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一個被神厭棄的，在整個大陸都在最底層最低賤的棄兒，你們會支持創辦學校，教授他們知識？”
這是應有之題，也是理所當然要詢問的。
車上只有一個不算外人的外人就是艾格妮絲，她只是靜靜坐在那裡不語。
而卡帕蘭主教一改剛剛見面互相禮貌微笑問候的情緒和臉孔，直視聖約翰。
聖約翰一頓，平靜開口：“請問這是教皇陛下的質問還是您本人的疑惑？”
卡帕蘭眯着眼睛，沉聲開口：“是他又如何，是我又如何？”
聖約翰微微行禮：“如果是教皇陛下的質問，我將請出奧古斯特校長來回答，並進行交涉。而如果是您卡帕蘭主教大人的疑惑，我可以代爲解答。”
卡帕蘭看着聖約翰，聖約翰也平靜看着他。
許久之後，卡帕蘭笑了。
聖約翰也跟着笑。
“那就……算是我的疑惑吧。”
卡帕蘭搖頭開口：“但別忘了。我是聖庭特使。某種程度上，我獲得的信息會如實轉達給教皇陛下並且！”
卡帕蘭豎起食指，示意聖約翰：“是教皇陛下有所疑惑，纔會派我來的。我和他的立場必然一致。”
“我懂，我懂。”
聖約翰本身就不會魔法鬥氣自然也就顯得爲人隨和氣質儒雅。
笑着點頭示意，隨手按下卡帕蘭的手指，聖約翰開口：“不如這樣。我能解答的都會解答，如果您不滿意，奧古斯特校長只是出於級別對等沒有接您，但肯定會接見主教大人。到時候您也可以將不滿意的答案重新問他一遍如何？”
倒是很客氣。
至少在卡帕蘭主教的認知和預判中，沒這麼客氣。
臨走之前和教皇單獨見面他囑咐過，不管視察結果如何，不管對方是否會改變立場，千萬別在學士城惹毛奧古斯特那個混小子。
只憑一句話，一個稱謂。
卡帕蘭那麼聰明有城府的人，自然已經明白奧古斯特在教皇這裡是什麼判斷。
畢竟兩個都一百多歲，身爲一方頂級勢力的最高決策者，他們互相是打過不少交道並且很瞭解的。
不過雖然此時已經來到學士城，還沒見到奧古斯特。
至少這個迎接儀式，這個對他聖庭特使的態度，有放得很低。
他不是依靠聖庭威勢和身居高位那種蠢貨。
自然也要溫和放低姿態。
面子都是人家給的，不買聖庭賬的不是沒有，推就是學士城。
不過也由此可見，對方妥協的餘地不大。
更讓卡帕蘭一肚子的疑問增多。
下意識看看窗外，後面跟着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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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蘭眯着眼睛。
尤其，是那個致使聖庭近年第一次內部大動作失敗讓他身爲羅曼帝國分部主教的身份直接退回聖庭總部的棄兒。
“我知道。”
聖約翰開口打斷卡帕蘭的出神。
卡帕蘭回頭看着聖約翰。
聖約翰笑着：“我知道聖庭，甚至卡帕蘭主教本人，和韓棄有些誤會。”
卡帕蘭似笑非笑：“那麼你們學士城還收他入學，給他提供保護？是故意爲難聖庭？”
聖約翰搖頭：“他入學的時候……”
“別說你不知道當時他被聖庭下令抹殺。”
卡帕蘭打斷聖約翰的話，指着艾格妮絲：“第一天入學艾格妮絲就打算爲聖庭清理異端。”
“但被福林劍聖阻止了啊。”
聖約翰笑着：“福林劍聖……好像也是羅曼帝國聖庭分部的劍聖吧？”
卡帕蘭語氣一滯，冷哼一聲：“他的事先另說。”
打量聖約翰，卡帕蘭開口：“就算你們不知道他被聖庭下令抹殺的事。可一個學士城，這麼多年，創辦至今沒有接收過棄兒。這可是無理由無條件的第一次吧？隨隨便便就讓他入學了？多少權貴子弟都沒資格，這樣的決定……”
卡帕蘭眯着眼睛看着聖約翰：“做得太奇怪了吧？”
聖約翰平靜攤手：“可他的確是羅納德大公，甚至還有聖庭聖女管家的憑證。並且還是羅曼帝國奧爾德二世陛下正式的推薦信以及學士城給每個帝國皇室的邀請名額。”
停頓一下，聖約翰開口：“不怕說一句。這還真不是隨便做的決定。如果不是韓棄來，就是羅曼帝國查理斯王子來。兩個都是棄兒，誰來都是學士城創辦至今第一個棄兒入學。可並不是專門爲了接收韓棄而做出的選擇。”
卡帕蘭眉頭皺起。
聖約翰擺手笑着：“您是高級魔法師，我吟遊詩人出身。不過我做過兩個帝國的相。要說這些轉圈話，我不會讓您找到漏洞的。您也沒打算在這方面揪着不放認爲有什麼可以有太多用的話柄。就越過吧您看怎麼樣？”
卡帕蘭一頓，靠在一旁呼出一口氣，失笑點頭：“是。這樣的交鋒很沒必要。”
看着聖約翰，卡帕蘭揉揉頭：“智狐啊。和您交流費腦子。”
聖約翰笑着搖頭：“您謙虛了。說起來能做到聖庭主教位置，相比來說兩國相不算什麼。”
想了一下，聖約翰煞有介事開口：“如果是三大帝國都做了相，或許還有些資本。”
卡帕蘭哈哈笑着指着聖約翰，聖約翰也呵呵笑。
艾格妮絲始終不言不語。
馬車慢慢駛入城門，進入城區，並慢慢進入校區。
——
“都快點！別偷懶，時間不多了……額。”
拉斯特一直賣力的監督夜校基礎設施建設的進程。
兒子石蓋特，如今叫龍傲天了……
這什麼名字那麼拉仇恨？！
不過到底是有了自己的名字，甚至還有姓。
每次想到這，他都心裡抽搐複雜，更堅定了幫助韓棄還有棄兒的決心。
一個父親沒法給子女自己的姓氏，反而要別人給。
可是一個棄兒會有誰給姓？能給個名就不錯了。
從他在當初羅曼帝國聖庭分部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註定他沒有回頭路。
家裡的老婆孩子都被羅曼帝國給嚴加保護起來……
這邊卻已經有找上門的了？！
“快快！！”
一個商人的頭腦和眼力是必須好的。
不然本來就地位低的商人更沒有活絡。
第一時間看到幾輛豪華馬車朝這邊而來。
當打頭的在不遠處停下，聖約翰導師他認識，很熱情禮貌請了一位中年男性紅色祭祀袍的人走下來後，瞬間拉斯特趕緊要躲藏好。
好在這裡比較凌亂，施工的人也不少，要躲一個人不露面還算容易。
“問我說我去買材料！！”
拽住工頭，拉斯特急忙開口。
對方愣愣點頭，拉斯特已經躲好。
——
“來。主教大人。小心腳下。”
一應人士沒有進校區安頓，而是在卡帕蘭的要求下，徑直先來到夜校校址查看。
聖約翰引領卡帕蘭朝前走，卡帕蘭無奈看着他：“智狐，兩國相。就算此時也是學士城導師，還是分校校長了。叫什麼主教大人？”
擺手示意聖約翰，卡帕蘭開口：“叫我名字就好。”
聖約翰笑着點頭：“好的卡帕蘭主教。”
卡帕蘭失笑指指他，沒再多說。
聖約翰平時看着除了給韓棄挖坑拆臺，遇到女人的事比較慫。
但此時應對外人都很得體甚至還很詼諧。
角度不同，環境不同，纔會看出人的許多真實一面。
一起朝前走，凌亂才顯示出活力和氛圍。
“沒在城市中心位置找個地方嗎？”
卡帕蘭不是自己來的其實，還有個隨從。
白袍祭司。
只不過一直都只是跟隨，並不說話。
此時卡帕蘭開口詢問聖約翰，聖約翰剛要開口，突然回身示意走在最後的韓棄。
“韓棄，過來。”
韓棄正和飛弦蘇格蕾說着什麼，此時抱着小短身，走到近前。
“導師……卡帕蘭主教。”
卡帕蘭笑着打量韓棄，開口示意：“在學士城倒是變得彬彬有禮了。不再是喊打喊殺的樣子。”
“咳。”
“呵。”
“……”
施耐德咳嗽起來，修斯挽起嘴角笑。艾格妮絲表情怪異看了韓棄一眼，沒有說話。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看着。
韓棄呵呵笑着：“喊打喊殺的時候曾經也不是我吧？”
聖約翰擺手：“來。你給卡帕蘭主教大人介紹一下。”
指着韓棄，聖約翰示意卡帕蘭：“他一直是具體負責的，您知道我的重心還是教導學士城的權貴子弟。這邊掛名的。”
卡帕蘭眼神變幻看着韓棄：“這麼說權柄很大啊。”
韓棄單手行禮：“主要是棄兒的學校，一般導師不願意沾染。這還是奧古斯特校長硬壓着聖約翰導師來做校長算是壓陣的。”
卡帕蘭點點頭，卻是一直沒說話的白袍祭司皺眉看着聖約翰：“什麼意思？讓一個棄兒負責給主教大人解說？”
聖約翰一愣，韓棄下意識開口：“這位祭祀大人，主要是因爲我……”
“你閉嘴。”
白袍祭司平靜直視韓棄：“你一個棄兒配在這裡言嗎？”
場面瞬間有些壓抑和沉靜。
其他人大致都看着，聖約翰眉頭輕皺。
卡帕蘭笑着好像不在意似的看着周圍各個施工建設。
“你閉嘴！”
居然，讓人意外的一聲呵斥，艾格妮絲眯着眼睛看着白袍祭司：“聖約翰導師提議的。你在這耍威風給誰看呢？”
白袍祭司一頓，退回去了。沒有太多反應。
反倒是卡帕蘭驚訝看着艾格妮絲，艾格妮絲一頓，行禮退開。
“呵呵。”
卡帕蘭拍拍艾格妮絲肩膀，顯然私底下關係之親近可見一斑。
“你好像變了，艾格妮絲。”
艾格妮絲行禮不說話，卡帕蘭輕嘆口氣，笑容中反而帶着點疑惑和欣慰。
看向白袍祭司，收起笑容：“我用你在這替我耍兩面態度嗎？”
白袍祭司惶恐躬身。
卡帕蘭呵斥：“到後面去，不叫你別過來。”
“是。”
白袍祭司落到最後，所有目光，再次投向平靜笑着的，韓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