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不顧地衝出了自己的房間直奔二樓。
不會的,不會是我想的那樣。不可能……
我拼命抵制着腦子裡各種不好的想法,我希望是我自己誤會了什麼,可是,闖進吳明的房門後,這股抗拒的力量土崩瓦解。
一個人的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血,竟然能夠浸溼大片大片的被單?
我走到了吳明的牀沿。他閉着眼睛,死前的神情並沒有那麼痛苦。我不禁想起了葉城,他死的時候,神情也頗爲平靜。難道,死對他們來說都是解脫嗎?
可是吳明顯然不是自殺。被單上的血全部來自他被割開的喉嚨,一如當時他割開了林讓的的喉嚨一般。
黑紅的傷口像是一條碩大的蚯蚓一樣扒在那兒,比起當日林讓的死狀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麼深那麼寬的傷口,絕對不是一刀就能促成的。此外,比起小黑的傷,這一道顯然很不整齊。
我看了看手裡那把卷刃的刀:究竟是在殺了吳明前,刀刃就已經損毀了,還是……就在殺吳明的時候?
兩種想法都令我恐懼。無論是用一把卷刃的刀一遍一遍撕開一個人的喉嚨,還是因爲用力過猛導致了刀刃的殘損,只要想到那樣的畫面,就覺得毛骨悚然。
“瑤鳶……”蘇青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將我從可怕的想象中暫時拉了出來。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到底誰是蘇青凰了。吳明死了,而蘇青凰一早看到我握着一把帶血的刀子,無怪她是那樣的表情。
“你殺了他?”
“不是!”我有些激動。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像昨天的沈遠,極力地否認着他挖出了小黑的雙眼的事實。
可是我真的沒有。我也知道自己的否認會比沈遠來得更加蒼白無力。畢竟我們見到他時,他還在昏睡中,而今早,蘇青凰卻見到了清醒地握着刀子的我。
“瑤鳶,你不要衝動……”
我一度很喜歡她“瑤鳶瑤鳶”地喊着我,她的聲音是那麼沉穩,那麼令人安心,可是現在,我卻特別害怕這個名字。
因爲我不是,我不應該是沈瑤鳶,我不應該揹負這個名字背後的罪行……
“瑤鳶,你爲什麼會拿着刀子……”
瑤鳶瑤鳶,一遍一遍的呼喊雜糅在了我的腦海裡,就像有人啓動了一個蜂鳴器,嗡嗡地炸開了鍋。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液裡都寫滿了煩躁。
“我不知道!它本來不在我手上!”
這支手術刀,本來應該在趙辰的手上。
我開始努力回想着趙辰夜裡來到書房的場景。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麼進到屋子裡來的,我問過他,他沒有告訴我。他告訴我關於我纔是蘇青凰的一些事,但這裡面也還有許多我想不通的事情。但更奇怪的是,當時我就注意到,他有一隻手一直揣在口袋裡。
昨天上午,當我想殺死沈遠的時候,是趙辰突然出現,將手術刀從我的手裡拿去的。後來我離開窖井的時候,也並沒有想起這件事。也就是說,刀子一直留在趙辰那裡。
那麼,昨晚他藏在口袋裡的,就是這把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