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犯罪調查科。
幽閉的審訊室,面對警員的問題,周燕辰始終沉默以對。
他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放在桌上,輕輕叩擊。
兩名警員面面相覷,卻是有火發不出。
“周先生,你不說話,我們沒有辦法幫你。請你解釋一下你銀行戶頭這筆錢的來源!”
女警員往前傾身,低聲咬牙說道。
聞言,周燕辰鳳眸一擡,悠悠看向她。
陰柔美麗的臉龐,表情淡漠。
涼薄的脣角微微掀起,他似笑非笑。
女警員一怔,居然不可抑制的臉紅起來。
另一邊的男警員蹙眉,一把拉過同伴,“周先生,你真的打算一句話不說。”
周燕辰的笑容越發明顯。
男警員一拍桌子,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你不要以爲自己很厲害!我告訴你,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貪得無厭!有錢就希望自己更有錢!說吧,你準備用這筆骯髒的錢做什麼!”
“咚咚。”
男警員的話還沒說完,審訊室的門就被敲響。
男警員深呼吸,放開周燕辰。
低眸整理了一下衣服,周燕辰鳳眸收緊,面容冷凝。
“進來。”
有人推門進來,是個穿着銀灰色西裝,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周燕辰先生的律師。”
直到律師來了,周燕辰纔開始對警員的問題進行回答。
……
周氏。
副總辦公室。
“嗯,知道了,好的。”
掛掉電話,周顯把玩着手機,一臉神秘笑容。
剛剛得到消息,周燕辰已經被警方帶走了。
有司徒靖那邊出面,相信他這次要反擊,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就算最後,他洗清了嫌疑,但曾經被懷疑接受黑/錢這件事情,也讓他難以重回周氏。
接下來,他只需要花點心思把周暢龍從周氏踢出去。
想着,他低頭從手機裡找出一個號碼。
“喂,白先生嗎?我是周顯,我想有時間,約白先生出來喝杯茶,好的。”
再次掛掉手機,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程畫大步流星的走進來,直接走到辦公桌前。
蹙眉,周顯沉聲說:“你的禮貌呢?就這樣直接衝進來!”
她手裡拿着手機,將屏幕對準周顯,厲聲質問:“你乾的!”
周顯看向屏幕,是最新的時事新聞,正在報道周燕辰被警局帶走的事情。
消息傳得夠快啊。
勾脣一笑,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看向程畫。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別裝了!”雙手撐在桌上,程畫傾身往前,瞪着他,“除了你,還有誰這麼卑鄙!”
周顯臉色一變,青黑似鐵。
壓抑着怒意,他往後靠在椅背上,沉聲說道:“出去。”
這是他的極限。
面對程畫幾次三番的在他面前維護周燕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已經離開周氏了,你還不能放過他嗎?!”
離開?
離開周氏的周燕辰,也有死而復生的可能。
周顯不想承認,可是內心深處,還是害怕的。
一切來得太過順利了。
順利的讓他不得不防備周燕辰隨時的反撲。
只有把周燕辰壓到最底下,塵埃裡,他才能真正的寬心。
“還有誰在背後幫你?!”程畫咬牙,想到那個電話。
一驚,她瞪着周顯,念出一個人的名字:“司徒靖?”
司徒家如果也插手的話,這件事情就變得極其不好辦了。
雖然商場上,司徒家沒有說話的餘地,但是在警政上……
如果司徒靖真的動用了自己的權利,那麼周燕辰就不會那麼容易脫身了。
捏緊手指,程畫咬脣放低了聲音,“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周燕辰?”
周顯站起身,鬆了鬆領帶。
走向程畫,他靠坐在辦公桌上,凝着她,慢聲說:“脫衣服。”
“你?!”驚詫的看着周顯,程畫嘴脣囁喏着:“你說什麼?”
“聽不懂?”周顯眉目間皆是不耐煩,“脫衣服,現在。”
渾身一顫,寒意從腳底襲上。
程畫苦澀一笑,手指慢慢爬上自己的衣釦。
周顯沉眸看着她,享受着蹂/躪踐踏她尊嚴的樂趣。
套裝的外套落地,接着是裡面白色的襯衫。
“快點!”催促着,周顯捏住她的下頜,“還要我幫你嗎?”
程畫自嘲一笑,加快了動作。
反正在他這裡,她早就沒了什麼可以維護的尊嚴了。
衣服一件一件離開身體。
她僅着內衣,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
辦公室的裡空調溫度適中,但程畫卻硬生生的打了個冷戰。
周顯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微一用力,她便往前跌入他懷裡。
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周顯吻着她的臉頰,“程畫,你真讓我噁心!”
程畫抿緊嘴脣,一言不發。
“你以爲爲了周燕辰做到這種地步,他就會看你一眼嗎?不會!除了我,沒有人在乎你!沒有人會像我愛你一樣!”
“呵!”一聲嗤笑,程畫望進他的眼底,“愛?周顯,請你不要糟蹋這個字,你不配提愛!”
“是嗎?”摟着她猛地轉身,周顯將她壓在辦公桌上。
俯身凝着她絕然的眸,“我不配,是,不配,但你也只能是我的。沒人會要你這個殘花敗柳,除了我!”
話落,周顯吻住程畫的脣。
程畫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
周顯心口一滯,停下動作。
看着她一臉赴死的表情,他忽然大笑起來。
何必呢?
曾經,他們多麼相愛。
可是十年,一切都失去了。
“滾出去。”
指着門口,周顯咆哮。
程畫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匆匆離開辦公室。
“靠!”
辦公室門剛一關上,周顯便抄起手邊的筆電朝大門方向砸去。
粗喘着氣,他煩躁的耙了耙頭髮。
“鈴……”
放在桌角的手機打着旋兒震動響起。
拿過來看了眼,他深呼吸幾口,穩定了情緒,按下接聽。
“喂,是我。”
“你已經知道了?”
周顯勾脣,邊打電話,邊走向落地窗,“是。”
一頓,他又說:“怎麼了?司徒小姐不會是心疼了吧?”
司徒靖語塞,半天才說:“不心疼。”
“已經到收網階段了,就算司徒小姐要心疼,我也勸你忍耐。”
“周顯,你真是個混蛋。”司徒靖冷笑,將手機掛斷。
……
周家。
周燕惜坐在沙發上,從背影可以看出,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周老太拄着柺杖從房間走出,看見周燕惜樣子,出聲:“燕惜,怎麼了?”
“啊?”周燕惜轉頭,看見周老太,馬上把手機按在茶几上,“沒事。”
起身,她過去扶住周老太手臂。
上午才從醫院回來,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老太太知道。
扶着周老太坐在沙發上,周老太拍着她的手背,“別想那麼多,阿辰那邊,總會原諒的。”
“是。”漫不經心的應聲,周燕惜拿過茶几上的手機站起身,“媽,我,我回房間打個電話。”
“好,去吧。”
快步奔回房間,周燕惜撥通了楚舟然的號碼。
“喂,媽。”
“舟然!阿辰……”
她的話還沒說完,楚舟然便接話道:“我知道。”
“怎麼會?”
“媽,這件事情,您先不要着急,我現在就要去警局,看看什麼情況。你照顧好外婆,千萬不要讓她知道這件事。”
“知道了。”
頹然的坐在大牀上,周燕惜捂住眼睛,低低哭出聲。
都是她的錯。
讓所有人都變得這樣不幸。
*
“匡子,吃飯了。”
陶子推開/房間門,就見那個小女人果然還窩在牀上。
嘆息一聲,她走過來。
扯住匡雪來身上的被子,陶子故意撲上來壓住她,“起牀了,懶豬!這兩天除了吃就是睡,你真的要變成豬嗎?”
自從哭訴自己被周燕辰拋棄了,又丟了工作,匡雪來就變成這個樣子。
不是吃就是睡,反正就是放棄一切思考就對了。
這樣的逃避,心就不會疼了嗎?
陶子把她拉起來,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菜,吃飯吧。”
匡雪來這才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被陶子拉下牀。
吃了飯,陶子說什麼也不許她再回去睡覺。
拖着匡雪來坐在沙發上,她開了電視機。
“看電視吧,陪我一起看電視。”
匡雪來就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也不說話,就這麼直挺挺的坐着。
陶子握着她的手,轉換着頻道。
終於,她受不了了,把遙控器一丟,捧住匡雪來的臉頰。
“我說匡子,這可一點不像你,你就準備這麼萎靡不振下去嗎?”
匡雪來眨巴了一下眼睛,張張嘴巴,剛要說什麼,卻是從電視機裡傳來一道女聲。
“周氏原總裁,周燕辰涉嫌商業犯罪,今天已經是他被扣留警局的第三天……”
猛地轉頭,匡雪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電視機屏幕。
耳邊“嗡”的一下子,她腦袋一片空白。
“什麼情況啊?”陶子驚訝道,趕緊拿過遙控器,把聲音調高。
簡短的新聞結束,匡雪來愣了幾秒,突然起身往大門口跑。
“匡子!”陶子疾步追上去,在門口拉住她,“你去哪兒?”
“去找阿辰!”
“你穿着睡衣去?”陶子蹙眉,無奈道:“換衣服,我陪你去!”
警局。
“不好意思,你們不能見他。”
“爲什麼?”
“不好意思,請回吧。”
被警員拒絕和周燕辰會面,陶子陪着匡雪來從警局出來。
門口,匡雪來坐在臺階上,怎麼都不肯走。
陶子勸不動,只好陪她一起坐着。
匡雪來抱住膝蓋,頭埋在雙臂間,就好像一個無措的孩子。
陶子拍着她的肩膀,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
就這樣枯坐了一個多小時,一輛黑色的車子駛入眼底。
車門打開,有人下車走來。
陶子眼神一閃,身體情不自禁的僵硬了一下。
“小匡子?”
單昊的聲音響起。
匡雪來猛地擡頭。
這幾天她有點低血糖,這猛地一下,讓她眼前一陣發黑。
緩了幾秒,她看見了單昊和盛封文。
“我想見阿辰。”她說,語氣苦澀。
單昊和盛封文對視一眼,點頭:“跟我們來吧。”
重新回到警局裡,單昊對警員耳語幾句,指了一下匡雪來。
“是他妻子。”
“這樣,那好吧,不過只有五分鐘。”
“好。”單昊走過來,拍了下匡雪來的肩膀,“你去吧,只有五分鐘,有什麼話快點說。”
“謝謝!謝謝你!”臉色稍霽,匡雪來使勁兒點頭,跟着警員身後往會面室走。
簡陋的會面室,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匡雪來緊張的坐在椅上,等待着周燕辰。
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扇門,她心臟都提到嗓子眼。
終於,那扇門傳來響動,開了。
他走進來。
眼淚瞬間落下,匡雪來站起身。
三天不見,他又消瘦了。
身上穿着黑色的休閒裝,還是那天那套。
他是那麼愛乾淨的人。
周燕辰走過來,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聲音淺淡:“你來幹什麼?”
匡雪來不回答,就這麼看着他,彷彿看不夠一樣。
他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也有血絲,黑眼圈也出來了,一看就是睡得不好。
頭髮有些凌亂,不過一點不影響他俊美的樣子。
心疼的咬緊嘴脣,她半天才開口:“你還好嗎?”
周燕辰劍眉一簇,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明明之前的不歡而散,現在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眸裡的擔憂心疼滿溢,讓他無所適從。
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這樣的她,怎麼能推開?
怎麼能失去?
“我不會有事,你放心。”他說,那麼堅定。
匡雪來對他從來都是無條件的相信。
點點頭,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被要求離開,匡雪來依依不捨的起身。
一步一回頭,就在開門要走出會面室的一刻,她突然說:“阿辰,我等你回家!”
周燕辰心臟瞬間收緊,澀澀的疼和甜,蔓延開來。
從會面室出來,匡雪來擦乾眼角的淚,舒出一口氣。
陶子看見她回來,馬上迎上來。
“怎麼樣?周燕辰沒事吧?”
“還好。”只能說還好,他受的苦,她不忍心提起。
陶子點點頭,輕聲問:“現在怎麼辦?我們要回去嗎?”
匡雪來捏了下陶子的手,走向單昊和盛封文。
還沒等她說話,盛封文便開口:“你放心,我們該做的一定會做。”
“謝謝你們。”彎身對單昊和盛封文鞠了一躬,匡雪來又說:“謝謝你們。”
“小匡子,你傻啦。”勾脣一笑,單昊捏了下匡雪來肩膀,“燕辰是我們兄弟,這是應該的。”
幸好,最後還有他們。
和陶子一起從警局離開,匡雪來讓她送自己回周家。
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是不是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剛從會面室回來,周燕辰就又接到會面的消息。
這次又是誰?
再次來到會面室,看見那人,周燕辰驚訝一瞬,而後恢復平靜。
早該想到,沒有這個人的幕後推動,周顯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
坐在椅子上,周燕辰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一臉淡漠。
司徒靖微笑,柔聲問道:“你還好嗎?他們沒有爲難你吧?”
鳳眸一擡,他看向司徒靖,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還好。”
“我很擔心你。”司徒靖輕蹙眉,又是說道,“雖然我們以前總是相處的不是很愉快,但燕辰,我對你卻念念不忘。”
“呵!”一聲嗤笑,周燕辰薄脣輕勾,“念念不忘的是你,我都快忘了你這個人了。”
“你!”
一怔,司徒靖臉色大變。
握緊手指,她忽然笑起來,“燕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這個毒舌就是改不了了,誰都敢說,是不是?”
“司徒小姐今天來,想必不是來聽我毒舌的吧?”
看着周燕辰,司徒靖半響不語。
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面就成功的引起了她征服欲。
他太美,太妖,驚若天人!
而且,骨子就有一種傲然,讓她不知不覺被吸引。
她見慣了對自己阿諛奉承,可以討好的男人,他對她來說,是不可多得。
從來就沒有放棄過他,就算後來知道他結婚了,她也從來沒有要放棄的念頭。
她是部隊出身,最懂得就是靜靜等待,伺機而動。
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周燕辰,你早晚是我的!
單手支着下巴,司徒靖朝周燕辰身後的警員使了個眼色。
那名警員點頭,恭敬退下。
會面室是沒有監控的。
所以就是說,現在的對話,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
“燕辰,我想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自己爲什麼待在這裡吧?”
周燕辰鳳眸蘊開一絲薄薄的淺笑,更帶着嘲諷的意味。
可是那眸光又太美,讓司徒靖看的一呆。
回過神,她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沒錯,就是我和周顯聯手,我也不怕告訴你,因爲我的目的只有你。”
“哦?司徒小姐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燕辰,你也不必這樣說話,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知道。我們司徒家的人就是這樣,想得到的必須得到,得不到,就毀掉。”
頓了一下,司徒靖輕聲說:“燕辰,我不想毀掉你,你懂嗎?”
“所以呢?司徒小姐的意思是?”
周燕辰話落,司徒靖一喜,她以爲,周燕辰這是鬆口的意思。
“燕辰,只要你答應我,和我在一起,我可以馬上讓你離開警局,洗清你的嫌疑,就連周氏,我都可以幫你奪回來。”
“哦?”周燕辰好整以暇的挑眉,往前微微傾身。
凝着司徒靖,他笑意慢慢在臉上消失。
面容沉冷似冰,語氣更是冷漠無敵:“你說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我爲什麼要答應你的條件?”
司徒靖愣住。
“我想會面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司徒小姐,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因爲我會噁心。謝謝。”
說着,他站起身就走。
“周燕辰!”拍桌而起,司徒靖咆哮,滿目不敢置信。
怒極反笑,她咬牙一字一頓:“你很狂啊!”
“嗯。”
周燕辰站住,回頭看向她,語氣冷淡:“我有狂的資本。”
該死的!
“周燕辰,你會後悔的!你以爲這裡這麼好出去嗎?你低估了司徒家!低估了我!我想,可以讓你在這裡呆一輩子,你信不信!”
“呵!”搖頭冷嗤,周燕辰淡聲說:“是你低估了我,司徒小姐,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算,司徒家同樣。”
警員終於還是進來了,看了眼司徒靖,他帶着周燕辰離開。
癱坐在椅子上,司徒靖太陽穴青筋爆出,狠狠握緊拳頭。
周燕辰,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鹿死誰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