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
魔空船上了已經。
韓棄沒再多留。
或者說他此時已經沒有什麼想法，在那一幕龍城碎裂之後，就被徒弟們送上魔空船，抱着小短身，出神呆。
莫名的，神族居然也沒阻攔他們。
韓棄也沒和奧古斯特告別，就這麼跟着一起走了。
都能理解，哪怕不是棄兒的奧古斯特這些人，甚至在下面的艾格妮絲，都還沒有完全消化自己親眼見證的一幕。
爲了不讓韓棄陪葬，爲了不讓自己拖累韓棄。
他們全部跳下龍城自盡，讓龍城升到最高的時候，炸裂。
這樣的情景，誰不是感慨萬千？
小短身乖乖靠在韓棄懷裡，手指偶爾戳戳韓棄的臉，召喚幾聲，他也不迴應。只是靜靜坐在那裡，沉默。
幾個徒弟互相看看，最終，還是龍傲天咬牙，邁步走上前，卻被大民，拽住。
“師父。”
大民跪在那裡，看着韓棄，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猶豫很久，輕聲開口。
“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韓棄依舊沉默。
大民停頓一下，開口示意：“之前就想和您說來着。其實龍城的很多生產研設備，我們已經提前轉移了。”
韓棄一頓，看向大民。
大民卻反而回避他的視線，輕聲開口：“包括……重要的數據，還有……研人才。”
韓棄目光一凝，慢慢坐起：“你說什麼？”
大民低頭沉默。
韓棄擡起他下巴，讓他看着自己：“再說一遍？”
大民抿起嘴角，擡頭看着韓棄：“我召集一部分在外幫忙尋找克瑞絲塔殿下的棄兒，替換掉了那些研人才還有……”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大民的臉上。
所有人都驚住，下意識想上前，但看着大民嘴角的血，全部跪在地上。包括桑尼，包括蒂芬妮。
“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
蒂芬妮紅着眼圈，倔強看着韓棄：“如果要死誰也不怕，可如果還要寄希望以後我們可以扭轉現狀，必要的犧牲和替換，已經是最無奈的辦法。卻也是唯一的。”
韓棄不理她，只是定定看着捂着臉的大民。
大民跪地磕頭，輕聲開口：“我知道師父怪我。我願意揹負，只要可以爲了師父承擔一些，可以爲了棄兒的以後……”
“砰！！”
小短身抽出短棍，直接敲在大民頭上。瞬間血流如注。
而小短身卻面無表情，就這麼看着他，擡手又要一棍下去。
“啪。”
一隻手掌握住短棍，小短身皺着小眉頭回身咬韓棄，韓棄看着大民，就這麼看着，許久之後，韓棄點頭：“可能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但你也的確該打。”
“我知道。”
四民哭着過去給大民擦血止血，大民看着韓棄，誠懇開口：“我知道師父承受的最多。我們沒有辦法幫您分擔，只能自作主張做出這樣的決定。”
韓棄揮揮手，疲倦靠在一旁：“出去吧。我累了。”
大民看看韓棄，捂着頭行禮，轉身帶着人出去了。
蒂芬妮還要說什麼，也被桑尼拉走。
韓棄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雲層，小短身趴在他身上，漂亮眼睛看着他，蠕動幾下，貼着他身子抱着。
韓棄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開口：“你說……以後的路，我們怎麼走呢？”
小短身啊嗚一聲咬他一口，乖乖抱着他，玩着他的衣領。
魔空船破開雲層駛去的方向韓棄都不在意。
他只想思考，今後，何去何從。
——
“爸爸！！”
“快！快躲起來！！”
“嗚嗚……”
“不許哭！！不許被聽到！！”
“唔……”
羅曼帝國，一個小鎮的樹林內。
一個棄兒男子將一個小男孩放在那。最後看了一眼，轉身就跑了。而不遠處，似乎還有呼和的聲音。
“在哪？！”
“跑遠了？！”
“一定在這附近！”
“那快追吧！”
“就在那！！”
小男孩的目光看到前方有動靜，似乎是一隊士兵追着父親的身影跑遠，很久之後都沒了聲音。
小男孩本能想跑，可是聽父親的話，不敢動。可是突然聽到後面有動靜，下意識回頭，目光驚恐。
瞳孔的倒影中，出現一個呲着獠牙的野狼那冰冷嗜血的身影。
——
“啊！！”
“不要！！”
“額……”
羅曼帝國一個城市的大型人畜販賣廣場，本來等着販賣的棄兒，此時在士兵監督下，進行無理由就地宰殺。人販子目露無奈和不甘，卻也不敢做什麼，只是看着。
一地棄兒滾滾人頭就這麼留在地上。剛剛還是活着的，此時已經沒了聲息，更賣不上價格。
周圍圍着的人議論紛紛。
“你看那些人販子的臉色了嗎？”
“難看是肯定的，都要賠死了。”
“幹嗎突然殺棄兒？”
“說是聖庭下令，神族已經降臨。”
“萬年前也只說打壓而已，如今乾脆宰殺？”
“神族這麼無聊嗎？時隔萬年下屆就爲了這個？”
“感覺有點不尋常。”
“但總之棄兒是殺定了。”
“這樣真的好嗎？誰家沒個棄兒幹活，都殺掉不得自己幹？”
“小聲點。羅曼帝國皇帝奧爾德二世，就因爲對棄兒保護親善，不是被神族給顛覆政權，狂戰帝國才趁機侵略進來。”
“神會過來找我一個平民麻煩？你有棄兒就一定有麻煩。”
“可看他們自己昇天了，根本用不到棄兒，說殺就殺。棄兒幹多少活不說。”
“還抱怨！”
“切~”
——
類似的情景，比比皆是。
但還沒形成大規模的程度。大部分是狂戰帝國在做做樣子的同時，也幾乎都是生在佔領的羅曼帝國部分地區。
狂戰帝國要用行動向神族表明他們侵略羅曼帝國是爲了對棄兒趕盡殺絕，也是變相同花冠帝國爭取神族的觀感。
勢均力敵的時候，一棵稻草都可以打破平衡。
何況還是至高無上的神族。
“親王殿下。”
“呵，太子殿下。”
還是羅曼帝國帝都，如今以帝都東西爲界限，雙方駐紮下來。並且大軍都已經到達。
狂戰帝國清一色的鐵騎同時，最著名的，一千人，全部由黑白鬥氣士組成的狂戰騎士團，已經到達。
這可是頂級戰力。
只看名字直接用帝國命名就可見一斑。
但與此同時，花冠帝國的大部隊也已經停在另一邊。
最著名的，全部由法神以下的魔導師組成的百人魔法團，也已經被女皇伊芙婕琳娜派到前線。
飛弦蘇格蕾身爲皇儲，也身爲法神，做爲統領也抵達。雖然還是由希德索克親王，來主持談判。
至於普通的軍隊，都在從各國源源不斷進。
表面上看，還真看不出強弱。
也許氣勢上和實力上，狂戰帝國是強一些。
但物資源源不斷送到前面的同時，居然一邊鋪設鐵路。
除了爲了方便運送人力物力之外，也是表明決心。我敢在沒確定這裡屬於花冠帝國的時候就建立鐵路，一定是志在必得。
扯皮已經兩三天了，貴在神。
時間短可籌備堆積籌碼度都不慢。
就在那天談崩之後的此時，賈斯汀帶着施耐德，同希德索克親王帶着飛弦蘇格蕾，再次相遇。
施耐德攤手示意飛弦蘇格蕾，飛弦蘇格蕾點點頭，不多說。
嚴格講身份飛弦蘇格蕾和賈斯汀是一樣的皇儲，然而年紀，施耐德和飛弦蘇格蕾，好歹也算是同屆同歲同學。
只不過如今，物是人非。
“再談談吧。”
“呵，雖然談是談不出結果的。”
賈斯汀對着飛弦蘇格蕾點頭致意，看着希德索克親王，朝一邊而去。
這邊施耐德和飛弦蘇格蕾不上前，倒是可以閒聊。
“龍城沒了。”
施耐德看着飛弦蘇格蕾：“聽說了吧。”
飛弦蘇格蕾點點頭，別過頭：“羅曼帝國太子呢？”
施耐德笑着摸摸鼻子：“這麼直接？不是應該閒聊一會嗎？”
飛弦蘇格蕾搖頭：“和施耐德同學不是很熟，閒聊恐怕不合適。”
施耐德無奈：“雖然以前你也是這樣的氣質，但此時我能感受到對峙的氛圍。”
飛弦蘇格蕾表情怪異看看對面狂戰帝國的軍隊，又看看身後花冠帝國的軍隊，亮晶晶的看着他沒說話。
施耐德一愣，失笑示意：“皇儲殿下如今好像舉動越來越像某人了。”
飛弦蘇格蕾嘴角彎起，半響收起笑容：“像，終究不是。”
施耐德皺眉：“你……希望是？”
飛弦蘇格蕾沉默。半響搖頭：“誰也替代不了他。誰也，沒法代入他。同樣的，他揹負的一切，誰也沒法幫他分擔。”
施耐德點點頭，輕嘆口氣：“今時今日我反而很認同他一句話。”
飛弦蘇格蕾沒回應，只是看着他。
施耐德一頓，嘆息開口：“他如果不是棄兒，我們都會被掩蓋在他的光芒下……不管我們本身有多優秀。”
飛弦蘇格蕾嘴角翹起：“現在，難道就不是嗎？”
施耐德隨意笑着，沒有回答。
畢竟棄兒身份的劣勢，不是個人的優秀可以掙脫的。
然而看着飛弦蘇格蕾，施耐德現她的表情，顯然不是這樣的看法並且……
她似乎，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