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辰差點狼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感覺一道天雷滾滾而來。
一瞬間，他被劈的外焦裡嫩。
卻，甘之如飴。
而一旁聽着的元一則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傢伙，太直接了吧！
“我，我……”
難得，周燕辰結巴了。
嚥了口唾沫，他搓搓手掌。
“我是！”
半天，終於咬牙說出來。
萌包子聽了，歪着頭。
蹙了下秀氣的小眉頭，問：“怎麼證明？”
那樣子，就是周燕辰爲難別人時候的翻版，連語氣都，那麼像。
周燕辰簡直要流淚了。
這個小肉糰子，要了他的命。
“你，你想我怎麼證明？”話出口，周燕辰就恨不得狠狠揍自己。
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兒子！
是他最愛的匡雪來給他生的兒子！
他怎麼能用對待別人的那種反問掌握主動權來對待他！
可是，下一秒，萌包子小盆友挑眉，學着小爸對待大爸時候，最經常的冷笑。
“那是你的事情。你要證明自己是我爸爸。”
周燕辰笑了。
美人一笑，剎那芳華，萬物具都失去了色彩，只有他的笑。
“媽的！妖孽！”元一低咒，尷尬的別開視線。
萌包子臉紅紅，也被周燕辰那一笑給電到。
不過他還是很鎮定的。
“啪！”
肉呼呼，白嫩嫩，還帶着奶香的小肉掌呼在周燕辰那張笑的妖冶的臉上。
這個世界上，敢這樣打周燕辰的人，也只有這個小肉糰子了。
元一瘋了！
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全身戒備。
周燕辰驚住了。
其實萌包子那一下不重，他人小不說，重要的是，沒下力氣。
“你笑什麼！”隨着巴掌，萌包子質問。
周燕辰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被打的臉，勾脣，“不笑了。好不好？”
元一更瘋了！
這是周燕辰嗎？！
靳席那個老混蛋不是說周燕辰雖然長得陰柔美麗，但卻是個腹黑悶騷還很霸道狠絕的角色。
他確定嗎？
他確定他說的，是眼前自己看到的這個，有點傻呵呵的男人？！
萌包子小鳳眸有點鄙夷，可是你仔細去看，卻隱藏着笑意。
再次要說，血緣，就是這麼奇妙。
“要我證明，就要給我時間，你有時間嗎？”
周燕辰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兒子，智商逆天。
雖然三歲多，可決不能按照對待三歲多的孩子那樣去對待他。
這一點，他表示驕傲。
萌包子眨巴一下眼睛，點頭：“我有時間。”
“那，”一頓，周燕辰伸出手，攤開在萌包子跟前，“跟我走嗎？”
萌包子猶豫一下，小白牙咬了咬嘴脣，終於將自己短粗肉呼呼的小手放在那隻大掌上面。
那一刻，心尖滾燙。
周燕辰無比小心，慢慢收攏手掌。
那是他的寶貝。
“那個，等一下。”元一開口。
他覺得，他有必要開口。
一直被忽視的存在啊。
周燕辰看向他。
元一撓了撓頭髮，走到萌包子跟前蹲下，“小包，按照咱們說好的，我下午過來這裡接你。”
“知道了，小爸。”
“還有啊。”擡頭看了周燕辰一眼，元一說：“你悠着點，不要太過分了。”
周燕辰：“……”
萌包子笑呵呵，“唔，知道了，小爸。”
元一點點頭，站起身，和周燕辰對視。
“周先生，我下午4點過來接小包，請你一定要帶他在這裡等我，不然，匡雪來會擔心。”
聽到匡雪來的名字，周燕辰身體一僵。
點頭，他沉聲說：“我知道。”
“那好，小包就交給你了。”
“謝謝你。”
元一愣了一下，撓了下後腦勺，“不用謝，我也是爲了小包。”
周燕辰頷首，低眸看着萌包子，“先跟我上樓？”
萌包子點頭，甚是乖巧。
周燕辰微笑，牽着他往前走。
那一天，周氏都在討論一件事。
總裁領着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小肉糰子，那是什麼情況？
總裁辦。
推開門，周燕辰稍稍側身。
萌包子邁着小短粗的腿走進來，好奇的左右看來看去。
周燕辰站在他身後，滿目寵溺。
看了一圈，萌包子走到黑色的真皮沙發邊。
撅着小屁股，爬上去坐好。
晃盪着兩條腿，悠悠看着周燕辰。
周燕辰單手握拳在脣邊輕咳一聲，問：“要喝點東西嗎？你喜歡什麼？”
腦袋裡仔細搜索小孩子的喜好，“奶茶，咖啡？不對，你不能喝咖啡。果汁？”
他有點慌亂。
萌包子舉起胸前掛着的小奶壺，說：“我喝這個。”
是了，他身上就是有一股子奶香味。
走過來，周燕辰坐在萌包子身邊，“這裡面是？”
“羊奶。”萌包子回答，又開始四處看。
他好像在找什麼。
周燕辰也不問，就等着他自己開口。
突然，萌包子視線頓住，在辦公桌那裡。
從沙發上跳下來，他“噠噠噠”跑到辦公桌跟前，仰頭往上面看。
周燕辰走過來，彎身托住他的腋下，將他抱起。
“我媽咪！”小粗手指指着桌子上的相框，他激動的說。
周燕辰脣角勾起，“嗯，是。”
萌包子甩着腿，要周燕辰把他放下。
“你把我媽咪照片放在這裡幹什麼？”
周燕辰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肚子，“因爲我太想你媽媽了。”
萌包子蹙眉，似懂非懂。
那樣子呆萌極了。
修長的手指伸出，他颳了一下他鼻尖，“你餓了嗎？要不要吃東西？”
吃東西！
吃包子！
忙不迭的點頭，萌包子小鳳眸放光了。
“要吃！要吃！”
“呵呵。”周燕辰寵溺的笑，單手抱起他，另一手扯了自己搭在大班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往門口走去。
坐電梯下樓，周燕辰打開車門，要將萌包子放進去，萌包子卻掙扎着不進去。
“怎麼了？”
“媽咪說，小孩子要做小座子。”
小座子？
兒童安全座椅？
尷尬的放下萌包子，周燕辰說：“我沒有小座子。”
萌包子煞有介事的說：“那我就不能坐車車了。”
周燕辰一想，贊同：“那好吧，我們出去打車走，我抱着你。”
萌包子攤攤手，“那也只能這樣了。”
後來，周燕辰發現，這是福利。
這樣走，他就可以一直牽着萌包子的手。
他的手那麼小，那麼軟，那麼肉。
他不敢太用力，怕捏疼他。
又不敢太輕，怕脫手。
手進退兩難，酸楚無比。
出了周氏大樓，周燕辰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想吃什麼？”
“包子。”
“好，就吃包子。”
他正好知道有一家很出名的包子鋪。
“去西園包子鋪。”
“好的。”
“因爲叫小包所以愛吃包子？”
路上，周燕辰抱着萌包子，跟他聊天。
萌包子說：“小爸說，因爲媽咪懷小包的時候，吃了太多的包子，所以我叫小包。”
從萌包子嘴裡觸及匡雪來懷孕的時候，讓周燕辰心疼難當。
他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離開自己的時候，竟然有了寶寶。
她不但自己逃跑，還拐帶了他兒子。
鳳眸一閃，周燕辰幽幽看向車窗外。
必須帶回去教訓，深刻教訓。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急，現在就不急了。
“你想壞事情呢。”
突然，懷裡有一道奶聲奶氣的童音。
周燕辰一怔，低頭，正對上萌包子一雙小鳳眸。
“呃……沒有。”
萌包子撇撇小嘴角，“我都看出來了。”
說完，他扭了扭小屁股。
看起來，他要給這個人一點“厲害”瞧瞧。
此刻，萌包子完全忘記元一的囑咐。
不要太過分。
車子還沒等到西園包子鋪，萌包子突然指着車外叫嚷起來。
“停車！停下來！包子！大肉包！”
周燕辰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開口讓司機停車。
領着萌包子下車，原來是他發現了路邊賣包子的小攤位。
看了眼衛生條件，周燕辰皺眉，蹲下身和萌包子解釋。
“小包，這個不太乾淨，吃了你會肚子疼，我們不在這兒吃，好不好？”
可是周燕辰太不瞭解萌包子。
萌包子屬於那種只要看見包子，就走不動道，而且聽不到別人說話的那種。
周燕辰的話，在他理解，就是不讓他吃包子。
不讓他吃包子，那就是跟他作對。
跟他作對的話……
“哇！”
周燕辰冷不防，面前的小肉糰子已經開始哭天搶地。
“你是誰！你是誰！我要找媽媽！你說給我肉包子吃，帶我找媽媽的。”
“我，我是你爸爸啊，我，小包別哭……”
周燕辰慌了，手忙腳亂的給萌包子擦眼淚。
可是萌包子就是實力派演員，一邊哭，他一邊試圖逃跑。
周燕辰當然不能讓他亂跑，於是就拉住他。
萌包子撕心裂肺的吼叫。
引起了過路人的注意和圍觀。
大家從萌包子斷斷續續的大喊中，判斷出了情況。
人/販/子！
拐/小孩！
別看周燕辰穿着長相都是上乘，誰都知道，現在人/販/子手段越來越高明！
“喂！你幹什麼呢！放開小孩！”
“說你呢！你還拉！反了你了！”
“你給我放手！秦獸！”
於是，大家羣起而攻之。
不消幾分鐘，就把周燕辰包圍住，並且把萌包子給“解救”出來。
當時情況，只想感嘆一句：
人民羣衆力量大！
管區派出所。
休息椅上，旁邊坐着年輕漂亮的女警員，端着水杯，細聲哄着。
萌包子本人手裡捧着剛出鍋，熱乎乎的大肉包，吃的叫一個爽快，滿嘴油花花。
“慢點吃，慢點吃。”女警員星星眼，恨不得這就是她自己的寶寶。
太漂亮！
太可愛！
太呆萌了！
什麼混血萌寶，全部比下去！
“喂！到底怎麼回事！”
另一邊，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男警員敲了敲桌子，蹙眉瞪着面前的男人，“快點交代！”
周燕辰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只能苦笑。
被親兒子弄進派出所，他也是夠了！
以往的光輝形象，在萌包子面前，全都不復存在。
“我是他爸爸。”周燕辰開口，“他在跟我鬧着玩。”
“玩？”男警員冷笑，“可是人家孩子說了，不認識你，說你給他吃肉包，帶他找媽媽，他纔跟你走的。我勸你，趕緊交代了，你是哪個團伙的！你們團伙有多少人！說！”
太陽穴“突突”直跳，周燕辰咬牙。
男警員哼了聲，伸手：“把你身/份證拿出來！”
他是壓根就不相信周燕辰的青白。
剛纔聽送他過來的羣衆說明情況，已經斷定周燕辰就是人/販/子了。
現在要身/份證，只是要給他難堪。
對啊，身/份證！
周燕辰一摸口袋。
壞了！
錢包丟了！
“我，我錢包丟了。”他沉聲說。
男警員笑了，“不巧，身/份證就在裡面，一塊丟了，是吧。”
對方一臉的鄙夷，讓周燕辰火大。
勾脣，他笑了。
這一笑，詭譎陰狠。
男警員驀然嚇了一跳。
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擊，連帶着腕子上的銀銬子都發出“叮噹”的聲響。
“我打個電話，證明一下我的身份，這個可以吧？”
“可，可以。”男警員有些冒汗。
怎麼回事？
難道抓錯人了？
付明銳接到電話的時候，確認了整整三遍。
“你在派出所？爲什麼？”
周燕辰不想多說，只是聲調冷酷：“少廢話！馬上過來接我！”
一個小時候，付明銳趕到。
萌包子已經美美的吃完了一個大肉包，正在跟女警員說話，把人家逗得花枝亂顫。
付明銳惡寒，突然同情起周燕辰來。
這個兒子，厲害角色啊。
和警員解釋清楚了周燕辰的身份，在警員的連聲道歉中，他將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帶出派出所。
車門打開，萌包子在副駕駛。
四肢放開，他整個攤在座位上，肚子突出，圓鼓鼓。
付明銳和周燕辰立在車邊。
擋開付明銳遞來的煙，周燕辰輕嘆。
付明銳不給面子的笑起來：“怎麼？沒治了？”
周燕辰睨了他一眼，鳳眸森冷。
付明銳撇嘴，看了眼萌包子，“這個小包子，厲害。”
周燕辰勾脣，居然笑了。
付明銳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和他溝通下去了。
……
接到電話的時候，白津湫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怔愣的看着前方。
聽筒裡，那道呼吸聲，淺淺細細。
“匡子？”
他再次確認。
匡雪來低柔的聲音傳來：“白大哥，是我。”
“你，你……”
“我回來了，就在涼城。”
開車到了和匡雪來約定的咖啡館。
白津湫就坐在車裡，沉沉看着臨窗而坐的那個人。
三年多了。
她還是當初那個樣子。
穿着白色的裙子，頭髮低紮在腦後。
安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氣質越發清雅。
白津湫就這麼在外面看她，等回過神，已經過了20多分鐘。
一驚，他趕緊打開車門下車，奔向咖啡館大門。
“叮鈴……”
門上掛的風鈴響起。
聞聲，匡雪來看過來。
與白津湫對視上，她輕笑站起身。
白津湫氣息有點不穩，深呼吸幾次，他這才擡步走過來。
站定在她身前，她主動開口：“白大哥，好久不見。”
白津湫溫和笑着，凝着她。
或許自知視線太過灼熱，他又趕緊別開視線，溫聲道：“好久不見，你，你過得好嗎？”
匡雪來回答：“挺好的。”
想了一下，她暫時沒有說萌包子的事情。
“那就好。”白津湫突然笑了，笑容苦澀。
再次看向她，他聲音冷了不少：“你過得很好，很好。卻不知道我，我們……”
匡雪來啞然。
白津湫的怒氣，理所當然。
兩個人坐下來，一時冷場。
服務生爲他們送上咖啡，白津湫端起來喝了一口，也沒喝出什麼味道。
“你去了哪裡？”
匡雪來說：“檀城，離涼城比較遠。”
“檀城？”蹙眉，白津湫沒怎麼聽說過這個地方，“怎麼想到去哪兒？”
“唔，就是隨便坐了一列火車，終點站是那裡。我覺得那裡生活節奏很慢，很適合我，我很喜歡，就留下了。”
“那爲什麼不和我，不和大家聯繫？你不知道大家擔心你？”
匡雪來垂眸，輕聲說：“抱歉。”
白津湫看着她，終究不忍心接着說下去。
她能回來，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
就是萬幸了。
“我說話有點急，你別，別介意。”
“不會。”趕緊說道，匡雪來擡眸看着白津湫，“我明白的，白大哥，是我不好。”
從咖啡館出來，白津湫問：“你去哪兒？我送你。”
匡雪來搖頭，微笑說：“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白津湫點頭，打開車門，上車前，他又問：“你不會再失去聯繫吧？”
匡雪來失笑，“不會。”
“真的嗎？”
“嗯，白大哥，你放心吧。路上開車小心。”
彎身上了車子，白津湫啓動車子。
後視鏡裡，他看見匡雪來轉身，往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遠，變成小黑點，直到不見。
握緊方向盤，他若有所思。
匡雪來走到公交站前，等到了去她以前公寓的那輛公車。
熟悉的街景，只是心境不復從前。
車子到站，她步行幾分鐘，到了公寓。
站在樓下，她擡頭，一眼就望見了那扇窗子。
一驚。
有點不敢置信。
窗簾一角暴露，居然還是她的那個小碎花。
難道新的主人沒有換窗簾嗎？
忽然，又有另一個想法閃過。
她不能確認，擡步上樓。
站在門前，才恍然。
自己沒有鑰匙啊。
低頭看着腳踩的地毯，她咬咬脣，蹲下身。
掀開地毯，一抹金色閃進眼底。
正愣愣的看着那抹金色半響，她才伸手拾起那把鑰匙。
插進門孔，一擰，門開了。
舊日時光，破空而來。
甚至空氣的熟悉都撕扯着心口。
沒有長久無人的塵土味道，反而清香撲面。
進門，她將鑰匙放在鞋櫃上，又是一怔。
觸手過去，鞋櫃清潔無塵。
打開鞋櫃，她的粉色拖鞋整齊擺放，旁邊，是周燕辰的藍色拖鞋。
它們相互依偎着，緊緊依靠。
悶悶的感覺襲上，她彎身拿出拖鞋，換上。
所有傢俱，甚至一些小東西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
是誰保留了這裡的一切。
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他爲什麼這麼做？
不是不要她了？
不是討厭她？
不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陪着別的女人去產檢？
又爲什麼在她離開的三年多裡，將她曾經的家保護的這樣好？
他到底，到底想幹什麼？
眼眶溼潤，匡雪來吸吸鼻子。
突然，大門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