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必須的。”塞了片肉進到嘴裡,孫浩一邊嚼着一邊答道——這種事兒還用問嗎?圍棋世界大賽,《圍棋天地》作爲國內最大的圍棋雜誌期刊怎麼會不派人去採訪報道呢?
“你也算是業內人士了,預測一下兒,這次你們中國能有多少棋手出線呢?”趙善津問道。
“網絡上論壇上,棋院公開發方中對這個問題不知道都說過多少次了,你會不知道嗎?”孫浩笑着反問道——大型比賽,總會有人喜歡在賽前講說比賽的結果如何,猜對了,叫做預測,猜錯了,就叫烏鴉嘴。說起來這件事兒一定要有人去做,而且任何人都可以做,不過正確還是錯誤,那就很難講了,其中既有專業方面的素養,更多的可能還是要靠運氣,比如說球王貝利,每逢世界盃大賽必定發表預測言論,但每次他看好的球隊都無法走到最後,以至於巴西足球中的一位資深人士在貝利開口之前搶先呼呼籲,請求貝利在發表預測觀點時不要把巴西隊列在奪冠熱門隊伍之中,說起來這這也算是個笑話,不過也反映出賽前預測怎樣的不靠譜,專業的分析未必就高過普通人的直覺,比如著名的‘章魚保羅’,不過是一隻章魚,在二零零八歐洲盃和二零一零年南非世界盃中‘預測’十四場比賽,其中猜對十三次,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二,比起賭球機構的專家團的準確率高的還多呢。
“他們說是他們說,你說是你說。不一樣的。”趙善津笑着說道。
“呵,倒也是。上個星期黃院長在參加西南王比賽時接受訪問。他表示這次三星杯預選賽的比賽中,中國棋手應該可以拿到其中的至少五席,顯然,他的表態比較保守,而網上論壇的看法是中國棋手能拿到至少八席,我覺得呢,這樣的想法又有點兒過於樂觀,以我的看法。六席應該是底線,七席是正常,八席大捷。”孫浩答道。
“預測是要有依據的,你是業內人士,肯定不會象網上棋迷那樣情緒多於理智,一拍腦袋就是一個數字,你的分析根據是什麼呢?”趙善津問道。
“呵。你對這個問題還真上心呀。”孫浩笑道,“.....,上屆三星杯,中國棋手在十四個普通組中拿到四席,日本拿到兩席,韓國拿到八席。今年的情況看,三國棋手的整體情況和去年相差不大,不過孔方異軍突起,天元戰之後狀態極好,在今年的圍甲蟲聯賽中取得十二勝二負的成績。堪稱今年表現最搶眼的棋手,大多數人認爲。韓國棋壇的年輕棋手中,大概只有樸志炫可以與之稱爲對手,其他人很難對他構成大的威脅,而這一次樸志炫直接進入本賽,他所在的小組也沒有特別強的對手,所以只要他發揮正常,拿到這一席問題不大。此外,在女子圍棋這一塊,以前都是韓國棋手一枝獨秀,連續三屆,都是韓國的女棋手得到出線名額,李荷娜,尹恩惠兩個人實力極強,幾乎達到可以與男子棋手同場較技的程度,以往認爲只要有她們倆個參賽,這個名額肯定就是韓國棋手的囊中之物了。不過今年的情況又有不同,這半年來,金鈺瑩的實力進步明顯,實際上已經成爲中國女子圍棋的‘一姐’,在京城棋社聯賽中表現優異,接連戰勝數位具有職業背景的男子棋手,論實力,絕對不會在李荷娜和尹恩惠之下,今年女子組的比賽將是她們三個人的正面對決,誰能最終出線,完全要看她們的臨場發揮了。此外魏國清,溥家齊兩個人的分組情況也比較不錯,在各自所在的小組中都被列爲頭號熱門,保住一個出線名額不成問題,兩個都出線的概率也該大於七成以上。所以我的判斷,這屆三星杯預選賽中中國棋手的成績會比去年稍好一些。”孫浩講出自已的判斷依據。
“唔......,你是把女子組的那個名額算在手裡了?”趙善津問道。
“不能說算在手裡,我只是說,可能性很大。長江後浪催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金鈺瑩與李荷娜和尹恩惠兩個在實力上差距不大,但年紀上卻小的多,經過京城棋社聯賽的磨練,在經驗上韓國女棋手的優勢也不明顯,這種情況下,金鈺瑩爆冷的可能性很大,終究她們之間的比賽,心理壓力大的是那倆位,呵呵,別介意呀,我是就事兒說事兒,不是因爲我是中國人就故意偏向中國棋手的。”孫浩笑着解釋道。
“呵,明白,雖然觀點和你不一樣,不過我尊重你的判斷。不過話說回來,金鈺瑩好象是王仲明的學生吧?有傳聞說,金鈺瑩這半年來實力變強,都是王仲明的功勞,真的假的呀?”趙善津笑着問道——他今天請孫浩來吃飯又不是爲了和對方辯論的,完成韓國棋院那邊拜託的任務纔是正理。
“噢,這個呀,......呵,話要看怎麼說了。按王仲明自已的說法,他雖然教了金鈺瑩一些東西,但真正重要的還是金鈺瑩自已的努力。”孫浩想了想後答道。
“呃......不居功,這麼說,王仲明這個人還挺謙虛的呀。”趙善津驚訝道。
“呵,謙不謙虛也要分什麼情況,以王仲明的高度,他也犯不着貪這樣的功勞。”孫浩笑道。
“怎麼講?”趙善津好奇問道。
“呵,上次見面聊的是王仲明,這次見面聊天兒又是把話頭兒往王仲明身上轉,你是不是帶着任務來的?”擡起頭來,似笑非笑的望着趙善津,孫浩問道。
“呃......,幹嘛這麼說?”趙善津聞言一愣——難道自已暴露了?
“呵,這些日子找我套話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個,而且估計也不是最後一個。”孫浩笑道。
“呃.......,呵呵,我問的也算不上什麼國家機秘吧?”趙善津的笑容有點兒尷尬,否認是沒有必要的,對方是記者,腦子不靈光的人幹不了這一行。
“呵,其實這種問題你想想也就能明白,王仲明身上的光環已經不少了,用不着在意再多這麼一個兩個。”孫浩笑道。
“......也對呀......”,聽了孫浩的話,趙善津連連帶點頭,的確,王仲明身上的光環是太多了,再加上一個成功的圍棋教育家,似乎也沒什麼可炫目的,就好象北方大年三十除夕晚上的十二點,兩百響的安全爆竹點着連個動靜都可能感覺不到,而在平時,恐怕早就一大幫的人跑來圍觀了吧?
“你真正想知道的大概也不是這種事兒吧?”又喝了杯酒,孫浩笑着問道,知道對方有事相求,他這頓飯吃起來就安心多了。
“呵,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說真的,你能不能搞以王仲明在國青隊內部比賽的棋譜?”既然事情都講明瞭,也就沒必要拐彎抹角的了,趙善津笑着問道。
“呵,我當什麼大事兒呢,當然難。”孫浩笑道。
“真的?太好了,那可不可以拷貝一份給我?”趙善津大喜,心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德銘要是早想到找自已要資料何至於挨林宣根的罵。
“可以,當然沒問題。”孫浩答的倒是很痛快。
“啊?真的嗎?”聽對方回答的如此痛快,趙善津反而懷疑了起來——孫浩是專職圍棋記者,沒事兒就泡在中國棋院,和國青隊的隊員非常熟,別人拿不到的資料他能拿到並不奇怪,問題是對方也說過,不只一次,也不只一個人曾經找他套話打聽並於王仲明的情況,其中肯定也包括索要王仲明近期的實戰棋譜,孫浩能如此痛快地答應自已,肯定也能痛快的別人,若真是那樣,日、韓兩國棋院早就拿到想要得到的東西,還用得着特別拜託自已嗎?
“真的,只不過時間不是現在。”孫浩答道。
“什麼時候?”趙善津問道——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兩個星期後,等三星杯的預選賽結束後,不要說是棋譜,連同和他下棋的人的賽後心得都能一起給你。”孫浩笑道。
“你......,太壞了你!”搞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趙善津氣得罵道——李德銘拜託他搞到那些棋譜是爲了韓國棋手備戰三星杯預選賽,可若是等三星杯預選賽結束了,韓國棋院要那些棋譜還有什麼用?王仲明若是出不了線,後邊的韓國棋手自然用不着去研究他的棋,若是出得了線,那幾輪預賽中的棋譜不是更具研究價值?
“呵,沒辦法,這你不應該怪我,咱們倆雖然是朋友,不過終究是兩個國家的人,你要棋譜肯定是韓國棋院的意思,韓國棋院要棋譜又肯定是想在三星杯上對付王仲明的目的,儘管我覺得國青隊的劉教練下封口令有點兒小題大作的意思,不過既然他認爲這樣的作法有利於王仲明在三星杯上的表現,我肯定要配合國青隊的工作。這就叫做‘兩國交鋒,各位其主’,和我的人品無關。”孫浩笑道。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