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立時反應過來,對張神通道:“這黑龍主動退去,足見已是強弩之末,難成氣候。有煩道兄出手,將趙昀捉回。我等既與海棠夫人撕破了麪皮,若不斬草除根,怕要後患無窮吶。”
張神通爽快道:“我這便去了。”招呼張雲龍等人御符飛空,搜尋趙昀蹤跡。
紫微眉頭一皺,復又傳音於宋江:“你也跟去,命弟子分頭搜尋。須防有人渾水摸魚,暗中將趙昀與海棠夫人隱匿。”
王亞聖略微思索,將閆柏僑喚至身邊,吩咐道:“柏僑,有一重任給你。去方圓千里內找尋趙昀及海棠夫人行蹤,務必要找到,並將他們帶回歸墟谷去。”
“徒兒省得,必不辱使命。”也是凌空一躍,消失於空中。
凌夜來見徐良湖、唐老太太、神英大師等人俱急匆匆離去,不禁蹙起眉頭,思量道:“趙昀,你的仍是處境非常不妙。你光憑集寶閣主一本青蓮真解便能悟通九招青蓮劍法,又能召喚出威鬥神劍內的黑龍助你脫身,足見我當初選你爲徒並未走眼,只可惜,你的路走偏了啊??????說起來,那條黑龍的威力,實在驚世駭俗,連師叔都是難以攖其鋒芒呢。”
她的思緒不由回到了十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時候師父還在,那時候他捧着一罈桃花酒,爽朗歡快的大笑着,‘丁矮子真乃我畢生至交。我十年前偶然說了一句,他竟然還記得,真虧了他的耐心與決心,走遍五湖四海,方纔替我找到了這柄寶劍。’
師父所指的便是威鬥神劍了。我見這把劍蒼樸無華,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有何特意之處,便坐在師父膝蓋上,纏着問他爲什麼這麼高興。他告訴我說,‘據傳這把劍中蘊藏着一頭上古妖物,目下雖然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但若能重新開鋒並降服劍中妖靈,足以憑此劍無敵於天下。但我之所以高興,倒並不是這個原因。這柄劍的主人,乃是我一生最推服敬重的奇男子秦祖龍,能手撫他的佩劍,於千年後與他精神相通,真可謂賞心快事!’師父便將秦祖龍的一生事蹟說與我聽,並殷殷寄語,希望能做一個自創自立的奇女子,纔不愧爲青蓮傳人。哎,後來師父便莫名失蹤,這柄神劍也只能孤獨閒居誨學軒中。”
凌夜來收趙昀爲徒後,苦無合適寶劍贈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威鬥神劍頭上。她對着並未開鋒的神劍研究許久,終是鋌而走險,以血跡之法,將神識度入劍中,試圖一探神劍韜光原因。沒想到劍內天地風雲翻涌,兇狠異常,若非她當機立斷,主動將大半神識喂與劍中兇靈,只怕性命便要當即葬送。
而吸收了凌夜來神識後,威鬥神劍終於再度開鋒,突然金光大作,更在劍身周圍佈滿了陰森寒息,成爲了趙昀一次次擊敗強敵的最佳助力。
親身體會過劍內妖靈的恐怖,凌夜來雖然慶幸黑龍救了趙昀一命,但隱隱感到了不安,疑雲重重,不能豁清:“據師父所說,劍內妖靈會吞噬劍主魂力,我的神識也確被它強橫掠奪。以黑龍的兇殘之性來看,不知爲何反會幫助趙昀脫困?黑龍剛剛所噴的真陽紫火,乃是極剛極烈之火,足見此龍乃是純陽之體,那劍身上的至極陰息又從何而來呢?還有,至今日我還不曾親口詢問趙昀殺害浪雲的原因,雖然真華、真明言辭鑿鑿,終是一面之詞,我須得另找機會,詳細與趙昀交談,好將他帶回正路。他如此修爲,毀去可惜,可他若仍一意孤行,那我絕不會再次留情!自然,這一切的前提,他要能安然躲過諸派追捕,化險爲夷。趙昀,你既能在必死無疑的情況下召喚出威鬥神劍黑龍助你脫身,但願你能再一次的創造奇蹟。你眼中的目光,應該也是想和我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吧?我們師徒??????已好久沒有安安靜靜的說過話啦。”
黑龍急速飛離天風谷上空,逶迤向東而行,海棠夫人雖然手腳不能動彈,心內卻是歡喜無限:“本以爲此回必死無疑,沒想到趙昀劍中居然寄存有如此威勢的神龍,將我們兩人性命救出。”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趙昀,只恨被“縛身符”所困,不能伸手撫摸趙昀的臉龐,忽覺身下的龐大龍軀逐漸縮小,只剩數丈之長,飛行速度也是越來越慢,不一會似是氣力耗盡,盤旋着緩緩落入林木中。
黑龍“吼”的低低一聲龍吟,將趙昀及海棠夫人輕輕放在草叢中,瞬化爲一道黑氣,鑽入威鬥神劍之中,再無影蹤。
上空不斷閃爍各色光芒,更不斷聽得聲聲喧譁:“左邊可有趙昀?”“王師兄,右邊千里範圍由我負責搜尋。”聲浪此起彼伏,顯示衆人都在認真搜尋,不肯輕易放過一草一木。
海棠夫人臉上不禁露出苦笑:“俗話說,救人須救徹,我卻是白歡喜了。這條黑龍雖然將我們帶出了天風谷,但並未改變任何結果。十大門派轉眼便到。我們都是待宰羔羊,非但沒有抵抗之力,連行走都是不能。隨便哪個人來,我們都是有死無生。”
她正在思索間,忽然感到一股冷酷的肅殺之意侵入心間,緊接着眼前人影晃動,一個獅鼻鷹目的白衣老頭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好強大的殺意!張神通、徐良湖、伴霞樓主三人聯手都不曾讓我恐懼,但此人只是一眼望來,我便覺得全身冰冷無比。這人到底是誰呢?他的臉頰上有一道月牙刀疤,又是身穿白衣,啊,他是一怒屠龍手北門吹血!”
海棠夫人終於想起了那個銷聲匿跡多年的仙林奇人。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死,反而站在了她和趙昀的面前。
這一回是必死無疑了!
若換做其他人,她還有自信能利用自身容貌,稍緩局勢,爭得一線生機,但對方既是傳聞中心狠手辣的北門吹血,那就不必做任何奢望了。
“與趙昀死在一起,我不是早料到了嗎?又爲什麼要恐懼呢?”
海棠夫人將最後目光投到趙昀臉龐上,全不管殺氣凜冽的北門吹血,忽然癡想道:“這麼看去,你臉上的刀疤淡眉倒也挺有豪情氣概的。難怪駱綺紅仍還這般喜歡着你。早知道,我就將你臉上全部刻花,咯咯,看還有哪個女人會喜歡你。”
北門吹血忽然手指神速一彈,一縷勁風拍向海棠夫人。
海棠夫人毫無感覺間,身上縛身符悄然而解,卻聽得北門吹血冷冷道:“你的身體可以動彈了。”
“他不是來殺我抓我的嗎?”
海棠夫人放在疑惑,卻見北門吹血手中遞過一枚淡白色丹藥:“此丹服下,可助你儘快恢復傷勢。”
海棠夫人不由踟躕,不敢貿然接過:“此丹若是迷幻之藥,我便保住性命,怕從此要聽命於他人,如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北門吹血嘿嘿一笑,隨即將手伸了回去:“不敢服藥便算了。不過我真是不曾預料,天香宮的海棠夫人竟也如此癡情。但趙公子既受劍傷,又受錘傷,奄奄一息之際,更被青龍寺佛光震暈,三傷混合,甚是棘手,非雪鮑丸可以奏效。你可有辦法醫治嗎?”
海棠夫人心中一愣:“怎麼,北門吹血也與趙昀有所關係?他爲何會如此關心趙昀?”點了點頭:“我有一套秘法可有救他性命。不過此法不可讓人打擾,否則非但救不了人,反而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北門吹血點頭道:“天香宮的奇銀技巧享譽仙林,希望你莫要讓你老夫失望。你速帶趙公子離開,我設法替你們拖住衆人。只是有一件事你要謹記,趙公子甦醒後,你切不可與他提起我。等他傷好,我自會再找上他。”
“北門吹血到底有何用意?他莫非是別有所圖,欲擒故縱?”海棠夫人益發不敢輕信北門吹血,遲疑道:“十大門派人數衆多,單憑你一人又豈能盡數擋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難道會不懂這道理嗎?”北門吹血哈哈一笑,人影瞬在九天之上,運轉渾厚真元,朗聲一喝:“趙昀和海棠夫人已在我手上,你們想要的話,自己想好條件,來北天十三峰望日臺找我一談吧。記住,價高者得!”
話聲未畢,北門吹血的人影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海棠夫人目中閃過深深震撼:“好快的速度!看來北門吹血的實力比消失前大大提升了。看他說走便走,如此果斷,似乎是我多慮了。”
雖然北門吹血調虎離山,但十大門派也非蠢人,必仍會派人在天風谷周圍搜尋。因此海棠夫人沒有多餘時間感慨,勉強支起傷軀,抱住趙昀與威鬥神劍,不敢暴露蹤跡,只憑着求生意念疾步在林間穿梭。
才走了一盞茶時間,海棠夫人已是氣喘吁吁。光是威鬥神劍便已不不輕,再加上一個趙昀,實在讓她難以承受,更加重了身上傷情。
她雖然仍可施展“乘雲追月訣”,但在渾身重傷的情況下,乘雲追月只是烏龜爬行,只會徒然暴露行蹤。
“哈,原來你在這裡,害的我們好找!”
眼前忽然響起了驚喜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