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我沒生氣。”
休息的時候，孩子到底是孩子。幹活蓋房子做了一會，就開始玩鬧起來。吉諾就和其他孩子鬧了起來。但熊孩子就是熊孩子，選擇玩鬧的對象，居然是短身殿。
那還不咬他們？
一羣孩子，韓棄發現原來棄兒人多了，不可避免的也分了等級就好比，眼前這些。穿着都破破爛爛的，居然都不認識我們大名鼎鼎萬衆仰望的短身殿。
就敢這麼逗她玩，做鬼臉或者拿東西丟過來。
這好像是平時短身殿這麼對待別人的。
直接撲過去，小短身估計也是平時沒人敢這麼對她，居然也是貓捉老鼠似的過去挨個追摟頭抽一下拍打哇哇咧嘴哭，再追下一個。踹一腳，踩着頭啃泥。自己咯咯笑。
反正孩子多，韓棄就在眼前看着。感受到小短身的情緒不至於那麼爆烈直接咬掉手或者抽死之類的。也就笑呵呵的看。
就在這時，查理斯走過來，無奈坐下打了個招呼，韓棄也沒等他說話，直接開口。
“父親……”
小疾風一臉希冀地咬着手指，豔羨看着那些和短身殿玩的孩子。
孩子是純粹的，哪怕是小疾風。他從來沒放下對短身殿的深沉的愛，但同時也對她總是打父親不禮貌而苦惱。然而看着這樣的氛圍，他很想參與進去。
也就被查理斯順勢拍了一下，笑着跑過去一起玩，沒多久……
就被打哭。
“呵呵，你最好還是把她放在身邊。”
查理斯也不去哄，反正孩子多，而且短身殿眼裡的熊孩子沒區別。管他什麼吉諾還是小疾風，都一樣。打哭後就不理了，追另一個。
小疾風哭了一陣，揉着眼睛再次站起去追，也不知道追什麼玩什麼，有什麼可玩的。但他們都很開心投入，哪怕帶着眼淚。
“如果不把她放身邊，她會什麼樣呢？”
韓棄帶着疑問喃喃自語，是問自己也是問查理斯。
查理斯一頓，認真想了想，開口道：“要麼她死，要麼別人死。”
韓棄咧嘴：“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查理斯笑着：“你看着的情況下又好多少？還不是一樣？”
韓棄想想也是，不過只是嘆息，倒也認命了。反正面對唄。感覺改是有點難了。
因爲不是十年來她這樣，基本小時候就那樣。
臭東西。
“你除了慣着她，也沒有慣着的人了。”
查理斯指着韓棄彎起的嘴角：“根本一點想管束的意思都沒有。”
韓棄一愣，無奈攤手：“我還不夠管她嗎？打罵都給過，人家不受你有什麼辦法？”
查理斯點點頭：“反正你們自己的事。只有你能管她，她也只聽你管。不分開就好了。”
韓棄嗯了一聲：“儘量吧。世事無常，我也想給她照顧到大，但看着是沒頭了。”
“呵呵。”
查理斯知道他的心情：“盛傳短身殿根本看不上任何人的原因不是年紀還小，是因爲你在身邊她根本不可能看別人……”
“喂。”
韓棄皺眉轉頭：“你再說我就真生氣了。”
查理斯笑了笑，半響沉默下來，點頭看着他：“那就說說你不是真生氣的事。”
指着房子，吉諾沒蓋好的。
“不可能真的疏忽。況且你今天不就是講關於烈士家屬的安置問題？形成模式和制度，蒂芬妮會負責起來。加上我們軍方這邊，交叉探查管理，絕對不會出現一個小孩子自己蓋房子的事。”
查理斯認真嚴肅開口。韓棄一頓，無奈笑着：“所以我說了我沒生氣啊。”
查理斯失笑：“那你剛剛還甩臉子給我，就把我晾在那。”
韓棄斜眼看他：“有脾氣啊？王子殿下是吧？要復國了哈！”
“餵你……”
查理斯哭笑不得，嘆息擺手不多說。
韓棄也呵呵笑着，半響收起笑容：“是我自己的問題。如今我發現其實只要我提醒，誰都負責一攤，做得比我專業比我好。我不該多管的。可情緒上來反而因爲我的身份容易造成無法忽略的影響。那一刻的確有點亂……”
韓棄一頓，搖頭開口：“或者說最近這幾天都有點亂。情緒上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
“能理解。”
查理斯點頭。韓棄驚訝：“你理解？”
查理斯嘆口氣，看着韓棄：“你自己也說過，萬物是守恆的。你獲得今天的一切，在棄兒中的聲望和地位，是你一刻不停的奔跑承受掙扎換來的。沒有停歇的時候，哪怕喘口氣。儘管你表露不出來，總是笑呵呵面對一切。但終歸是人，會有疲憊的時候。”
韓棄輕笑：“可不應該啊。我沉睡十年。”
查理斯點頭：“這正是問題所在。”
看着韓棄，查理斯開口：“對你來說沉睡十年和一天差不多。但十年時間真的過去了，反而要你更快適應變化做調整，進行更大的變動和發展方向確定。”
韓棄沉默片刻，笑着開口：“你這麼理解我也真的很感動……”
停頓一下，韓棄皺眉：“不過我剛剛也不完全是不想管，的確是甩臉子的成分居多。”
查理斯驚訝：“不會吧？”
韓棄看着他：“我知道不怪你。但你是棄兒軍團創建者和團長。有問題不管你知不知道，關不關你事，肯定找你。”
查理斯愣住，沒有說話。
韓棄指着玩着跑着的小短身：“那你說。小短身在外面殺人了。哪怕我根本不知道，哪怕我甚至會教訓她，哪怕我平時告訴她不許打人罵人更不許殺人。但出事了，你說人家找她還是找我？”
查理斯點頭：“你說的對。責任制。”
韓棄示意他：“這需要什麼？就需要你平時上心。都看到上位者的威風和權勢，不知道他承受的將更多。一個頂級權貴平時謹小慎微步履薄冰結果底下管家仗着權貴權勢在外面欺男霸女作威作福，他甚至都不知道。真出事了，被揪住了。你說他冤？他的確冤。但肯定不會因爲冤就被放過。”
拍拍查理斯肩膀，韓棄開口：“不過注意就好了。我倒是給短身殿也找了些事做……金太軟！”
韓棄說着的時候，叫了還在追人的小短身。小短身回頭，直接跑過來摔進韓棄懷裡，喘息滿頭是汗。韓棄隨手給她擦掉，攬着她看着一直坐在一邊的安娜：“前聖女，走了。”
看着站起的查理斯，韓棄開口：“反正就努力做吧。看好你哦。”
查理斯失笑站起：“什麼和什麼啊？！”
結果韓棄就真走了。
小疾風此時也跑回來，氣喘吁吁，不過看着小臉紅撲撲的很健康。
搖搖頭沒多說，給小疾風擦擦汗，查理斯帶着小疾風也走了。
——
“團長……”
“殿下……”
“韓棄大人他……”
回到兵營的時候，副團長帶着一衆軍官一直等在那裡。
看到查理斯回來，都不由迎上前詢問。
查理斯面對他們的時候就沒那麼和藹了，雖然也不至於板臉。
面容平靜掃視周圍，漸漸的，都不出聲了。低頭沉默。
“他沒生氣。”
查理斯揉揉小疾風頭髮，半響看着衆人：“只是有點累了。”
這麼一說，副團長還有其他軍官更加自責，行禮低頭攥着拳頭，沉默不語。
“他知道這件事不怪我。”
查理斯看着副團長等軍官：“甚至知道也不怪你們。但他說了，責任制。該誰負責的，從上到下，有問題肯定找你們。找我。不然做副團長做團長做軍官幹什麼？都不能維護好手下的安危，甚至犧牲後都沒法照顧好他們家屬，這稱職嗎？”
所有軍官再次沉默，甚至周圍圍觀的士兵也是如此。
查理斯擺擺手：“好了。這是第一次，不用你們自責。而且也已經有計劃和措施來完善這些。”
看着擡頭的衆人，查理斯開口：“以後還是好好作戰就好。其他的會有專門人負責。但你們要積極配合，關心。”
揮手示意，都行禮告退。
那麼顯然至少今天的聚餐，是不會繼續下去了。
但沒誰覺得低落，終於口口相傳才明白剛剛爲什麼韓棄大人發脾氣，爲什麼團長訓斥副團長等軍官的原因。
所有士兵都是愣住，隨即情緒似乎有些波動。
原來，是爲了他們。爲了這些普通的士兵。
韓棄大人不但重視他們的生命，更重視他們哪怕犧牲後，親人家屬的生活，還有關於他們的名聲。
可以被記住。
所有士兵各懷心事的回去，但一個心情是相同的。
感激，感恩韓棄大人。
但查理斯叫住副團長，還有些事要安排。
明天，韓棄大人要給這些犧牲的士兵做到別告祭儀式。
犧牲士兵的遺體妥善安置好。
然後還要做些準備。
按照要求，副團長雖然很莫名，不是莫名這個儀式，而是莫名這個儀式需要的東西。
當然這些是不需要他弄的，只是讓他準備好場地。
連夜，副團長帶人去弄了。
隨後卻不知道，幾乎所有士兵一夜都沒睡好。
一直到早上，等着被召集，趕往地點。
等待韓棄大人告祭儀式，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