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朝着他的背影看了過去,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了幾分。視線一收,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被驚起了一身薄汗。開始還未感覺到,如今神經一放鬆,竟是感覺到有了幾分涼意。
舅舅的心血不能白費,她已經失去了虞氏,不能再失去龔氏了。
虞瑾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小口,咬咬脣,朝着舅舅所在的方向看去。此時的龔朝一臉興奮的和另外一個科長正嗨得起勁。扯着嗓子唱着,搖着。
見舅舅難得跟個老小孩一般,虞瑾好心情的隨着舅舅的歌曲打着節奏。
龔朝朝着外甥女看了過來,擠擠眼,眉開眼笑。
虞瑾捂着肚子笑着,擡頭,朝着舅舅揮揮手,表示鼓勵。
肖琦站在暗處,看着他們舅甥兩的互動,眼中劃過一絲不明的深意。
此時的包廂內,氣氛嗨到了極點。
虞瑾往沙發上一靠,從包中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了午夜,纖細的身子往沙發裡攏了攏,冷氣開的有些低,竟讓她感覺到一陣寒冷。
縮縮脖子,原本光滑的手臂上竟布上了一層細細的疙瘩。忍不住往手臂上哈了一口氣,搓了搓。
“冷?”
一件男士西裝朝着她罩了下來,帶着淡淡的菸草味道,溫暖感瞬間席捲全身。
虞瑾擡起頭,對上肖琦那雙似笑非笑的眼,不着痕跡的輕輕皺了皺眉,但是想到什麼一般,擡着小腦袋笑了笑:“謝謝了!但是不冷。”
虞瑾將身上的西裝拿下來,笑話,要是讓遠在國外出差的宮弈知道,豈不是要炸毛?
不過虞瑾雖是感謝的話,卻帶着幾分疏遠和客氣。
肖琦沒有在意,挑眉看着她。最後在她身側坐下,長腿隨意的往桌上一放,往沙發上一靠,閉着眼,似乎在休息。
虞瑾沒有動,繼續低頭玩着自己的手機,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
直到……
“嘭!”
隨着話筒落地聲,大廳裡瞬間亂成了一團。
“龔總,龔總?”
手中的手機順着指尖滑落掉在地上,虞瑾看着大廳中那個突然倒下的身影,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舅舅,舅舅!”猛的衝到大廳中,看着突然暈過去的舅舅,虞瑾猛的呼吸一沉,然後身子竟比腦子還要快了幾步,蹲下身快速的將舅舅的襯衫領子解開,右手握拳,左右放在舅舅心臟處,用力的叩擊起來。
“肖先生,麻煩您幫我撥打一下120!”一邊幫着舅舅做着急救,一邊說道。聲音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冷靜。
其餘人看着,也被龔朝突然的暈倒嚇得完全震在了那裡,直到虞瑾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衆人才反應過來。紛紛掏出手機撥打起了急救電話。
等到再三確定了地點,再看蹲在自己舅舅身邊的虞瑾,有條不紊的爲自己舅舅做着急救,紛紛不由得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豎起了大拇指。
肖琦眼神一暗,燈光下,看着那個垂着頭鎮定的爲自己舅舅做着急救的虞瑾,烏黑的長髮遮住了那白玉般的小臉,隱約間只能看見那微微低垂的黑色長睫,纖細的身子柔弱卻似乎充滿着無盡的力量。在這樣的情況下,竟還能做到這般鎮定,當真讓他忍不住側目。
等到120趕到將舅舅擡上救護車上時,虞瑾低着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顫抖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救護車,怎麼去的醫院。
直到急救室裡的紅燈亮起,這才感覺到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無力的癱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肖琦不放心,明明她是宮弈的女人,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麼瘋,看着虞瑾如被抽去了靈魂一般跟上救護車時,他竟然鬼使神差便開車跟了過來。
當看到空蕩蕩的走廊裡,陰冷的燈光下,那道略顯單薄的小身子小小的抱膝縮成一團,如一隻失去了庇護的小貓兒一般,原本明亮的眼中此時盛滿了迷茫。
呼吸一緊,看到這樣的她,他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上去。
“虞小姐!”話語一出,肖琦這才驚覺自己的聲音溫和得讓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虞瑾擡頭,飄遠的思緒漸漸回籠,視
線慢慢對焦,當看清楚面前的人時,眼中的迷茫瞬間消散。
“肖先生!”驚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離。
肖琦挑眉,對於她態度瞬間的轉變似乎也沒有太過在意:“怎麼,就你一個人?”
虞瑾笑了笑,沒有說話。答案卻是不言而喻。
兩人不再說話,一個站着,一個坐着。時間緩慢的在兩人之間流過。肖琦突然覺得有些疲憊,看着低頭不語的虞瑾,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有些氣惱。
他就站在這裡,難道她當真一句話都沒有?胸口一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眉頭一皺,轉身便離去。
他以爲虞瑾至少應該會挽留一下,哪知自己都走到了走廊盡頭也沒聽到身後傳來任何聲響,當下臉色一沉,腳步一頓,半餉,高大的身軀才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而此時的虞瑾,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舅舅的突然暈倒之中。
擡眼看了一眼‘急救室’那三個刺眼的紅色字體,蒼白的脣微微顫動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急救室的門被推開時,虞瑾猛地衝了上去,看着舅舅帶着氧氣罩,面色蒼白的從裡面被人推了出來時,虞瑾努力壓抑住的情緒差點崩潰。抽了抽鼻子,走到醫生面前道:“醫生,我舅舅他怎麼樣了?”
將面上的口罩摘了下來,醫生見她紅了眼圈一臉焦急的模樣,安慰道:“還好送得及時,沒有大礙了!你先去病房照顧着,有什麼情況記得隨時向我報告!”
虞瑾點了點頭。
因爲有醫生的幫忙,再加上龔朝的身份,醫院也不敢怠慢,直接將他送入了一級病房。虞瑾上上下下忙乎了一晚,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打點好,這才搬來一條凳子坐下,小手伸出,輕輕的握上舅舅那隻粗糙的大手。
鼻子有些泛酸,小小的抽了抽,這才轉頭,視線一動不動的盯着病牀側那個心跳監測儀。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時,虞瑾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樣坐了一晚上,佈滿血絲的眼看了看牀上的舅舅,在看了看牀側的儀器,懸着的心這才鬆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