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澤似乎被沈青瓷突然爆發的小脾氣默了一下,他吧,就是來送個東西,順手看沈青瓷一眼的。至於爲什麼是他送,他的身份,有點難以解釋啊。
楚沐澤從未見過沈青瓷這樣的眼神。
沈青瓷似乎從來不會害怕一般。雲南的七日裡,她的眼裡是絕望,是掙扎,卻不是害怕。回來的離婚爭鬥中,她的眼裡是怨恨,是厭惡,但不是惶恐。
楚沐澤終究一嘆,伸手覆上沈青瓷的臉:“如果,你真的那麼不想他看到我的話,我成全你。”這一次,打開門也確實是充滿煩惱的一件事。江風瑾一定會怨恨着他,沈青瓷被夾在中間很爲難。
總不能真的去醫院檢查,說兩個人沒有發生性關係吧。
到底,是自己貪睡了些,懶得想那麼多,才讓沈青瓷如此手足無措。
果然,沈青瓷深愛着江風瑾,深愛這種東西,難以捉摸。沈青瓷一開始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態,答應他的條件,陪他睡?
楚沐澤拿出手機,走回沙發上,軟軟地靠着:“喂,時年,我似乎要被江風瑾纏上了,你安排一下。”
得到肯定的回覆。楚沐澤掛了手機,等着江風瑾先行離開。
沈青瓷看着楚沐澤收拾着他的文件,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呢!
很快,江風瑾接了一個電話,臉色陰沉地離開了。沈青瓷的心驀然一鬆,看向收拾好文件,準備離開的楚沐澤:“你到底做了什麼?”
楚沐澤伸了一個懶腰:“誰知道楚時年幹了什麼呢?說不定他帶着人查封了你丈夫的幾輛車呢?”
沈青瓷有些不明所以,警察……就是這麼濫用職權的嗎?
楚沐澤打開門,擺擺手就走了出去。他可以給沈青瓷提示,但是不能說出事實。
而,一切罪惡,終究會被公開。
那個時候,沈青瓷要怎麼辦?
沈青瓷看着楚沐澤的背影,忍不住自嘲一笑,她不否認,自己似乎有些心動了。心動又如何,已經不是那種愛的肆無忌憚的小女孩了。
而且,楚沐澤那麼優秀,心動也是理所當然。況且,畢竟那是一個在絕望之中救助過你的男人,你會惦念他,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因爲依賴的人有溫度,所以總是忍不住去思念。
尤其是你,面臨一堆亂七八糟的威脅,無助到極點的時候。
但是,沈青瓷不是那攀附喬木的絲蘿,她有自己的堅韌。
如果她的攀附,會毀了那棵喬木的話,沈青瓷寧願永遠也不去靠近。
就讓自己,自生自滅。
可是,即使如此,仍然忍不住想,如果可以依靠就好了。
沈青瓷冷靜地關上門,也關上了自己的依戀。
愛情,於她而言,已經可望不可及了。
所以,沈青瓷決定了,她要屈服於江風瑾。因爲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光明照不到的角落裡,沈青瓷別無選擇。
除非警察局可以定罪江風瑾之前,除非那一樁車禍背後的險惡用心被證實,不然,沈青瓷都無法離開江風瑾。
本來是爲了楚沐澤。
如今,多了一個威脅叫做汪永韓。
無論是誰,都在逼着沈青瓷,一步一步回到江風瑾的身邊。
但是,沈青瓷沒有想到,她那不如意的算盤,居然落空了。
而且,變得更加惡劣了。
也許是因爲楚沐澤來莫名其妙地陪了沈青瓷一天,也許是因爲楚沐澤那能量滿滿的心靈雞湯。
那一晚,沈青瓷睡得特別安穩。似乎就是爲了接下來的災難鋪墊一般。
沈青瓷醒來的很早,陽光溫暖而可愛。
每次醒來,總覺得,新的一天又來了,又是一個絕望的一天。
沈青瓷也很好奇,她如此頑強,且悲觀,到底是怎麼活到今日的?
一個人吃完早餐,瞧着外面燦爛的天氣,總覺得很想出去一趟,最近爲了躲那個汪永韓,幾乎都沒有出去了。
突然,手機響了。是來自江風瑾的簡訊:青瓷,回家一趟,我覺得我們應該談一談。
沈青瓷看着屏幕,任由它由亮轉暗,也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甚是不安。她最終輕嘆一口氣,強行壓下不安,懶懶地去換衣服。
白色的雪紡襯衫,深藍色的緊身牛仔長褲,將沈青瓷拔得更加修長和清瘦,她化上淡妝,將頭髮編成繁複的辮子,垂在左邊的身前。
沈青瓷戴上墨鏡,打量了一下自己,看上去簡單又簡約,這樣子去見小三,不至於灰頭土臉,但又不至於盛氣凌人。
要的,就是一份輕鬆悠閒不在乎的態度。
沈青瓷輕車熟路地回到家裡,將車停好,正準備走出車庫,卻發現旁邊立刻上來幾個人,畢恭畢敬地將她請入屋內:“汪總有請。”
猛然,沈青瓷心中一跳。
居然!
汪永韓!
難道,又是婆婆的算計。
沈青瓷摘下墨鏡,擋住手腕,覆上楚沐澤送的電子手錶,悄悄地按下了左邊地第一個按鈕。
今天的打扮,也是爲了配合手腕的電子手錶。
你能想象,一個學着服裝設計出身的人,穿着優雅的裙子的時候,配上一個活力的電子手錶嗎?
下意識的,就發出了求救信號。
警察叔叔,一定要救我啊!
沈青瓷被請到花園的小亭子上。
汪永韓就在那裡等着沈青瓷,他優雅地泡着茶,擡起頭看到沈青瓷的時候,金邊的眼鏡閃了一下,目光落到沈青瓷的身上,似乎可以透視一般:“青瓷,你真美。”
也許,一眼看上去不會很驚豔。
但是,只有那些成熟的男人,才能夠看出這個女子的滋味。
這個女人,眉目的組合之間,散發出一種媚態。
但是,被她的嚴謹和溫婉遮掩住。就好像那些古老的婦女,他們的美,只會爲了丈夫而綻放。
這種女人,在牀上應該多妖嬈啊。
沈青瓷握住拳頭,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沒有了什麼優勢。江風瑾發的信息,她過來,看到的卻是汪永韓,這代表着什麼?沈青瓷本能地露出害怕的樣子,眼神瑟縮卻依舊強自淡定:“風瑾呢?”
汪永韓含了一口溫熱的茶,似乎在品茶,又似乎在品人。
沈青瓷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冒起來,似乎不會有止境一般。
水蛭。
攀附着的水蛭。
吸着你的血。
這些形象不斷地在沈青瓷的眼前浮現,如果不是意志力堅定,沈青瓷真的擔心自己立刻吐了出來:“爲什麼你會在這裡?你這是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
說完,沈青瓷真的拿起手機來。
汪永韓兀自地上前,按住沈青瓷的手,笑意盎然地看着她;“青瓷,我請你看一場戲可好?”
沈青瓷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尋思着要不要直接跑走算了,反正江風瑾一衆人的生命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是,沒有用。
汪永韓的手下壓制住沈青瓷的肩膀,強迫她走到二樓,隱藏在一個拐角。
從這裡看過去,正好是大廳,正好能夠看見下面的場景。
江風瑾被汪永韓的人壓制着,許花姿的脖子上架着刀子,江玉華被人按在一邊。
汪永韓從外面走進來,擡起頭看了一眼她的方向,似乎在告訴她,好戲要開始了。
江風瑾瞪着汪永韓,才教訓完他,他居然敢不知死活來搞他家人!下次,一定要找人廢了他!楚沐澤掙脫了身邊的兩個人,衝到汪永韓面前,掄起拳頭準備砸下去。
小弟看大哥危險了,立刻一巴掌招呼到許花姿的臉上。
沈青瓷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雖然她身陷險境,但是此時此刻,看着許花姿捱揍,心情還是挺好的。
額……她心腸這麼壞,一定要下地獄。沈青瓷輕鬆地自嘲地笑了笑。
尼瑪,其實她一點都不輕鬆。
尼瑪,粗話都爆出來了,她是沈家的小公舉,家教都被狗吃了嗎?
尼瑪,可是緊張也沒有用啊,放輕鬆,想辦法!
沈青瓷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繼續看戲。
江風瑾聽到許花姿的嚎叫,硬生生地停住動作,轉身去看許花姿,女子哭得梨花帶雨,他最終狠狠地放下手。
汪永韓就笑了,拿着匕首拍了拍江風瑾的臉,動作自然而禮貌,笑眯眯地說:“江總,我也不是故意爲難你的家人的,只是您的母親答應給我一個女人的。”
江玉華大聲地嚷嚷起來:“你沒本事得到而已!”這個沈青瓷,居然是如此的禍害!居然引狼入室!
汪永韓看向江玉華,最討厭這種聒噪的老太婆了,他走到江玉華面前,用刀子抽了抽她的臉皮,劃出幾條血口子:“老東西,我沒本事得到?你的媳婦兒正在趕來的路上啊。你要是再說一個我不中聽的,你信不信我當着你的面……”說着,汪永韓的眼神落在許花姿身上,又是一個尤物啊。
不同於沈青瓷那種內斂的妖媚。
這個女人,則是熱情地散發出來。
汪永韓見多了這種女人,沒有興趣了。
但是,狠話要說。
汪永韓詭異地笑了幾聲:“不然,我就當着您的面,輪了這個小美人。”
許花姿甚至忍不住喊出聲來,身軀似乎在瑟瑟發抖。
江玉華本來就被刀子嚇得一臉菜色,呼吸都有些困難。再聽他這麼一個威脅,立刻給汪永韓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哀求:“你不能這麼對花姿,求你了。風瑾,你怎麼惹着人家了?快說話賠罪啊!”
江風瑾的臉色極差,許花姿懷有身孕,如果被這些人渣碰了的話,孩子怎麼辦?
汪永韓要的是沈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