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動聽的聲音!雖是語帶命令的呼喝,卻有一種神奇魅力,令人非但不覺其唐突,反生出嫵媚之感。
這女人是誰?
她話中所指的黑衣難道是??????
趙昀正在猶疑之時,突然聞到一股馥郁濃香,直甜到心湖中去,頓覺手足無力。手上威鬥有如泰山壓頂,變得其重無比,霎時已將趙昀右手壓垂下來。
再猶豫片刻,只怕手臂都要被壓折。縱是萬般不甘,趙昀也不得不撒手放開威鬥。
只聽“咣噹”一聲,寶劍墜地,更生出威猛反彈之力,迫的趙昀站立不穩,一屁股砸到了草地之上。
關爍老歷江湖,情知此種甜香必是劇毒無疑,急促說道:“大家快屏住呼吸。”
其實甜香一入鼻時,衆人已知不妥,哪用關爍提醒,早已閉氣不言。
只可惜奇香既已瀰漫,亡羊補牢也是徒勞。片刻間,各人俱是心神搖盪,渾身無力。
只聽一人桀桀怪笑:“現在才知道閉住呼吸,太遲了吧。我施用的乃是天魔香,任你大羅金仙也要精氣渙散,無法凝力。關老頭,你還敢說話,真是好膽色呀。”
關爍破口大罵道:“你這駝背狗,果然便是內鬼。萬手毒仙,沒想到你也玩這些陰謀詭計”
原來下毒之人,正是萬手毒仙的奴僕黑衣老奴。
趙昀全神貫注,想要提聚氣力,卻發現身體更見癱軟,知道早了暗算,那是再也無力反抗了。他環顧一週,見衆人都已無力倒地,不禁駭然:“好厲害的毒藥!好陰險的手段!一衆高手都已成砧上之肉,卻不知這黑衣老奴有什麼陰謀,竟突施暗算。”
無塵暗歎一聲:“千防萬防,竟在最後關頭着了道了。”他望向黑衣老奴的主人萬手毒仙,見他也癱瘓在地,不禁一愣:“這萬手毒仙的表情好生怪異,難道他也中毒了?難道他不是主謀?”
萬手毒仙雖然委頓在地,顯然也中了天魔香之毒,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憤怒與咆哮,反而老淚縱橫,如陷魔怔。
黑衣老奴見衆人都在調息用功,桀桀怪笑道:“怎麼,還在掙扎?省點心思吧!”舉步走到萬手毒仙面前:“我的好主人,這天魔香的滋味可還好嗎?你醫術通神,快點解毒啊,哈哈。”
萬手毒仙看也不看黑衣老奴,擡頭望天,喃喃自語道:“你,你果然來了。”
“哦,這麼說你早就猜到我會現身嗎?”空中突然又瀰漫起一陣香氣。
與天魔香的香氣不同,這一股香氣清幽冷凝,沒有那麼濃郁,沒有那麼甜膩,便如疏影橫斜,曉風殘月,盡是悵然之意。
衆人不由自主的擡頭尋看,卻見一位白衣女子如九天玄女,緩緩而降。
這女子身材窈窕,骨肉分明,多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絕色傾城,絕非人間所有。
在場羣雄大多不好女色,又在中毒之中,卻都情不自禁的被她容顏吸引,心神顫動不止。
胡嵐讚歎道:“好美的女人!我與她比起來,真是醜的不行。”
萬手毒仙眼中掩飾不住激動,語帶顫音:“月姑娘,我,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那白衣女子見他如此,也不禁有了一分歉然之色:“程先生,你不怪我利用你嗎?”
萬手毒仙搖了搖頭,堅定的道:“爲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願,萬死不悔。只是,你爲何不肯明說呢?你說出來,我又怎會不爲你盡心盡力?這三十年來,我無一日不思念着你呢。”
趙昀聞言,頓時涌起知己之感:“楊虛谷等人說萬手毒仙是,竟是此等至情至性之人。”
這時衆人都已倒地,先前被遮掩的相思環終於露出真容。
趙昀一瞥之下,腦中轟的炸開,如遭雷殛。
一對血紅色的相思環散發出淡淡白光,安靜的躺在一塊七尺石碑之上。
那塊石碑光禿禿的,碑身上沒有一個字,卻讓趙昀驚心動魄,驚詫難言。
這塊石碑竟與當日所見別無二致!
同樣的灰黑,同樣的古樸,同樣的不起眼。
可那樣的妖碑竟能秒殺天元宗少宗主宋浪雲!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羣雄見萬手毒仙當衆說出這等情話,爲老不尊,都是一陣譁然。又想到這一趟終究是被萬手毒仙算計了,敗得莫名其妙,俱是黯然:“這白衣女子不似人類,難道是妖族不成?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那女子卻不回答萬手毒仙問話,杏眼掃視倒地羣雄,微微搖了搖頭。
萬手毒仙自顧自說道:“當初你病倒在大荒一夢之旁,又讓黑衣留在我身邊,我就心有疑惑了。三十年了,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發現點蛛絲馬跡的。黑衣唆使我大發英雄帖,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因爲我知道,那一定是你的主意。我也知道,這一次幻境重新開啓,你一定會來的。”
黑衣老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對着白衣女子磕頭:“屬下該死,矇昧不察,竟讓程公道瞧出端倪。”
那女子輕移蓮步,飄忽而前,竟來到石碑之前,悄然跪倒,眼中深情一泓秋水,語中堅決可換日月:“主人,月奴沒用,害你又多等了三十年。這一次,月奴一定讓你脫困。”
主人?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難不成這個石碑之下竟然別有乾坤?
楊虛谷恍然大悟,衝口而出道:“伏魔洞!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塊石碑之下一定有個大魔頭!”
“虛僞之人,還有臉如此叫囂?”那月奴倏地站起身來,玉手一揮,一道月光飛馳而出,掃向楊虛谷嘴脣。
楊虛谷根本無力閃避,霎時已被月光擊個正着,鮮血崩流不止。一張大嘴被一分爲二,裂成四瓣,再也說不了話。
“黑衣,還磨蹭什麼?快些動手,你還想讓主人等多久?”
“是是。”黑衣老奴忙不迭站起身來,握着一把匕首,拿着一個玉碗,快步來到符皇張運達面前,刷的一聲就是劃開了張運達右腕。
張運達驚呼道:“你要幹嘛?”他雖然素修道旨,平淡不驚,但生死關頭,終究未能看破紅塵,不由自主就害怕起來。
黑衣老奴根本不搭理張運達,徑自盛滿一碗鮮血後,輕放到月奴身前。
這是要幹嘛?衆人瞧着黑衣老奴陰測測的綿柔,都是心頭疑惑,止不住一陣發毛。
黑衣老奴隨即又拿出一個個玉碗來,如法炮製,將劉一刀等人的手腕割開,均是放滿了一整碗血才罷休。
劉星兒罵道:“臭老頭,你卑鄙無恥!你爲什麼不敢放我的血?本小姐可不怕。”
黑衣老奴置之不理,來到趙昀身前,卻是一陣猶豫,問道:“小姐,這個少年雖然只有辟穀期的修爲,但表現不俗,曾經越級殺了無塵道人。要不要他的血?”
月奴道:“自然要,這裡所有男人的血都要放滿一碗來。這次失算了,恐怕英雄血效力要大大減少。我只道聖血珠能吸引出十大門派的頭面人物,沒想到只來了這麼些雜魚。還好,天佑我主,以天狐之體煉化的金絲洞壁竟然陰差陽錯的告破,才讓我們如願來到這洞中。”
黑衣老奴道:“雖然沒有預期中那麼多大魚落網,不過霸刀城主劉一刀、天才少年葉楓、青龍尊者無塵、符皇張運達四人,都是仙林有數人物,他們的血液應該能與聖血珠快速融合纔是。”
月奴點頭道:“不錯,也不枉我命人在霸刀城中四散傳言,引動劉一刀生出好奇之心。呵,渡劫後期,也算這俗世頂尖人物了,英雄血應該可以煉成功的。”
說話間,月奴來到劉一刀面前,輕輕一笑道:“霸刀城主,你倒是可造之材。服了這枚‘七屍控神丹’,你就是七狂帝君座下第一武士。”玉手輕彈,一顆藥丸咕嚕嚕就鑽進了劉一刀肚中。
七屍控神丹,連神都能控制,這名字一聽就是歹毒無比,讓人毛骨悚然。
劉星兒大驚失色,驚叫道:“你給我爹吃了什麼?無恥!”
“當然是好東西了,一般人可沒資格品嚐呢。只不過,若沒有解藥,一個月後,你爹爹就要被屍蟲控制,神志不清,瘋瘋癲癲,腸穿肚爛而死。”
劉一刀哈哈大笑,絲毫不受奇毒威脅:“某家可沒有做他人走狗的習慣。七屍控神丹也好,萬屍控神丹也好,某家倒真期待三個月後的滋味。”
“不急,三個月後,你一定會來找我的。英雄暮路,凌雲氣消,等你體會過了再說吧。”
劉星兒彷徨無主,哭道:“爹爹,你可不能有事呢。叫星兒怎麼辦呢?”
劉一刀輕輕摟住愛女,虎目中悲傷一逝而過:“星兒,你可不能哭。劉一刀的女兒,又豈能如此輕易落淚。”
月奴冷笑一聲,來到葉楓面前,“奪”的一聲,又是一枚七屍控神丹納入葉楓口中。
葉楓只是冷笑連連,將妹妹葉芷的小手愈發握緊。
葉芷心頭冰冷一片,失魂落魄,自責與悔恨已將她撕扯成碎片,寸寸成傷:“若非爲了我,哥哥怎會身犯奇險,還被下了奇毒。我,我真是百身難贖。”
“哎,數十年謀劃,只送出了兩枚丹藥。聖血珠啊聖血珠,你竟是如此沒有吸引力呢。”月奴幽幽嘆道,手上已握着一個血紅色的妖豔珠子。
這是??????
聖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