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衣服都快不起來,特別是美麗的女人。等待女人穿衣服的時間,簡直可以把一個男人的熱情耗光。趙昀漸漸不耐煩起來,正欲開口催逼,晴晴展顏一笑道:“好啦,可以走啦。”
趙昀急轉過頭,卻冷不防的愣住。這姐妹二人本就容貌酷似,難辨彼此,這時竟同穿了件綠蘿長裙,一樣服飾,一樣面容,唯有上蒼才能雕琢出來的一對璧人,美麗不可方物。細軟的絲綢妥帖的遮掩住動人嬌軀,堪堪只放出嫩藕似的小腿,散發着驚心動魄的衝擊炫光,明明沒有露出多少,卻比全身赤裸更有魔力。
趙昀只覺一種奇異而邪惡的想法陡然生出,竟想把她姐妹二人的綠蘿長裙撕開一半瞧瞧,急忙定了定神,澀聲道:“既然穿好了,就快點帶路。這麼磨蹭,以爲拖延就有用嗎?”
晴晴、小嵐娉娉嫋嫋的並排在前帶路,趙昀在後緊隨,只覺眼前無水生波,四瓣豐丘無風起浪,竟不敢多看。
遠遠聽到多寶震天價的呼嚕聲,趙昀難得的露出了笑顏:“師兄果然在呼呼大睡呢。”推開了柴門進去,卻見枯枝稻草一堆,亂七八糟的在多寶面前散着。也不知是誰惡作劇,還在多寶左右鼻孔上各插了根稻草,隨着呼嚕聲上下搖擺。
趙昀忍俊不禁,上前推了一把多寶,喚道:“師兄,快醒來啦。”
多寶卻不理趙昀叫喚,美美的轉了個身,呼嚕聲稍停,立時又擂鼓般響了起來。
趙昀見師兄毫無知覺,剛放鬆的神經又蹦了起來,質問雙姝道:“你們到底在酒裡放了什麼藥?”
小嵐早已用雙手捂住耳朵,無奈多寶的呼嚕聲實在太過放蕩不羈,她就算是堵住整個耳朵也是無用。她跺着腳道:“你這麼大呼小叫的做什麼?不過是十日醉,又不是什麼毒藥。喝了會渾身無力,就像醉酒一樣。”
“那我師兄爲什麼還不醒來?”
晴晴撲哧一笑道:“只怕這位小哥不是像醉酒一樣,而是真的醉酒了。”
趙昀一呆,突然意識過來:師兄以往滴酒未沾,所以絲毫不懂節制,杯空就倒,喝了足足有十斤之多。這桃花酒入口平易,後勁卻長,便是酒鬼也承受不了一氣喝這麼多酒。也就是師兄體質特異,若換做其他人,只怕當場就要喝出傷來吧。
小嵐小嘴一撅,道:“現在放心了吧,快點離開這,這聲音聽的我都要發瘋啦。讓這黑猩猩就睡這裡好了,瞧他那樣子沒個三天也醒不過來。”
趙昀卻不搭理她,徑直走到師兄身前,一陣混雜了酒氣、菜渣的難聞氣息撲面而來,伸手去拔了師兄鼻孔中的稻草,又探手摸了摸師兄的脈搏,但覺跳動有力,生機勃勃,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他仔細端詳着師兄的臉,默默道:“師兄,你好好休息吧。這一路上,全靠你挺身而出,保護着我。你都沒怎麼休息過,是該放鬆一下了。但願你能做個好夢。”回過頭對雙姝道:“那就走吧,去個安靜點的地方。但願你們的說辭能讓我相信。”
三人走到晴晴的書房坐定。趙昀作爲熟讀李青蓮詩文集的半個書生,第一次進到別人書房,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但見架上桌前都堆滿了書籍,趙昀隨手拿起了桌上一本書,胡亂一翻,卻見密密麻麻都是娟秀批註,筆跡甚是熟悉,猛然醒覺:“原來桃花酒樓那個酒旗是她寫的,沒想到她不但人好看,字也寫的這麼好看。呵,師父老說我寫的字像狗爬一樣,卻不知她現在回到門派了沒有,見不到我又是什麼心情呢?”
好奇心起,趙昀凝神細看,卻見書頁上是一首小詞:“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閒掛小銀鉤。”
趙昀在李青蓮典故的註解中見過這首詞,知道是秦觀的《浣溪沙》。秦觀是一個失意文人,整日裡只知飲酒嘆息,多愁善感。趙昀最瞧不上眼的便是這種不用行動證明自己,卻只會幻想的懦弱文人,是以這首詞雖然構思巧妙,他卻只當狗屎一般。
在小詞旁邊,卻有小字註解,顯然是這晴晴所寫,不自覺的便讀了出來:“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夢裡花落,愁雨無邊,都付與斷井頹垣,去去!”趙昀思索道:“這浪女寫這段註腳是什麼意思?哪來這許多感慨?”
正在趙昀思索間,晴晴蹭的上前,一把奪去趙昀手上書卷,喊道:“不許亂看!”這是她小女兒家的幽聲心曲,哪能輕易給別人瞧去?搶到書後,猶覺胸口內小鹿亂撞,臉上也是滾燙一片,嬌羞不已。
不知爲何,自打穿上衣服,晴晴反而覺得更加難堪,一直不敢正視趙昀眼睛。沒穿衣服時,藉着合歡散的藥力,她可以放浪形骸,丟掉淑女的儀態,可現在光是趙昀如電目光射來,她也會沒來由的心中一顫,心湖之中泛起無窮漣漪。
趙昀哼了一聲,道:“我可沒空看這些勞什子,我只想知道你這兩個浪女能編出什麼謊話來。”不知不覺中,趙昀的語氣已然平和許多,也許在他潛意識中也不願相信眼前佳人竟是無行浪女。
晴晴臉上一紅,低頭整理了下裙襬,悄聲道:“這事說來也是漫長的。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那什麼女,其實這完全由不得我們,這裡頭有多個原因。”
趙昀“哦”了一聲,示意自己可不想聽什麼沒營養的胡言,要想說服他,必須得有強有力的理由才行。
小嵐翹着白生生的小腿,饒有興趣的看着劍眉朗星、俊俏無雙的趙昀,忽然拍手道:“好帥!這樣吧,哥哥,我原諒你了。你刺我喉嚨那一劍,我就不和你計較啦。”
趙昀心說這浪女真會打岔,明明要聽到這所謂的“不得已的理由”,她又不三不四的胡言亂語,不由怒道:“給我住嘴。讓你姐姐一個人說!”
“哼,神氣個大頭鬼。我不陪你玩了,我可先要去洗澡澡了,都出了好多汗,髒死啦。”說罷,也不等趙昀表態,小蠻靴一蹬,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趙昀也不在意小嵐的離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姐姐還被自己扣押着,她還能逃到天上去嗎?何況,這小丫頭古靈精怪,語速極快,他着實有些應付不來,離開也是正中下懷。
一時間,靜謐的書齋內就剩下趙昀和晴晴兩個人,氣氛頓時變得異樣起來。一扇紅色小窗隔斷屋外喧囂,只透進一點陽光來,照在晴晴白玉凝脂的臉上,真是難描難畫一段嬌羞神情。
雖是冬雪未消,晴晴卻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只怪火焰燃燒的太望,害的她不敢擡起頭來。
趙昀亦感覺到氣氛的尷尬,腦中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在牀上的時候,呼吸竟爾急促,道:“你老垂着頭幹嘛,有什麼理由快說啊。”
獨自面對晴晴的天生麗質,還要時刻抵抗的嬌羞美態,趙昀只覺是一種煎熬。他明知道自己不該留戀着個浪女,可這個剛不久還和自己抵死纏綿的女人如水蓮花般含羞斂眉的時候,他再怎麼想要寧靜內心,也還是差了一點淡然風度。
“早知道就不放小嵐出去了,這樣也不會如此尷尬。”趙昀語氣中頗有些急不可耐,不管這浪女說的是什麼理由,他都已不在乎,只想快點逃離這曖昧的情境。
晴晴低垂着頭,幽幽的語音卻不住傳來:“說起來,我們這天狐一族也算出身高貴,商朝的妲己便是我們的始祖了。只不過始祖平白擔了紅顏禍水的名頭,不但被修士嫉恨屠殺,連一些天妖也惱怒先祖愛上一個凡人,對我們天狐族痛下殺手。”
趙昀一驚:“妲己?那個大狐狸精?原來你竟是狐狸。”他在牀上不由自主時,聽到好幾遍“天狐之體”,但他從沒有把姐妹二人當做狐狸精過,還以爲這不過是她二人的特殊功法。
在趙昀意識中,狐狸總是一身燒氣。可這姐妹倆既沒有尾巴露出,面龐也與人族少女毫無二致,身體又是香噴噴的有如蜂蜜,這樣的女子怎會是狐狸精?
晴晴卻是自顧自的說去:“再後來,我們天狐族又出了一個驚世天才,輔助愛郎嬴政打下了偌大江山,也讓我們天狐一族再度鳳鳴天下。”
怎麼又是秦祖龍?趙昀悚然一驚,這秦祖龍明明已死去千年,爲何老是能聽到他的故事?一瞬間,連孤男寡女的尷尬都忘記了,急切的問道:“那個天才女子叫什麼名字?”自從拿到威鬥神劍的那一刻,趙昀就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命運會和這個秦祖龍糾纏不清。
晴晴卻是黯然的搖了搖頭:“家族記載似乎被抹去了一段,只說這位先祖驚才絕豔,修到了天狐九變的最高境界,連名號都未有留下,除了那一句‘助嬴政以登九極’外,再無記載了。若非我們天狐族譜最重秉筆直書,至今人界書生們還流傳‘董狐直筆’的軼事,我也不敢相信這是個事實。畢竟,連妲己始祖也達不到完美進化的境界。”
趙昀見問不出秦祖龍的事情,興趣大減,道:“我又不是聽你說家譜,你跟我講這個做什麼?”
晴晴羞澀的將頭更低了一分,細白的脖頸上紅暈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