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棄……”
不自覺又轉回來了。
小短身自然迎着他抱着，擔心的看着他的表情。
韓棄的表情自然是好不了的。扯起嘴角笑了笑，韓棄開口：“我想和他談談。”
小短身帶着他一起……
“單獨。”
韓棄留下小短身，小短身一頓，站在門口，目視他進去。
——
“這麼快想通了？”
魔皇還是平靜坐在那裡，位置都沒挪過。
看到韓棄進來，笑着開口詢問。
韓棄皺眉看着他：“能恢復你本來面目吧？”
魔皇看看自己，輕嘆開口：“其實啊。這就是我本來面目。我不管穿梭哪一個位面，都是要真實呆上一陣子的。直到在你的那個世界，培養你的過程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就一直沒離開，也沒變過。”
韓棄沉默，魔皇開口：“你看着還是不順眼？或者不舒服？”
“爲什麼要這麼做？”
韓棄看着魔皇：“我寧可你是魔皇假扮他，也不想……”
“不想我是真的。”
魔皇接口：“至於你說爲什麼這麼做，我以爲我已經說了。”
韓棄點頭：“爲什麼是我？”
魔皇搖頭：“我和你講過，在你之前我送來很多人。你不是唯一的一個。如果你也死了，我會重新物色。”
笑着點頭：“索性你不但沒死，還超額完成我預定的任務。”
韓棄輕笑：“我還變相救了很多無辜的人是嗎？”
魔皇不解：“無辜？”
指着韓棄：“除了讓你離開前世的生活。這一世你獲得的成就擁有的一切，不夠多嗎？”
看着韓棄，魔皇開口：“身份，地位，財富，影響力。甚至是戰力以及禪理。”
韓棄皺眉看着魔皇：“我……”
“你不會想說你寧可什麼都不要，只想留在清梵寺吧？”
魔皇打斷韓棄：“那就沒辦法了。如果你可以選擇，並且選擇不來。你對我也沒什麼用了。”
韓棄點頭：“如果我能選擇，我寧可不被你收養，也懶得去實現你的什麼任務和目的。”
魔皇笑了笑：“別說這些已經過去的事了。”
韓棄嘆息：“你不至於殺掉我的親生父母當做我是棄兒吧？”
魔皇搖頭：“那你倒是想多了。你的確是個棄嬰，你父母也的確拋棄了你。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輕嘆口氣，魔皇開口：“初始我還是特地尋找合適的，但我發現我找到以爲合適的，最後都失敗了。後來我也有點灰心，將你送過去完全也是隨手一步閒棋。因爲你的確一心要求佛，偏偏在塵世，你的那個世界，好像也沒什麼濟世土壤。不如送你去異界試試，沒想到，真的到了最後。”
韓棄失笑：“我還得謝謝您了？是這個意思嗎？”
魔皇打量韓棄，點頭開口：“怨氣是有點大。但事情已經如此，你是打算到我這裡尋求安慰呢，還是想我道歉讓你有個臺階下？”
韓棄讚歎看着他，就這麼看着，許久之後喃喃開口：“也難爲你了。一萬年來不管穿越到哪，都不敢真面目示人還要隱瞞身份欺騙。”
魔皇搖頭：“我的目的很明確，我知道自己真正屬於哪裡。這纔是穿梭時空的真諦。不然隨着你駐留在哪裡時間長就迷失以爲自己是那裡的人，會忘記自己最初的來處。”
指着韓棄：“就好比你一樣。”
停頓一下，魔皇笑着：“不。你也和我一樣，你從來沒忘記自己來自哪裡。因爲你還記得我，對嗎？”
韓棄胸口起伏，扯起嘴角：“很有趣是嗎？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的。你把我養大，你知道我多尊重你，你即便明着告訴我，多難我都會去做。爲什麼不保持這份親情？”
魔皇搖頭：“我說過的。在你之前我都很刻意，但反而失敗。所以到你這裡我決定順其自然，提前告訴你也是刻意。”
想了片刻，魔皇開口：“當然我也很後悔，如果知道你可以做到今天的地步，我似乎就該早點和你講明。”
“毛線啊。”
韓棄站起：“前不久我們才見過，你依然什麼都沒說。”
魔皇笑了笑，沉默不語。許久之後，看着韓棄：“所以呢，此刻你回頭來找我。是已經接受了要回來幫她，還是正式攤牌決裂。”
打量韓棄，魔皇似笑非笑：“又或者看這次談話而定？”
韓棄看着魔皇，嘆息搖頭：“你內心就沒有一點愧疚是吧？”
魔皇不解：“爲什麼愧疚？”
韓棄輕笑：“至少沒經過我允許直接給我送過來。不應該道個歉之類的？”
魔皇好奇：“我道歉你就可以原諒了？”
韓棄點頭：“你道歉我就原諒。”
魔皇開口：“好吧我道歉。”
韓棄笑着：“我原諒你了。”
說完轉身朝外走，只是剛剛的笑容，背過身轉眼變得猙獰。
魔皇皺眉看了一眼，隨即沉默片刻，沒有開口，因爲韓棄已經走出去了。
——
“怎麼樣？”
小短身抱着韓棄，一直等在外面此刻詢問：“談得怎麼樣？”
韓棄出神片刻，低頭看着她，半響輕輕拍着她的背：“你希望我們談得怎麼樣？”
小短身開口：“你在乎那麼多幹什麼？反正離開他你都活了這麼久了，這裡的一切都不是他給你的。”
韓棄一頓，輕笑看着小短身：“如果我把你養大的目的是給你送到哪去做點什麼，你什麼反應？”
“殺了你！”
小短身脫口而出，隨即突然噗的一笑，頭埋進韓棄懷裡發顫。
韓棄也笑了，擡手抽她後背一下。小短身晃了晃，擡頭看着韓棄，臉笑得通紅。
韓棄眯着眼睛出神看着帳篷內，輕笑一聲，轉身就走。
小短身一愣，下意識跟着，但韓棄幾步已經離開了。
——
接下來的時間，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魔皇回來之後依舊也沒出戰，只是小短身頂頭打而已。這邊韓棄也好像失蹤了似的，一直都沒露面。
小短身派人找他，自己也找。都沒找到。
以爲他已經回到魔獸山脈了。
然後就在這一天，她要放下一切交給魔皇去找韓棄的時候，韓棄自己回來了。
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但是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反而好像想通了什麼，釋然了一般。
“你……”
小短身咬着嘴脣：“你沒事吧？”
韓棄看着她：“有事。”
小短身欲言又止，韓棄笑了笑，揉着她頭髮：“不過現在，可能沒事了。”
小短身皺眉：“可能？”
韓棄沒多說，伸手示意：“他在嗎？”
小短身點點頭，韓棄往裡進，小短身卻下意識拽着他。
韓棄一愣，笑了笑，乾脆攬着她一起。
“嗯……”
魔皇坐在那裡，韓棄看着即視感很強烈的恍惚。是回到前世。
每天看着他，都是基本在屋內盤膝而坐。
此刻既然形象還是原來的，好像習慣也都沒變。
看着韓棄走回來，也點頭平淡笑着：“回來了。”
就好像還是前世那樣，韓棄暑假放學回清梵寺一般。
韓棄看着他，就這麼看着，半響點頭：“回來了……魔皇。”
魔皇眼神變幻，隨即笑了笑：“好……好。”
小短身眯着眼睛看着魔皇，被韓棄抽了一下：“眼神給我放尊重一點。”
小短身驚訝看着韓棄，擡手拍還一下皺着小眉頭。
魔皇呵呵笑着，看着韓棄：“萬年前，她可沒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韓棄驚訝：“您把她這樣的迴應當做聽話？”
小短身好像不是說她一樣，擺弄韓棄衣角不理會。
魔皇看看她，回憶一般的目光輕嘆：“記得當時，她什麼都做得比我好。天賦，還有頭腦，甚至勇氣和堅強的個性。”
“噗。”
韓棄沒忍住噴出來，拽着小短身左看右看的打量，被小短身瞪眼拍了一下。
“抱歉我哪怕是想都想象不出來。”
韓棄嘆息開口，小短身乾脆坐在他腿上，靠着擺弄衣服玩。隨即還拿出短的重銀之精嘿嘿笑着遞給韓棄獻寶一般。
韓棄拿着擺弄幾下，隨手遞回去。
看着魔皇，韓棄出神片刻，輕聲開口：“養育之恩。沒有你，我恐怕就沒有辦法活到前世，更活不到今天。”
魔皇沒說話，似乎在等待。
小短身也下意識韓棄，目光多少帶着期待。
韓棄一頓，斜眼看着小短身：“說是隻在乎我，其實也是希望我和他和解的吧？”
小短身咯咯笑不說話，韓棄出神半響，平靜開口：“血脈果然是強大的。”
隨即看着魔皇：“您真不知道我父母是誰嗎？”
魔皇搖頭：“你是真正的棄兒。不過有機會我回去也許可以查一查。假如你真的想知道的話。”
“回不去了。”
韓棄下意識開口，突然一頓，看着魔皇的目光：“我是說，我回不去了。找不找都無所謂，況且過了這麼多年，我都七十多歲了。他們恐怕……”
“七十七。”
魔皇開口：“按照你前世的年齡算。”
韓棄出神看着魔皇，扯起嘴角點頭：“您都還記得。”
魔皇平靜笑着：“我懂你的意思。你能放下，我也算了結一樁心事。”
韓棄單手行禮，低頭的瞬間目光中閃爍，卻沒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