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這次有微風了。不是爲了營造氛圍故意襯托。
捲起層層灰土，但感覺並不髒。
是這競技場的殘破和古老，斑駁痕跡印證這裡在百年千年生過的一切。
而競技場，除了戰鬥，還能生什麼？
微風而已，就足夠了。
捲起兩人的衣角。
韓棄的吟遊詩人長袍。
本尼德克特的薄甲。
騎士劍未出鞘，齊眉棍沒伸展。
可是隻是對峙的氣勢，讓觀看的人，至少學生們都感受得到。
那還真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達到的水準。
不管曾經四個年級的學生到底誰敗在過兩人手裡都已經深刻認識到。
本尼德克特和他們不是一個層次都屬於正常。
而那個總被他們排擠欺侮石頭砸鄙視的棄兒，其實，也有着差距。
今時今日，他們兩個站在這萬衆矚目，所有神賜大陸勢力領包括聖庭都到來觀戰，神賜榜也出現。
纔是真正的同水準。
因爲要說回對峙的氣勢，即便誰也沒動，誰也都還沒出招，甚至沒亮出武器。
就好像有實質一般，可以看到碰撞。
——
“你今天怎麼有點怪怪的？”
面對面，韓棄和本尼德克特說話，狐疑打量他。
本尼德克特的確，平時就算不說多跳脫的性格，至少也不是特別嚴肅。
然而今天似乎一直沒有笑容還總是出神，眉頭緊鎖。
你要說他很在意今天的這場比試而才擁有如此情緒，韓棄是不太信的。
因爲這也不算是嚴肅的情緒，更像是有心事。
“沒……”
本尼德克特呼出一口氣，擡頭看着韓棄：“只是一直期待這樣的戰鬥，突然真正面對面，反而情緒有點複雜。”
“嗯……”
韓棄沉默片刻，隨意開口：“我就假裝相信你說的是心裡話。”
“呵。”
本尼德克特莫名笑了，無奈看了韓棄一眼，慢慢笑容變淡，再次低頭。
“那來吧。”
韓棄抽出重銀之精：“難得這麼多觀衆，這麼多勢力大人物都到場，別讓人等急了。”
本尼德克特下意識看着周圍。
驟然也許是聽到他們說的話，居然萬人一起歡呼催促。
受到這樣的氣氛感染，本尼德克特卻是目光直視着高高的觀禮臺。
克萊.斯科特坐在第一排最邊上，面帶微笑看着這邊。
本尼德克特眼神閃過一絲複雜。
沉默半響，當歡呼聲慢慢降低的時候。
他也緩緩拿着連翹的騎士劍，直指韓棄。
——
“好！！！”
“開打吧！！！”
“等不及了！！！！”
“幹掉那個棄兒！！”
“虐殺！！”
——
“我擦……”
韓棄咧嘴環視周圍，這還分主客場的嗎？
然而本尼德克特抿起嘴角看着韓棄，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喂。”
韓棄下意識回頭，平靜看着他，等待。
“不管比試還是實戰……我出手都不會保留的。”
本尼德克特手握住劍柄，似乎蓄勢待，輕聲開口。
韓棄一頓，點頭笑着：“我答應過你的。”
長棍指着本尼德克特：“所以不用保留，戰個痛吧少年！！”
本尼德克特笑了笑，突然一躍上前衝向韓棄，
唰的一聲，騎士劍自己飛出，快直刺韓棄的同時。
而本尼德克特的身形居然不比長劍慢，後先至握住劍柄，人劍合一的時候，劍尖距離韓棄的胸口，已經只是幾寸。
“答應我一件事！”
“噹啷！！”
一句話，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同時響起。
所有人下意識揪着心也落下，隨即搖頭。
只見韓棄已經將似乎變了顏色和花紋的重銀之精握在手中，擋開了本尼德克特的那一劍。
果然，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狀況的。
因爲今天估計才叫勢均力敵，誰勝誰負……
以往一定會認爲是本尼德克特，可此時哪怕明知道他隨時都會突破劍聖的層次，都不敢肯定那個棄兒一定會敗。
“說。”
韓棄後退。
本尼德克特也後退，甩了甩被他重銀之精震得麻的手，看着韓棄，眼睛亮：“你也別留手……哪怕殺了我。”
韓棄愣了一下，看着本尼德克特：“殺了你……”
本尼德克特沒給韓棄思考的時間，再次攻上前：“還有信守諾言……別棄權！”
韓棄一個轉身重銀之精此處撞開本尼德克特。
眯着眼睛看着他，單手行禮，彎起嘴角……
“今天話那麼多你。”
——
“呵。”
觀禮臺上。
飛弦蘇格蕾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笑了一聲。
當然，聲音比較輕，只引起身邊伊芙婕琳娜的注意……但也已經足夠了。
“話說……”
伊芙婕琳娜本來看她一眼就沒再看，繼續望着場下已經開打的兩個年輕一輩神賜大陸幾乎無出其右的人物。
無出其右，那麼今天的對決至少可以在某方面看到誰是右。
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關於自己身邊這個亮晶晶美美噠皇儲侄女的事。比如……
“聽說你對他示愛了？”
伊芙婕琳娜突然負擔攬着飛弦蘇格蕾，揪着她的下巴：“當衆？所有三百個一年級學生還有導師的面？自彈自唱？！”
飛弦蘇格蕾瞬間臉頰紅，不過還是一直從小到大的性格情緒氣質，別過頭，輕聲開口：“是爲了宣傳新式詩歌和樂器……啊。”
沒說完，後背就被抽了一下。
狠狠的。
不然飛弦蘇格蕾都不會彎過手臂揉，還皺着眉頭亮晶晶看着伊芙婕琳娜。
“噗！”
“呵呵。”
“額……”
奧古斯特爲老不尊，也是沒忍住，笑出聲。
不過當伊芙婕琳娜嗔怪掃過去一眼的時候，奧古斯特摸着鬍子看着場下，好像從來沒感受到周圍生什麼一樣。
而其他人在伊芙婕琳娜看過去的時候也是表情怪異裝作沒察覺看着下面。
唯獨教皇有些錯愕，不解地詢問配坐在他身邊的艾格妮絲怎麼回事。艾格妮絲彎起嘴角，看了一邊有些皺眉的飛弦蘇格蕾一眼，輕聲開口給教皇解釋。
教皇眼神變幻一下，微微笑着看着場下和本尼德克特打着的韓棄，不動聲色，也沒表態。
可伊芙婕琳娜這邊才只是剛開始呢。
“宣傳新式詩歌？！”
見沒人關注，至少不可以關注，伊芙婕琳娜瞪着飛弦蘇格蕾，又抽了一下：“你現在已經幫他幫到這種程度了嗎？！之前說留在帝都休學不回來了，結果聽說他去鐵榮城直接跟過去。現在又傳出什麼示愛？！”
飛弦蘇格蕾咬着嘴脣，有些苦惱：“姑姑……別在這說了好吧？”
伊芙婕琳娜再次回頭看看，哼了一聲揪揪她下巴：“你倒還知道不好意思。回去再和你好好算賬。”
說完之後，倒是真的放開了飛弦蘇格蕾，沒再多講。
而蕾安娜從始至終都在後面站着護衛，此時看着飛弦殿下臉頰紅可愛的模樣，想笑的同時，又莫名想起曾經飛弦殿下似乎脾氣結果轉瞬間被哄好卻又不知道怎麼哄好的狀況。
隱隱的，又有些擔心。
可事實上，伊芙婕琳娜的確要算賬。
她一任女皇，當然不是精神分裂或者失憶。她比誰都更早現韓棄和飛弦蘇格蕾之間的感情不一般。至少是飛弦對那個棄兒感情不一般。後來也一一印證，而且第一次來學士城的時候聖約翰甚至都點明瞭的。
她從來沒明確反對過，可是，有個底線。
曾經聖約翰是個人類，只不過平民出身而已。幾乎神賜大陸高層頂級權利核心都知道她和聖約翰的事。
但即便聖約翰是人類，即便她是綜合國力最強的女皇，可是從來沒有，更不敢直接挑明兩人之間的關係。
更別說韓棄是個棄兒，飛弦蘇格蕾還不是女皇只是個皇儲。
你敢示愛？！
當着那麼多權貴的面對一個棄兒示愛？！
玩個性玩真愛不是這麼玩的。
挑戰等級觀念也還太早了點。
不誇張的說，不是後來及時補救，基本肯定會引起動盪。
看着場下打成一團有來有往的兩人，伊芙婕琳娜眯着眼睛集中盯着其中拿棍子那個。
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他撲滅解決的。
可爲什麼，反而那麼想揍他！
——
“唰~！”
“額……”
一擊分開，韓棄咧嘴看着自己袖子上的一道整齊的裂口，下意識卻是看看觀禮臺。
“喂！”
本尼德克特造成的裂口，反而比他還不滿：
因爲韓棄剛剛明明和他打得那麼投入，突然之間身子一顫回頭看着觀禮臺方向，就如同他此時這樣。
被自己本能抓住機會削了一劍。
雖然他退得比較及時可是劍尖上的鬥氣還是劃破他衣服一個小口子。
顯然是他不專心造成的結果。
“別分神！”
本尼德克特表情嚴肅看着他。
“嗯……”
韓棄愣了一下，看着本尼德克特，點頭笑着：“好，不分神，不留手，不棄權……”
說完豎起重銀之精，韓棄再次衝過去：“陪你打一架要求那麼多，怪不得你沒朋友！”
“我真的想殺人了。”
“呵呵，呵呵……”
兩人再次戰成一團，觀衆也都熱情安心看着這一幕。
然而高臺上衆多勢力大人物們，是不是也只當做是一次比賽，卻沒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