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麼。麼……”
小短身睡着，嘴裡喃喃嘀咕，眉頭輕皺。
韓棄正入神勾勒着在畫板紙上。
聽到小短身的嘀咕聲，低頭看着。
半響輕聲開口：“媽……媽。”
“麼……麼。”
韓棄湊上前：“媽……媽。”
“麼……麼麼……”
韓棄輕笑，揉揉她臉頰，將頭撥開。
“臭東西，你懂什麼麼麼媽媽。”
“啪。”
夢裡都能隨手抽韓棄一下，也怪韓棄賤，非得低頭。抽完小短身咕噥着皺眉：“麼麼！麼麼！！”
韓棄揉揉臉，眯着眼睛看着小短身白白肥肥的小臉蛋，擡手一筆給小短身鼻子下畫了兩撇鬍子。
又在她額頭上畫個“王”字。
兩個臉蛋畫了兩個圓。鼻子尖點了個黑點。
小短身下意識掃着臉，還掃花了一半。
“呵。”
韓棄輕笑：“打我都打順手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麼麼叫媽媽。”
“麼麼……”
小短身睡覺都和韓棄犟嘴，好像隨時要醒的模樣。
韓棄擡頭沒再逗她，繼續描着畫板上的畫。
幸好小短身睡了，中午都沒吃飯。
韓棄是不太餓的，不過小短身要是醒了的話，餓就得吃。不敢耽誤，你敢耽誤擡手就打啊。
打完她還哭。
韓棄感覺小短身真的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棄兒去貴族甚至商人平民家打工遭受的欺壓迫害和虐待，韓棄沒打過工卻在她手裡一樣不落的經歷了。
還得心甘情願。
還別說委屈抱怨。
還得上趕着。
這可真是……
彎起嘴角，韓棄描着紙上的畫面。
“我也就是看你面子真的。”
韓棄喃喃自語，對着他已經勾勒在畫紙上的身影。
結果或許是這句話讓小短身很不滿意了，啃啃就要醒，並且真的醒了。還躺在韓棄懷裡擡腿一腳就踹向韓棄下巴。
“哎呀~”
韓棄歪頭揉着下巴，皺眉低頭看着已經醒來起牀哭的小短身。揪着她領子直接拉到面前：“就想給你懟死！！”
“ch……吃！！吃！！”
小短身擡手抽他手可野了。一邊還啃啃大叫。
“吃就知道吃！”
韓棄抱着瞪她，小短身扁嘴啃啃真要哭，而不是起牀哭了。
“好好吃吃。現在就回去。”
韓棄抱着小短身顛着哄着，小短身哇的大哭擡手捶他，掃了畫板一眼，突然圓圓的小眼睛定住了。
一邊還抽泣着，一邊已經愣愣看着畫板。
韓棄見她不鬧了，看向畫板，笑着坐上前示意：“畫得怎麼樣你說？”
小短身抽泣都不抽泣了，愣愣看着畫。
韓棄一頓，慢慢給她放在地上。畫板從畫架摘下來，靠着畫架腳。放在小短身面前。
小短身爬了幾步過去，張着小嘴定定看着畫。
這幅畫是怎樣一個內容呢？
不是沒有除了黑白以外的顏色，可是主旨顏色就是黑白。
整個色調黯淡來體現這是一個夜晚。
天空卻掛着一輪明月。
一個小土包前，抱着膝蓋坐着一個女孩，仰頭看着月亮。
而小土包不易被現的地方，畫着小土包唯一的窗口，四根鐵欄清晰可見。
女孩仰頭看着月亮的側顏，才讓小短身定定看着挪不開眼。
韓棄看着小短身坐在那裡仰頭看着畫裡的女孩。漸漸眼神沒有聚焦的出神起來。
其實他還沒畫完。
小土包，欄杆處，應該還有一個人，一個人的臉。
“麼……麼麼。”
小短身出聲音。手伸起要碰觸那個女孩。
可是畫板立在那依舊太高，小短身坐着夠不着。
韓棄低頭沉默中，小短身掙扎叫着，伸手啊啊叫着夠。
半響韓棄回過神剛要隨手將她抱起靠近，突然驚愕看着小短身，憋紅臉，手杵着地，小胖粗腿兩隻，居然……慢慢的……
站起來了。
“……”
韓棄愣愣看着。
而小短身才不在意這個，兩隻胖腿不適應站立還在打顫，手卻已經碰觸到畫中的女孩，靠得極近，似乎就要鑽破畫紙。
“麼麼！！麼麼！！麼麼！！”
韓棄扯起嘴角，莫名眼睛有點澀酸。
吸了口氣，坐上前握着小短身的小手，摩挲畫紙裡的女孩，語氣平靜中卻有些顫。
“媽……媽。”
“麼……麼。”
“媽……m……a……ma。媽媽。”
“m……m……a……miamia。”
“媽……m……a……媽媽。”
“m……a……mia……麼……”
“媽……媽媽……”
“m……m……媽……媽。”
韓棄眼圈有些紅，卻笑着蹭着小短身臉頰，語氣輕柔：“對了……媽媽。”
小短身手輕輕拍着畫紙裡的女孩：“m……媽媽。”
韓棄揉着她的頭。
小短身似乎終於學會了，看着畫中的女孩，張口清脆一遍遍叫着。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韓棄笑着抱着小短身，任由她叫着，將她抱緊。
“啊！！啊啊！！”
突然不叫了是因爲韓棄瞬間將畫收起第一時間轉頭皺眉凝視。
小短身啊啊用力叫着拍着韓棄，臉憋得紅拳頭攥緊對着韓棄大叫。韓棄卻不在意，只是凝視來路的方向。
果然，沒多久，入口處有聲響。
一個身影……小身影叫着跑過來。
用四肢。
“汪！！汪汪！！”
小短身的玩伴叫着跑過來，搖着尾巴在小短身身邊繞來繞去，然後鼻子繡着捲起的畫紙，伸出舌頭要舔……
“嗷嗚！！嗷嗷嗷~！”
被小短身一巴掌扇開，嗷嗷叫着對着小短身。
“啊！！啊啊！！”
小短身揮動手臂對着小白狗叫。
韓棄彎起嘴角，笑着開口：“是班長啊。能找到這來……已經探望聖約翰導師了？他身體恢復的如何？”
果然，一個葫蘆瓶身影呈現出來。
然後是和葫蘆瓶身材反差最大的亮晶晶，別過頭慢慢走向這邊。手裡還提着個小包裹。
小短身才不管這些，費力要打開畫紙，嘴裡還繼續叫着媽媽。
飛弦蘇格蕾走上前，蹲坐在畫板前打量，平靜開口：“碰到你徒弟了，他告訴我你在這……你會繪畫？”
飛弦蘇格蕾看着韓棄亮晶晶，韓棄笑了笑：“主要是帶她出來玩。難得清閒一天，徒弟各有各的事。”
飛弦蘇格蕾看着韓棄，指着小短身要費力展開的畫：“我能鑑賞一下嗎？”
韓棄將小短身抱過來，不理她的掙扎和拍打：“你說行嗎？能給她看嗎？”
“b……不！！不！！”
小短身叫着掙扎，韓棄搖頭對着飛弦蘇格蕾：“沒辦法。你也學了一點漢語漢字，自然知道\‘不\‘是什麼意思。”
飛弦蘇格蕾看他一眼，將小包裹打開。
裡面居然是各種珍奇的水果。
當然，對棄兒來說是珍奇。因爲市場能買到的水果，都是比較普通的。而有些是權貴才能吃到的，這種事前世今生都是共通的。尤其今生，有的商家真的看種族售賣，當然棄兒的待遇是一樣的。
珍惜的優先賣給權貴，然後按等級順延。
最後也許還剩下也不賣給棄兒。
他們不配。
這些說多了都沒意思。
不過韓棄笑着看着飛弦蘇格蕾，拿起一個前世也沒見過類似，今生更沒吃過的水果。
紅色橢圓形和雞蛋差不多大的。
很新鮮，有樹葉的那種。
好奇看着。
小短身果然也被吸引了，本來就餓了。而且吃水果吃得那麼香，此時眼睛都挪不開了。
卻還是掙扎着，緊緊抱着捲起的畫紙，小嘴張着口水都流出來。
“額……怎麼吃？”
韓棄愣愣示意飛弦蘇格蕾。
飛弦蘇格蕾剛要開口，突然驚訝看着小短身的臉：“什麼啊？”
韓棄一愣，呵呵笑着擺弄手裡水果不說話。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看着韓棄，拿出手帕去一邊蘸了蘸水，回來給小短身擦臉。
這什麼人啊。
平時總被小孩子打臉好像很憋悶很委屈似的。
一沒人了就欺負小孩子臉上畫東西。
“這叫麗絲紅果，盛產在花冠帝國和精靈森林邊境附近。”
沒一會擦完，飛弦蘇格蕾掃了韓棄一眼。一邊如同剝香蕉一樣將紅果剝開：“剛剛姑姑介紹了二年級的戰力榜第一位，精靈森林長老後代雪莉姐姐給我認識。她送給我的。”
韓棄笑着拿過飛弦蘇格蕾剝好的紅果：“真是有心了。其實我隨便說說的，你還當真真是，還是那麼不會開玩笑哈……額。”
韓棄手中的紅果被飛弦蘇格蕾搶過，放在小短身手裡。
“啊嗚~”
小短身一口咬住一半，吃得香甜。
韓棄撲撲手，無奈看着飛弦蘇格蕾：“是這樣。她吃的東西，我要先試下。不然有個什麼萬一……是吧。”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掃他一眼，別過頭沒多說。
而是輕輕要抽下小短身抱着的捲起的畫紙。
“啊！！啊啊！！”
瞬間小短身抱緊畫紙，對着飛弦蘇格蕾大叫。
手裡吃了一半的麗絲紅果都被捏碎，可見其情緒。
“呵。”
韓棄輕笑：“你當我們小短身是你們小白白呢？”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看着他，突然彎起嘴角因爲。
小短身低頭，自己費力慢慢將畫紙展開。
韓棄下意識要合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小短身肉團般的身子跪在畫紙上。
對着抱着膝蓋靠坐在小土包上仰頭看着月亮的女孩側顏，嘴裡還有紅果含糊不清地叫着。
“麼麼……媽……麼……麼麼……媽……媽……”
韓棄嘆口氣，目光投向飛弦蘇格蕾。卻是愣住。
飛弦蘇格蕾微微張嘴，愣愣看着小短身叫着“麼麼”“媽媽”的女孩……
許久之後，輕聲開口。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