有些心驚。
別是生氣了吧。
都知道，周燕辰很護着程畫。
時隔多年，再次擔任他的秘書，就可以得知。
也有不少傳言，說程畫是他的女人。
他剛纔確實喝多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
“周總，您看，我剛纔真是喝多了。”
“李總，我們的合作，後續工作，程秘書會跟進。”
周燕辰這樣說，李總纔算是完全放下心。
“好，好，周總，那我送您出去。”
車子駛離會所，程畫和周燕辰坐在後座。
側目看了程畫一眼，周燕辰問道：“還好嗎？”
程畫捏了捏眉心，點頭：“沒事。”
“鈴。”
手機在挎包裡響起。
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人，程畫接起。
“下車。”
兩個字甩來。
怔然，她從後視鏡裡看向車後，果然跟着一輛車子。
掛了電話，將手機裝回挎包，程畫說道：“那個，總裁，能停一下車子嗎？”
周燕辰淡聲吩咐：“停車。”
車子停下，程畫說道：“那個，總裁，我……”
她話還沒等說完，車門就被打開。
周顯彎身，握住了她的手臂。
“下車。”
“哎？你……”
被拉下車子，腰肢一緊。
周燕辰也下車，立在車門邊。
周顯看了懷裡程畫一眼，對周燕辰說：“人我帶走了。”
周燕辰神色微變，沉聲說道：“好好送她回家。”
周顯哼了聲，“我和她住在一起，自然好好送她回家。”
“喂！你！”程畫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沒想到他就這樣在周燕辰面前說出他們住在一起的事情。
“怎麼？”周顯挑眉，似笑非笑：“本來就住在一起，還不能說了？”
程畫要氣死，給了他一個手拐，大步往他車子走去。
周顯蹙眉，追了上去。
周燕辰彎身坐回車裡，“開車。”
氣呼呼的打開後座車門，程畫坐進去。
周顯返回車上，卻發現她坐了後座，又氣又惱，他低聲說：“坐前面來。”
程畫不理他，徑自閉了眼睛。
看她臉上猶自帶着倦意，雙頰酡紅。
周顯也不捨得再說什麼，徑自啓動了車子。
等車子返回公寓，後座的人已經睡着。
等了一會兒，他嘆息一聲，拿過車裡的備用毯子裹住她。
輕輕將她抱出車子，擡腿踢上車門。
窩在他懷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程畫脣角抿了抿。
將她送回房間，放進被子裡。
她自動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呼吸淺淺。
周顯坐在牀邊，摸着她的發。
“畫畫，我愛你。”
俯身，他親吻她的眉心。
程畫睫毛微動，泄露了此時醒着的信息。
周顯發現了，不過並沒有揭穿她。
握了她的手指，他低聲說，更像是自言自語。
“畫畫，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我在改，希望有一天，你能夠放下心中的芥蒂，好嗎？”
“囉嗦。”程畫低斥一句，抽回手指。
周顯望着她，慢慢笑開。
“沒睡？”
“睡了。”她說。
周家。
周燕辰回來的時候，周家很安靜，大家都睡了。
先去看過萌包子和非夜，他回到臥室。
匡雪來窩在牀上，熟睡中。
去浴室洗了澡出來，他就着熱乎氣，掀開被子躺下來。
像是有感覺一樣，匡雪來自動自發的靠近他。
周燕辰伸出手臂，摟她入懷。
剛親了親她的眉心，只聽懷中人低低的聲音傳出。
“阿辰。”
“吵醒你了？”
匡雪來睜開眼睛，望着他。
周燕辰同樣望向她，卻發現她的眸中藏着一層濃霧。
“怎麼了？”
匡雪來往他頸窩蹭了一下，問他：“你見過，見過他了嗎？”
她在問蔣經濤。
不打算瞞着她，他說：“嗯，今天上午見過了。”
“哦。”
淡淡應聲，過了很久，她才又問：“你們，說了什麼？”
周燕辰撫着她柔軟的發，低聲說：“沒說什麼。”
“你告訴我吧。”她又擡頭望着他，“我想知道。”
“他想認你。”
和她想的差不多。
匡雪來閉上眼睛，摟住他的脖頸，“阿辰，我只要有你就足夠了。”
她的意思，很明確。
不想認蔣經濤。
周燕辰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只要不傷害她自己，她的任何決定，他都支持。
“知道了，你只要好好的。”
“嗯，阿辰，我愛你。”
“嗯。”
“嗯？”
“嗯。”
“阿辰，我說愛你，你應該說什麼？”
“謝謝？”
“哈哈。”笑出聲音，匡雪來雙眸亮晶晶的望着他。
他總有一百種方法讓她開心。
“你好好說。”
“謝謝。”
“阿辰。”
“謝謝。”
“不理你了！”嘟起嘴巴，她翻轉過身子，背對着他。
周燕辰輕嘆，從她背後摟緊她。
薄脣貼上她的耳，低沉的男聲鑽進耳蝸深處。
“我也愛你。”
匡雪來這才滿意了，嘴角綻放笑容，她側過臉，和他接吻。
四片脣瓣相貼，只是淺淺淡淡的碾轉，柔情蜜意。
他的大掌貼在她的小腹處，輕輕摩擦着。
匡雪來低低呻/吟一聲，夾緊了腿。
她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
鳳眸閃過笑意，他柔柔的將吻轉移到她臉蛋上，含住她的耳垂。
“雪雪，想要嗎？”
匡雪來誠實的點頭，握住他的手指，“有，有點。”
周燕辰翻身懸空在她身上，鳳眸鎖住她粉頰。
“我今晚喝了酒。”他一邊吻着她的脖頸，一邊逗弄她。
“這樣，寶寶會不會醉了？”
“啊……”
匡雪來叫了一聲，全身都因爲他的話而羞紅。
“你，你別說了。”纖細的手指捂上他的嘴巴，她都不敢去看他的臉。
周燕辰吻着她柔嫩的掌心，吻過她每一根手指。
男聲低醇，滑過心尖，悸動輕顫。
“好，不說了。”
接下來，他專心致志的對付她。
對付的匡雪來癱軟着身子，任他搓圓捏扁。
不過礙於她懷着孕，他也不好要的太多。
……
某私人療養院。
病房門打開，護士端着托盤走進來，“蔣夫人，蔣夫人，您該吃藥了。”
“我不吃！”薛素珍抱着膝蓋坐在牀上，癡癡望着窗外。
護士回頭看了眼醫生，低聲勸道：“蔣夫人，您必須吃藥。”
“我不吃！”薛素珍不斷重複這句話。
醫生蹙眉，對護士吩咐，“直接灌下去。”
“醫生，這樣不好吧？”
“蔣先生臨走前吩咐過，必須保證夫人每天吃藥，如果夫人不吃，就這樣。”
“是。”
護士只能應下。
薛素珍被按在牀上，藥丸強制的塞進嘴巴里。
她嗚嗚叫着，眼淚落下，滲入枕頭裡。
等護士和醫生離開，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薛素珍澀然苦笑。
她，是被囚禁了。
當成瘋子，囚禁在這裡。
醫生剛回到辦公室，門就被敲響。
沒等他說話，有人推門而入。
爲首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身後跟着幾個黑衣保鏢。
“是斯密斯醫生吧？”
“我是，你們是？”
“我們是來接薛女士出院的。”
“薛女士？”
“對，薛素珍薛女士。”
斯密斯聞言，搖頭：“不行，蔣夫人的情況不能出院，再說你們是誰？沒有蔣先生的准許，你們不能……”
“不能？”中年男人笑了，“我還沒遇見什麼不能的事情。”
“你們，你們……”
療養院門口，中年男人扶着薛素珍慢慢走向車子。
坐進車裡，薛素珍望着療養院，一笑：“給我燒了這裡。”
“是，小姐。”
閉了閉眼睛，薛素珍再次睜開眼睛，只有滿目的仇恨。
終究是她太傻了。
這麼多年，養了一隻白眼狼在身邊。
蔣經濤，匡雪來，周燕辰，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都給她等着吧。
*
一個陌生的號碼閃爍在屏幕上。
傅錦琛把玩着手機，若有所思。
傅錦眠湊過來，看了眼屏幕，“哥，你怎麼不接？”
看了妹妹一樣，傅錦琛按下接聽鍵。
將手機貼在耳邊，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JC。”
傅錦琛蹙了眉，聲音恭敬：“夫人。”
而他一出聲，傅錦眠便瞪大眼睛。
夫人？
那不就是……
夫人不是在療養院，怎麼可能打來電話。
“JC啊，你現在在哪兒？”
傅錦琛頓了一下，纔回答：“涼城。”
“嗯，好，那麼，我們找時間見一面吧，不過我想，經濤就沒有必要知道了，我的意思，你懂吧？”
“是，夫人。”
掛了電話，傅錦眠急聲問道：“哥，怎麼回事？”
傅錦琛捏捏眉心，冷笑。
說到底，他們不過就是一顆棋子罷了。
只是就算作爲棋子，也有選擇成爲黑棋還是白棋的權利。
“哥，你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