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惶恐的時候,太習慣他了。然而,她忍住了,其實還是很擔心進去的時候,會不會變成打擾。
她決定要離開,就不能回頭了。每一次害怕都是一個關卡,她需要克服。楚沐澤已經不是她的了,從來都不是她的,又有什麼資格打擾呢。
也幸好她沒有去打擾,畢竟那兩個人正相擁而眠,即使過去也是受傷害。
楚沐澤閉着眼睛,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楚時年是在救他的時候出事,現在還生死不明。
遺言也不知道楚時年留好沒有?棺材先什麼樣的也沒有吩咐。
也不知道安安會不會坐立不安?他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嗯……安安平日只要不適應,都會分外地黏她。今天居然沒有來找他,估計也是我家有女初長成啊!
沈青瓷躺楚沐澤的身側,察覺到他的不安,卻也是無話可說,畢竟這種事情,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只能靜默地等結果。
或者……她應該去看一看柳安安,柳安安纔是那一個需要陪伴的人。她那麼脆弱又那麼敏感,還很聽話,需要人呵護。
然而,楚沐澤嘗試着放手,但是又有點放不下。
那她不存在放手和不放手的問題,她去關心總行了吧。
沈青瓷掀開被子下了牀:“我擔心安安,你自己睡吧。”
楚沐澤:……事情怎麼是這樣發展的?他這是要一個人孤單寂寞冷的節奏啊。
但是,他也不阻止,難道一個大男人還能把自己的老婆拴住啊。再說青瓷很明顯就是察覺他的擔心,所以纔想着法子幫他,她向來都是這麼體貼。
嗯……這樣子,他心裡依舊覺得孤獨寂寞冷啊。
楚沐澤看着沈青瓷離開,躺在牀上發呆。在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浩劫中,他並沒有出什麼事,只是被人綁了幾天而已。偶爾加一頓暴揍,再加一些冷遇。
倒是上官綰失策,再交換人質的時候,栽了一下,全身性癱瘓。這樣一想想,要囚禁這個罪犯,國家要花大價錢啊。
還要伺候着她。
可是,楚沐澤覺得,這樣子纔是正好啊,看着無能爲力的自己,再也無法張牙舞爪,靠着被人可憐的眼,才能活下來。
對於這件事,楚沐澤表示,來自海濱城的人民羣衆發來賀電。
這一次的行動是極其成功的,他安全了,九頭蛇的人也被抓的七七八八了,然而還是讓九頭蛇跑了。
楚時年對上九頭蛇,沒有人知道輸贏。楚沐澤不輕不重地嘆息,抱着被子默默閉眼。
他還是努力睡着吧,反正醒着也是無窮無盡的擔心。
沈青瓷來到柳安安的房間,敲了敲門,卻沒有辦法驚擾坐在窗邊發呆的人。
“楚時年~”沈青瓷拉長聲音,然後就接受到了來自柳安安的全部注視。
沈青瓷覺得有些尷尬了,她或許不應該拿那失蹤的人來開玩笑的,摸了摸鼻子:“咳咳,我想他明早就會回來了。”
柳安安的眼神就暗淡了下來:“但願吧。”
沈青瓷走到柳安安的身側,伸手撫摸着她的齊耳短髮:“安安,我陪你到牀上躺一躺,好不好?”
柳安安搖搖頭,這個窗子剛好可以看到楠之酒莊的大門,如果楚時年回來,她可以第一個看到。
沈青瓷也不勉強,陪她坐下,也不說話。
感受到了身邊的溫度。柳安安心裡的想法就忍不住往外冒,她信任並且敬愛沈青瓷,很容易就想要對她傾訴煩惱。
她本是一個將心思藏在心裡的人,但是對着沈青瓷,不需要藏,因爲沈青瓷會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她簡直太善解人意,太溫柔,跟她在一起,從來不擔心會受傷。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會退讓很多,寧願委屈自己。
不過,沐澤說,她不會被人欺負的,因爲她有底線,也有理智。
明明,就是楚沐澤最喜歡說,這個笨女人鐵定會被人欺負的。
他有兩個沈青瓷,在家的那一個是笨的、需要保護的;走出去的那一個是光芒萬丈的、強悍乃至剽悍的。
柳安安多麼羨慕這兩個人啊,分明一看就是優秀到要妥協纔能有另一半,卻是那麼碰巧居然遇上了。
沈青瓷挺柳安安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個晚上。
小小的聲音停歇了之後,又忍不住說起來,婉轉又動聽。
已然動情。
最後都帶上了哭腔:“如果他回不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沈青瓷沉沉的嘆息,她又怎麼知道怎麼辦呢?她又不是上帝,她沒有辦法預言,難道她就不擔心了嗎?
沈青瓷輕緩地安慰着柳安安,就像在催眠一般:“人生本來就是變化莫測的,重要的是活在當下,不讓一分一秒後悔。對於楚時年而言,他覺得抓住那個欺負你的人很重要,比他的命重要,這是她的信念,他願意爲之付出生命。你沒有逼他,你要做的不是內疚,而是感恩。一切都是他自願的,他這麼做是爲了更加重要的東西。”
柳安安聽着沈青瓷這話,心裡似乎受到了強烈的震撼,對於楚時年而言,她比生命重要嗎?
也許,楚時年所維護的,是心中的正義而已。
然而,即使如此,柳安安還是心生震撼,他很棒,想鑽石一樣千面流光,讓她再也移不開眼來。
她這一刻終於確定了,在她決定放開楚沐澤的時候,楚時年以一種強勢的姿態進駐了。
她從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依賴一個人就愛了,以前是楚沐澤,現在是楚時年。
而楚時年呢?
柳安安想不通,因爲楚時年向來都關愛每一份人,對每一個人都熱情。
但是,她的愛不需要回應的,她太安靜了,也不覺得自己配得上楚時年,她只想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
一如愛楚沐澤的時候,那麼安靜,那麼無慾無求。
因爲,她以爲自己再也沒有了愛人的權利。
整個漫漫長夜,整個楠之酒莊,一夜未眠。
然後,第二天,楚時年就自顧自地摸索會楠之酒莊了,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就出現在楠之酒莊的大門,就像一個凱旋而來的英雄一樣。
柳安安倚在窗邊,困頓無光的眼瞬間就亮了起來。也許是因爲面對了心中的感情,她瞬間就開闊起來,
既然就覺得楚時年是踩着七彩祥雲一般。
她跳躍着跑去開門,驚醒了剛剛入睡的沈青瓷。
楚時年累死了,也餓死了,一臉沒好脾氣的樣子。他差點就掛了,拼死拼活終於打倒了九頭蛇,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老農,給林楓報喜,誰知道林楓還訓他!當然沒有好脾氣!
害得他一個生氣,就不等林楓的隊伍,直接讓老農載他會楠之酒莊。
現在,就讓林楓在那西雙版納裡面找他吧!哈哈哈,就是這麼坑爹,就讓他們當成演戲。
一進門,就忍不住愣在原地。
柳安安站在葡萄架下,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楚時年瞬間就安分了下來,他總是害怕自己身上的戾氣會傷了她。
柳安安既然覺得兩個人差點割了陰陽,如今看到他狼狽地回來,真是老天保佑。她差點就跑了過去,緊緊地保住他了。然而,她也經歷了很多事情,可以很好的剋制自己,況且……她現在根本就無法移動,怕自己一動,眼前的畫面就會碎了。
而且……女孩子那麼不矜持真的好嗎?
楚時年不知道爲什麼回來第一個看見的是柳安安(剛纔那些開門的守衛,估計都沒有進楚時年的眼),但是這一種感覺真好,就像無論走多遠,都有人在爲你守候。
好到楚時年想要狠狠地抱住他。
楚時年是行動派,況且他知道柳安安沒有很抗拒他,再者,他們之間經常抱抱好嗎!純粹禮儀啊!
他快步走上前,微微地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柳安安,嘴角的笑容痞痞的:“擔心我?”
柳安安看着楚時年的眼睛,終於確定這個人是真的會拉了,眼眶中不自覺涌動着溼潤:“當然擔心啊。你說過的,我們是一家人。”
楚時年看着那張合的小嘴,那微微溼潤的眼,開始認真地思考,擁抱真的不吃虧嘛。
抱抱不是要配親親才成套嗎?
然而,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他不想嚇到她。於是便熱情地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力道有些重,不像朋友之間的擁抱,反而像是要將她揉入血骨。
柳安安伸出手回抱,聽着他的心跳,這種強有力的感覺,讓充盈在眼中的淚水滴落了下來。
沈青瓷看着下面熱情的相擁,最終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一種重逢的幸福感啊,連她這個局外人都可以感覺到。
她當然可以感受到的,楚沐澤被人救回來的時候,她是真的沒有忍住,真的是熱淚盈眶,直接吻了楚沐澤的脣。
如今,她需要回去告訴楚沐澤一下,比如,你的弟弟要娶媳婦了;還是你要嫁妹妹了。
如果不是因爲柳安安是有父母的,估計楚沐澤早就把她變成自己戶口本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