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師父。”
龍傲天臨走時，遞給韓棄一個小罐子。
沒錯是臨走。
不可能一天建成的同時，幾個徒弟已經真的可以獨當一面加上韓棄，身體又在恢復期。談了自己的提議和構想，萊昂納德和三民以及韓棄幾個徒弟去商議如何開展就好了。
小短身如今都文靜許多反倒是傑西卡臭傲嬌的在韓棄身邊鬧啊鬧的讓他回去。
韓棄也沒再多留，克瑞絲塔也沒多說。因爲韓棄給她解釋了會在港口開建網吧的計劃，也囑咐她幫忙多留心。到時候他還會過來查看，也就沒什麼了。
龍傲天臨走，韓棄也臨走。只不過方向相反。龍傲天要去聖庭和獸人荒漠以及學士城分別考察。然後上衣建立網吧的事。
倒是韓棄沒有提前打招呼，因爲棄兒如今的體量和實力，也該讓這些徒弟試着去做出出訪溝通交流磋商的工作。
儘管可能就不會像韓棄那樣，走哪都是艾格妮絲施耐德修斯接見。可能會派些副手具體商談之類的。
但也沒有什麼所謂看得起看不起的程度。
談是他們談，接見應該會象徵性接見，這也纔是正常的國與國的交往過程和常態。
然後龍傲天好像想起什麼，將一個小罐子交到韓棄手上。
“卡羅先生知道我要來見你，讓我交給你。”
韓棄沉默出神，看着小罐子，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
見韓棄低頭沉默不語，龍傲天一頓，其實也知道這是什麼，本來還要和師父依依惜別但此刻，選擇了不打擾，默默行禮，後退着離開。雖然幾步一回頭，卻還是沒有開口。
只是看着師父一直坐在那裡抱着小罐子出神。
“什麼啊？”
小短身提前去魔空船內整理房間，要讓韓棄舒適。
此刻整理好走出來的時候，看到韓棄坐在魔空船不遠處的木樁上，捧着個罐子出神。
“這是……”
只是上前之後，她也認出了這個。抿起嘴角，輕輕拉起韓棄拽着，上了魔空船，傑西卡站在門口抱肩疑惑。
那小罐子，儘管龍族不需要，但更像是神賜大陸死者火葬的，骨灰盒？
——
“……”
魔空船已經起飛飛往龍島了，韓棄才慢慢回過神，抱着骨灰盒，看着窗外。
傑西卡猜對了，那是骨灰盒。然後就更容易猜了。
有誰的骨灰盒可以讓他抱着不放手一副憂鬱嘆息的神情，根本不用多想的。
小短身靜靜偎在他身旁，白皙手指輕輕划着骨灰盒上的紋路。
被韓棄皺眉掃了一眼，小短身察覺到，咯咯笑着埋進他懷裡，被韓棄抽了一下。
“什麼啊？”
小短身皺眉擡頭：“緬懷就好了。幹嗎每次都那麼傷感？不知道逝者已矣嗎？”
韓棄面無表情斜眼看着她：“逝者已矣……我死的時候你怎麼沒做到呢？”
傑西卡偏頭笑，小短身皺着小眉頭瞪他，韓棄輕嘆口氣，摩挲骨灰盒。之前是交給卡羅的，卡羅當時沒要以爲自己不配，害得小短身在矮人族經歷那些苦難。
但韓棄的理由是，你保存娜塔莉的過去，我守護娜塔莉的延續。
可如今經過這一次，卡羅將娜塔莉的骨灰重新送到韓棄手中。他沒說任何多餘的話，只是這一個舉動，讓韓棄想得很多很多。
至少有一點提醒韓棄，自從骨灰盒交到他手裡之後，不管忙碌也好，經歷多少大戰和昏迷甦醒出訪然後被驅逐又死了一次，怎樣都好。自己有多久，沒再想起娜塔莉了？
曾經她的音容笑貌似乎已經在記憶中變得模糊，遙遠。
輕輕攬着娜塔莉的骨灰盒，韓棄卻回憶起另一個更清晰深刻的感受。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個感覺是對的，雖然輩分差了。
他想讓她看看今天的棄兒是什麼樣子的，他想讓她知道，她即便是一個純正的矮人卻關心着整個智慧生命發展進步的大方向大胸懷是已經可以預見並局部成功的。
他想讓她感受一下，棄兒飲食文化語言文字科技建造種種新奇的一切。他想着也許她活着，她會是一個很好的首領。但會不會因爲她不是棄兒而被牴觸或者用她的人格魅力讓棄兒們信服。
她的芳華在自己這裡是短暫的。短暫到自己面對大肚子的她是大部分時間。除此之外不是大肚子的形象，只有兩天。
被她救出來那天。
她難產死去的，那天。
“原來你也不是無敵的。”
突然一句話打破韓棄的遐想和小短身的沉默。
兩人疑惑擡頭看去，卻只看到傑西卡已經轉身走出門口的背影。
“總有你永遠勝不了的存在。呵呵。”
這是傑西卡離開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韓棄不解其意，以爲她是說自己：“我和娜塔莉不是對抗關係喂！”
韓棄探身對着門口回了一句，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沒得到迴應反正是，韓棄嘀咕什麼捧着骨灰盒，掃了小短身一眼驟然驚愕。
因爲小短身居然臉頰發紅，胸口起伏喘息，很像是以前要爆發的樣子。
“找回自己了是嗎？！”
韓棄指着小短身好奇：“是找回從前的自己了？！又要發脾氣？！”
關鍵這次都不知道爲什麼，傑西卡的話更像說給自己聽的才合理，怎麼小短身不但反應這麼大，還一改這段時間內斂淑女文靜的形象，又要發飆似的。
什麼邏輯關係呢？
“呵。”
臉還通紅喘息的小短身，看着韓棄搞怪的樣子也忍不住一笑，白他一眼推開他的手指，小短身深呼吸幾次，定定看着骨灰盒。慢慢平復情緒。
“這纔對。”
韓棄推她頭一下：“在自己母親面前總是這麼不孝的樣子。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打死你了。”
小短身咬着嘴脣擡頭瞪他一眼，拿過骨灰盒也輕輕捧着，半響起身來到窗邊，打開窗戶……
“那麼你要是敢灑出去……”
韓棄平靜支着頭躺下：“你的事就大了。”
小短身手一頓，轉頭輕聲開口，目光誠懇：“我覺得，母親的遺願你最清楚。她想看到如今棄兒的壯大和崛起。就該將她的骨灰，灑在所有二十億棄兒如今還來回川流不息的這片海上。”
韓棄點頭：“我覺得，你母親的遺願是讓我照顧好你。如今你也長大了，而我成爲廢人了。已經沒什麼用的我，不用短身殿親自揹着去山林喂猛獸省得浪費糧食，不如我跳下去迴歸你母親的不孝女想將她母親骨灰灑到的海面上。讓我們在另一個世界再相會。”
小短身失笑皺眉：“棄王大人真有出息。用自殺來要挾了已經？”
韓棄嘆息：“我也不想。”
憨笑揮揮手：“廢人嘛。”
看着小短身，韓棄搖頭：“說出去都沒人信。韓棄大人居然是爲了短身殿的母親不被短身殿虐待而選擇用自己生命要挾她，這可真是……”
小短身低頭看看骨灰盒，半響煩躁將窗戶關上。
重新走回來骨灰盒塞進他懷裡，躺在一旁背身不理會。
那麼有什麼用呢？
韓棄還管她什麼情緒？
你不理我我理你。
擡手就抽了好幾下在她後背，小短身只是晃晃根本沒回應。
韓棄自己抽得氣喘吁吁，將骨灰盒放好，皺眉推着她：“裡面點！”
小短身又晃了一下，不過還是讓了讓。
韓棄喘息躺下，小短身轉身抱着他，頭埋進他懷裡。
韓棄照着後背又抽：“我最後警告你一次真的。父母大義是人之天倫。你可以對她沒感情因爲你們面都沒見過。然而你要尊重她，你要知道她是生你的母親。雖然她沒養你，但是她託付我養你的。不是看她面子我早給你扔了喂狼了，還讓你在今天撒骨灰你個暴虐成性的混蛋！”
“呵。”
小短身笑了下，韓棄咧嘴：“還有臉笑？罵你暴虐成性是誇你呢對嗎？你很自豪？”
小短身不說話，韓棄揪着她領子拽出來：“問你呢！聽沒聽到？！”
“聽到了！”
小短身皺眉失笑：“爲什麼一提到她你好像就想打死我似的。我比她差那麼多。”
韓棄搖頭：“沒差那麼多你比她也沒高多少。”
啪。
小短身面無表情打他一下，指着他鼻子皺眉笑着：“我和你說。你的話從來都帶詛咒效應的。好話沒一句準，壞話從來都應驗。我不長個子全都是你的詛咒！！”
韓棄呵呵笑着點頭：“那好啊。我就說你……呵呵。”
小短身擡手要撕他嘴，韓棄笑着躲開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笑鬧一陣後，韓棄再次瞪眼看着她：“我認真的。以後別讓我再看到聽到感受到一絲你對你母親的不尊重……”
“你母親是誰啊？”
小短身突然開口，很是好奇：“你沒見過，但你也沒聽過？”
韓棄一愣，想了想，開口道：“沒見過，也沒聽過。只知道是矮人。”
小短身輕笑：“你也好像沒對她多親近的樣子。”
韓棄沉默片刻，輕嘆口氣：“所以我說了，不指望你親近她，因爲你們沒見過，不強求。人之常情。”
小短身笑了笑，伏在他懷裡擺弄衣角不再言語。
反倒是韓棄沉默片刻，突然反應過來抽她：“轉移話題是嗎？！”
小短身噗的一聲笑出來，笑得發顫在韓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