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你看這……”
韓棄無奈看着特雷和李斯特，卻還緊緊抱着小短身。
那你看，要讓小短身償命是肯定不可能的。但如果太囂張直接就當做沒事似的離開，周圍這麼多矮人族人看着。
李斯特看着皺眉的特雷，矮人族也不是沒有劍聖。
如今正往這趕呢。
龍傲天已經第一時間抵擋。
至於起因經過都不用問了，人都死了，對錯有什麼意義？
“先關進地牢吧。”
趁着周圍人還比較畏懼韓棄以及多少對小短身曾經的傷害有那麼丁點的顧忌，趁着劍聖們還都沒來事態擴大。
長老都給了處理態度的話，李斯特就有了想法。
特雷一頓，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神變幻一下，冷臉看着韓棄：“雖然事出有因，曾經我們被聖庭利用做了傷害你們的事。然而一切都過去，我們也死了一個部族的人也沒再追究。現在你們居然出訪之際撒野殺人！！？”
矮人族人看到代族長居然這麼義憤填膺，愣了片刻，紛紛叫好。
小短身用力掙扎要衝過去，被韓棄抱住笑着開口：“是我們錯。我們認……不是去地牢嗎？！”
韓棄反而催促：“把我們關進去！！”
龍傲天一愣，急忙上前：“師父！！”
韓棄轉頭看他，眨眨眼半響輕咳一聲嚴肅開口：“是我們做錯！我們要接受懲罰。你們不要回去找人不要疏通關係。離開這裡該做什麼做什麼！！”
龍傲天眼睛一轉，躬身行禮，沒那麼激動了。
“算你識相！！”
“就該接受懲罰！！”
“居然沒反抗？！”
周圍族人似乎很滿意，來人“押着”兩人就去了地牢。李斯特皺眉驅散衆人，開始處理死掉矮人的後事。
當韓棄攬着小短身朝地牢走去的路上，突然聽到之前聚集的地點，似乎傳來孩子和女人的哭叫聲。
韓棄身子一頓，看着還要掙扎的小短身，揪着她下巴轉頭讓她看。
一個咧嘴大聲哭泣鼻涕淚水流進嘴裡的矮人小孩子，還有一個矮人女人跪在屍體哭泣。旁邊有老人呆呆傻傻的看着另一具。而還有一具估計家人也正在往這趕。
押着兩人的矮人沒敢催促，卻也是緊攥着拳頭，低頭出神。
小短身愣在那，看了許久，轉頭頭埋進韓棄懷裡，不說話，倒也不再掙扎激動。
韓棄嘆口氣，拍拍她的背，攬着她朝前走。
從始至終兩人什麼都沒說過。一句話都沒有。
直到……地牢土包之前。
——
“啊！！啊啊啊！！！”
小短身怔怔看着土包，突然尖叫後退，用力掙扎，甚至眼睛都紅身子顫。
兩人矮人下意識握着武器，被韓棄突然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兩人第一時間後退，臉色白。
韓棄沉默一會，拽住小短身：“別怕！我陪你……”
小短身身子軟靠在韓棄身邊，喘息定定看着地牢土包，突然用力砸了韓棄一下，眼睛已經流出淚水，不讓自己哭出聲用力咬他。
韓棄輕輕拍着她的背：“我陪你……這次……”
吸了口氣，韓棄抱着在懷裡抽泣的小短身，看着兩個矮人：“打開吧。”
兩個矮人戰戰兢兢防備着過去打開地牢土包的門。韓棄攔腰將哭着的小短身抱進去，小短身沒在掙扎，只是緊緊攥着韓棄的衣服，身子顫。
——
“吱嘎。”
門被從外面關上，但兩個矮人也沒說鬆口氣。
矮人壽命長。十幾年的時間根本也不算什麼。所以，幾乎全族都親眼隔着魔法契約防護罩，看見曾經韓棄是如何滅掉雷心部族的人，虐殺男女老幼的。
所以沒人認出小短身卻輕易認出韓棄。
包括這兩個矮人。
“別怕，我陪你。”
已經坐進地牢裡，不過韓棄一邊輕輕拍着還在懷裡抽泣的小短身，一邊看着周圍，突然輕笑出來。
小短身瞬間擡頭看着韓棄，眼淚都沒幹。
韓棄一愣，笑着給她擦眼淚，卻被她直接一口咬到手指。
“還咬？”
韓棄皺眉要抽沒抽出來，無奈開口看着自己胸口：“這裡之前都被你咬出血了。”
小短身一頓，慢慢鬆開韓棄的手指，卻是瞪着他：“笑什麼？！很好笑嗎？！”
韓棄隨意點頭：“很好笑。因爲這比我曾經呆過的地牢可好多了。放你我兩個人都沒問題。還算寬敞通風甚至還乾爽。”
小短身愣住，似乎情緒穩定很多，也似乎被吸引注意力。
“你……是說我出生之前……”
韓棄笑着別過她髒亂的頭，手拍着她的背看着窗口：“我有印象的時候，已經十六七歲了。但即便是之前怎麼熬過來的我不記得。可後來我有印象突然會內功的時候，依然呆在裡面兩年。”
輕輕晃着小短身的身子，此時小短身也情緒穩定，很乖的模樣。漂亮眼睛看着韓棄，就這麼聽着。
“那時候的地牢，只夠我坐在那的。沒有活動空間。每天就是送飯的時候塞進一些爛東西。”
似乎真的追憶那段經歷，韓棄都感覺有些模糊了。
想了很久，韓棄依舊彎起嘴角出神，半響喃喃自語：“我就呆了兩年，修煉內功，等待機會，出去。”
“不是說母親救你的嗎？”
小短身居然還在聽，好奇開口看着韓棄詢問。
韓棄一愣，笑着颳着她鼻子，被她皺着小眉頭拍開。
“呼。”
韓棄深呼吸一下，將小短身抱緊：“是她救的。因爲我還沒找到機會出去，他們已經打算遺棄我。要遷徙了。而哪怕沒人殺我，不給我食物，我也會餓死渴死。甚至我再長几年，在地牢都能憋死。”
小短身下意識攥着韓棄衣服更緊，也抱着他更緊。
韓棄笑了笑，攬着小短身：“遷徙的前一天，是你外公要給你母親嫁給卡羅的那天。你母親之前來看過我幾次，當時就說過其實她想去神賜大陸轉一轉。根本沒想過留下。”
“逃婚？！”
小短身擡頭看着韓棄，韓棄呵呵笑着：“是啊厲害吧？”
小短身一頓，撇嘴嘀咕什麼。
韓棄表情凝固，擡手抽她一下，小短身咯咯笑着，賴在他懷裡臭模樣的欠揍。
“你又笑了是吧？！”
韓棄無奈又是一下，小短身扳着他手：“後來呢？後來呢？”
韓棄出神一會，看着小短身：“你想聽嗎？”
小短身咬着手指點頭：“你從來沒和我講過這些。甚至我知道的都是你講給別人的。”
韓棄沉默片刻，搖頭開口：“後來沒什麼特別的。她偷偷讓她侍女打開牢門放我出去。但我當時已經好多年沒動過，肌肉是不是退化都不好說，就只會內力戰力，結果……”
小短身追問：“結果怎樣？”
韓棄表情怪異，開口道：“結果正好撞到兩邊婚宴的聚會。比任何時候人都多，都全。”
“咯咯！！哈哈哈！！！”
一陣如同中老年婦女的大媽笑，小短身身上傳來的。
韓棄咧嘴看着她張大嘴哈哈笑的模樣，又看看周圍空間，感覺這環境更魔性了。
“喂……”
韓棄抽她幾下，小短身身子蠕動幾下，笑得臉通紅。喘息靠着韓棄還是笑意昂揚。
韓棄沒好氣看她幾眼，等小短身平復情緒後，開口問他：“然後呢？就被抓到了？”
韓棄一頓，點頭開口：“被那個黑鬍子暗算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小短身身子一顫，靠在他懷裡不說話。
韓棄輕輕拍着她，呼出一口氣將她慢慢抱緊：“是我沒照顧好你。天天忙來忙去也不知道忙什麼。”
看着窗外，看着周圍，韓棄開口：“你對矮人族的恨意，對地牢的恐懼，我知道。但不同的是……”
韓棄揉着眼睛紅眼淚又要落下的小短身頭，看着她，輕聲開口：“上次讓你自己面對……這一次，我陪着你。”
小短身皺着小眉頭砸他胸口一下，只是眼淚也砸掉了。
“呵。”
韓棄給她擦眼淚：“演技派啊？淚水說來就來。”
“滾！！”
小短身瞪他，韓棄笑着，輕嘆口氣：“不想知道後來了？”
小短身頭埋進他懷裡動了幾下，韓棄不在意，輕輕拍着她背，輕聲繼續講述着。
“後來啊。你母親把受傷的我帶走給卡羅照顧，當天她就逃婚跑掉了。”
停頓一下，韓棄開口：“卡羅是夠意思的。對你母親沒話說。明知道她逃婚也支持，還照顧我。而第二天雷心部族就遷徙去了鐵榮城，我纔算自由了。自己住在雷須部族不遠的一個山洞……”
低頭看着小短身，韓棄開口：“帶你去過的。”
小短身頭動了一下，靠在他心口聽心跳。
韓棄再次開口：“然後呆了一年。你母親本來要帶我走的，可我受傷了。所以約好之後她回來找我，再陪她一起闖蕩大陸。”
凝神皺眉，半響韓棄輕笑：“如果那時候沒受傷，就陪着她一起流浪的話。也許如今就是另一番傳奇了？呵呵。”
韓棄自顧自笑着，然而驟然懷裡已經響起輕微的鼾聲。
韓棄低頭一看，小短身，居然已經睡着了。
小手揪着他衣領，如同每次看到她睡着的模樣，都相同。
韓棄愣了一會，笑了笑將她抱緊。
外面還是正當午，曾經在地牢裡過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好像很久遠了。
哪怕此時再次體會，似乎也不一樣了已經。
因爲，不再是一個人。
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