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年以後,我離開了。而關於你的父親,有了不好的傳言。”
我永遠也不會想到事情發生了一年之後,突然間大家對我父親會有質疑。那些懷疑他其實已經背離臥底身份、和毒販爭奪利益而被殺的傳言不知怎麼的,在沈瑤離開後就鋪天蓋地地傳了出來。好不容易融入新集體的我,因爲這一個個莫須有的罵名再一次被隔絕。生活再次陷入一片灰暗之中。我的第一個想法是要找到沈瑤,我需要她。可是她卻似乎從人間蒸發了。
“然後,你的母親有了新的戀情,竟然是和我父親。”
我的思維開始有些掙扎,似乎要脫離深度催眠的狀態。沈瑤不再用心裡暗示的方法來提醒我了,而是開始講起了故事,她掩飾不住的憤怒情緒讓我有了幾絲警覺。
“我又重新聯繫了你。本來想殺了你。可是你說了一些很有趣的話。”
期間沈瑤收到邀請,來學校做了一次演講。就是那一次,我們有了短暫的見面吧。她詢問着我對於那些流言的想法。而早就習慣了的我,只告訴她,其他人的想法我並不關心。我還是相信,自己會像父親教的那樣,堅持自己的原則好好過下去。很愚蠢很固執的想法,沒想到會因此幫自己免於一死,但也沒想到,會因此讓沈瑤更加瘋狂起來。
“青凰,直到今年他們婚事敲定。而你沒有想到,你的新家人裡,有我沈瑤。”
兩年來成日成日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很難去發現外界的變動。在我真正意識到自己會有一個新家時,媽媽已經決定和新的丈夫去旅行了。而我,就在某一天,收到了沈瑤電話的邀請,才知道未來即將和她成爲一家人。
“我邀請你到新家來看看,你帶着小黑就過來了。”
確實,我帶着小黑過來了。但這一次見面,沈瑤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原本就漂亮的她整了容,五官變得更加完美。我也問過原因,但她沒有告訴我。後來,我被她帶進了這個蒸汽室。現在想想,她當時就對我用了致幻劑和麻醉藥吧。
“青凰,我在這兒把你催眠了,而後又多關了一會兒。當時我並沒有把握是否能利用心理暗示除去你的記憶,不過,配合上蒸汽,短時間的缺氧似乎有效果……”
不知道爲什麼,沈瑤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那天,在我昏迷之前,我確實是在蒸汽室裡。連日來出現的幻覺也一次次佐證了這個事實。但是,那天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來暗示我的呢?很奇怪,我的思維無法集中了。
明明就差這麼一點了,當時也是在這個蒸汽室。溫度漸漸升高,蒸汽瀰漫在整個封閉的屋子裡,密密麻麻的水汽隨同我的呼吸竄進氣管裡。時間越長,呼吸就越發困難起來。細密的水珠交織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網……
不對,這個感覺並不是記憶。
“三兒!沈瑤!”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分明聲嘶力竭卻很遙遠的聲音。我在這裡多久了?好像只有一會兒,但是全身麻木的狀態似乎又在告訴我,已經很久了。
“青凰,你一定想起了關於自己的事情吧。”察覺到了我本能的抗拒,沈瑤的雙手再次施力壓在我的肩上。可是,這個感覺太難受了,潮溼,悶熱,簡直要窒息。
我想起了很多,包括沈瑤沒有提醒我的,包括早就忘卻的兒時的記憶。可現在並不是感嘆這催眠術神奇的時候,我的潛意識裡已經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我必須儘快脫離這個狀態,才能應對可能發生的事情。
“青凰,回憶是很痛苦的。你對它們有着很高的期待,可是,一旦想起來,會很失望。”沈瑤竭力向我灌輸着那股所謂的失望。
的確,這些回憶並不愉快,可是它們真實。時至今日,我也很清楚,許多的不愉快,是被沈瑤這個心理扭曲的瘋子一點點策劃出來的,關於父親的死,關於父親的流言……我痛苦的根源,是沈瑤!
“青凰,冷靜下來……”我一定在極力掙扎,因爲我感覺到了沈瑤用很大的力氣在壓制,“忘掉吧,忘掉這些事情……”
“不要……”我回答道。
“青凰,小辰在外面喊你。”沈瑤說道,“你想和他一起離開嗎?他爲了幫你已經殺了吳明和小遠了。如果他離開這裡,也會面臨審判的。”
趙辰……他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還幫着我到現在,可是……
“青凰,忘掉這些事情吧。”沈瑤始終堅持着想讓我忘記這些回憶,似乎並沒有放棄把我變成第二個沈遠的計劃。可是,這個瘋子究竟是哪兒來的自信?我怎麼可能因爲她在我生活中橫插一腳而改變呢?
趙辰殺了吳明和沈遠,但這件事,也只有我們三個知道。
“青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