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難爲你事情那麼多還特意跑來一趟。”接過鮮花,王仲明說道。
“嘿嘿,知道就好,利息以後再跟你慢慢算。”範唯唯狡黠笑道,顯得是又俏皮又可愛,只不過這樣的表情她只給王仲明一個人看,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已經側轉過身面向記者以及愛好者們的相機鏡頭,配合地擺出各個造型。
還真是會喧賓奪主呀,好在之前已經拍了不少鏡頭,不然風頭全被她給搶走了——吳曼妮暗自有些慶幸。
比賽結束了,頒獎儀式也結束了,曲終人散去,看熱鬧的棋迷們隨着高手們的離去也離開了百勝樓,熱鬧了大半個下午的百勝樓也漸漸恢復了平靜,門口原本停滿了各種小車的空地也變得稀疏起來。靠近牆根停着的是一輛白色的本田,車裡兩個人,一個在司機席上擺弄着車載電臺,另一個則斜躺在後排坐椅上,雙手抱在懷中閉目養神。
調到北京音樂臺,裡邊正在放邁克爾.傑克遜的《brwhi,強勁的節奏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曹雄這才滿意地把手從旋鈕上鬆開。
“哥,有那麼累嗎?”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養神的曹英,曹雄不解地問道——下午只是在研究室觀戰,雖說拆棋擺棋也需要消耗精力,但終究是事不關已的圍觀,用心用力的程度根本不能和對局者相比,曹英一向習慣於以精明幹練的形象出現在外人面前,怎麼會比賽結束不久就顯得這樣疲乏?
“心累呀。”沒有睜眼,曹英答道。
“心累?要我說,就是表現得太殷勤了。呵,連爲什麼不敢接回中間兩子都要解釋,也真難爲你有那麼好的耐心。”曹雄笑道——他不想和陳淞生和陳百川兩位老人家一起拆棋,所以董亮另擺了一桌,兩邊相距不遠,曹英爲範唯唯講解棋面變化時的認真他看得是一清二楚,以他的實力來看,範唯唯提出的許多問題當然是非常低級幼稚,如果是他的話,絕不可能有那樣的耐心一一解答而且還能始終何持着良心的心情。
“呵,如果是喜歡做的事,再累也不會覺的累。”曹英淡淡一笑,以曹雄那種偏激的性格,是很難理解他這種成熟男人對情感的態度。
“呃,我還以爲是因爲襄王有意,神女無情而傷神,原來不是。那是因爲什麼?”曹雄好奇問道——很顯然,範唯唯今天之所以會來百勝樓,完全是王仲明的原因,尤其在最後頒獎階段,更是親自上臺送花道賀,由此可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那是相當的近,看到兩個人並肩站在講臺上接受衆人的拍照時,曹英心裡應該很不是滋味兒吧?
“呵,不能,等了二十多分鐘,尚志該出來了吧?”曹英笑笑,把話題岔開,他總不能把算計崔尚志的事講出來吧?
扭頭望向百勝樓的大門,偶有人進去,但還見不到崔尚志的影子,“他的運氣也實在是太衰了,居然看錯了徵子,好好的一次機會給浪費了。陳百川那老頭兒肯定是氣得鬍子都撅起來了,這次可有他的好受。也不知會接受怎樣的處罰。”曹雄笑着說道——崔尚志是百勝樓的臺柱子,雖然輸了棋,陳百川也不可能將之踢出門外,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吃些苦頭總是少不了的。他並不認爲崔尚志有什麼可抱怨的,勝負的世界本就殘酷,所謂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相比於日本四大家族時代名人棋所爭棋,輸棋的一方要冒流放荒島的風險,崔尚志可能受到的處罰已經可以稱之爲福利了。
“呵,不要那麼說,他現在心裡不定有多苦呢。”曹英笑笑——如果沒有自已暗中動的手腳,崔尚志並非沒有取勝的機會,因爲自已的私心,雄心萬仗的年輕棋手反成了百勝樓的罪人,自已的所做所爲實在是卑鄙了一些。
終於,崔尚志從百勝樓裡出來了,蔫頭聳拉腦,半點兒精氣神都沒有,來到本田車旁拉開副架駛的車門坐了進來,清涼油味兒馬上衝入曹家兄弟鼻孔。
“哇噻,你該不會是把那一盒油都用了吧?mygod,我還是先去藥店買副口罩戴上吧。”曹雄誇張地叫道——時間過去了那麼久,清涼油的氣味早沒有剛開始時那樣強烈,不過估計兩三個小時內,這種氣味兒是很難除的乾淨。
“行啦,別糗我了,我都這麼倒黴了,你還好意思拿我開涮,還是不是朋友。”崔尚志此時的情緒很低落,哪兒有心情和曹雄開玩笑。
“呵,曹雄,別欺負尚志了。尚志,情況怎麼樣,陳總他沒有難爲你吧?”曹英心中有愧,連忙制止住曹雄,非常關心地問道。
“怎麼可能。從明天開始,百勝樓二樓的廁所衛生由我全權負責,唉,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崔尚志長嘆一聲——堂堂百勝樓的第一高手,居然被罰當了廁神,如果可能,他甚至願意把這次比賽的出場費全部上交以免除這樣的處罰,只是他願意,陳百川卻不願意,央求了半天兒,除了把時間縮短到一個月,其他什麼都沒變。
老爺子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哈,陳老爺子還真有才,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招來,高,高,實在是高。”曹雄是忍俊不禁,大笑出聲,腦子裡浮現出崔尚志穿着工裝,帶着橡膠手套通便池時的樣子,他就覺得太有意思了。
“還笑!”崔尚志大聲叫道,一張黑臉漲成了紫色,士可殺而不可辱,被罰打掃廁所,這實在是奇恥大辱了。
“呃,怎麼了?生氣了?”發現崔尚志是真生氣了,曹雄也不敢再逗他了。
“呵,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陳老爺子,他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搞這個兩樓對抗,爲的就是壓棋勝樓一頭,坐穩‘京城第一棋社’的寶座,誰想到你序盤就出了一個大勺子,這下可好,不要說面子,連裡子都丟了,我要是陳老爺子,一樣會被氣得七竅冒火,打人的心都有了。不過話說回來,讓你去掃廁所實在是有點兒過了,也許是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心裡轉不過這個彎兒,我估計過兩天,等情緒冷靜下來,他也會覺得轉變的太重,那時你再說說,好好做個自我批評,應該就沒事兒了。”曹英勸道。
“唉,但願如此吧。”崔尚志長嘆一聲——到底是當哥的,比曹雄好太多了。
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慘就有人歡,不提崔尚志如何的自怨自艾,爲自已悽慘的命運而嘆惜痛苦,另一邊的歡笑卻是沒有半點兒水分。
離開百勝樓後,衆人先是找了家飯店好好地吃了一頓,酒足飯飽以後,除陳淞生精力不濟,沒辦法奉陪到底外,其他幾人卻是意猶未盡,覺得今天不能就這麼散了。
“去k歌吧。我請。”吳曼妮提議道。
“好,贊成!”陳見雪第一個把手舉了起來,有人買單,就算是剛認識不久,她也覺得吳曼妮沒什麼不好了。
“同意!”毫無疑問,張海濤是第二個叫好的人。
“好呀,好久沒有k歌了,今天一定要唱個痛快!”範唯唯的專業就是唱歌,對k歌當然是極有信心。
“呃,你們都想去,那我也去。”金鈺瑩猶豫一下兒後也表示贊同。
這些人的意見取得一致,王仲明的想法也就不再重要,做爲今天兩樓對抗樓的主角兒,棋勝樓的英雄,他是絕不可能半途而退,稍稍流露出一絲‘今天玩的差不多了’的意思時,便被幾個女孩子半求半嚇,終於是悶在肚子裡沒能說出來。
來到錢櫃,範唯唯和吳曼妮都是這裡的常客,範唯唯固然是職業歌手,麥霸級的人物,吳曼妮卻也是訓練有素,不遑多讓,兩個人你唱一首我接上,我唱一首你接上,幾乎點歌器裡所有的歌都沒有難得住她倆的。
“她們倆是不是在較勁兒?”陳見雪捅捅金鈺瑩,悄聲問道。
“那還用問,這不明擺着嗎。”金鈺瑩小聲答道。
論唱功,自然是範唯唯勝出一籌,不過錢櫃的播放系統有修飾聲音的功能,故此吳曼妮的表現也並不遜色,兩個人鬥了了旗鼓相當,連着唱了十幾首,終於覺得累了,放下麥克暫時休戰。
“嘻嘻,終於輪到我們了!瑩瑩,你來!”陳見雪雀躍地叫道,把麥克遞了過去。
接過麥克,金鈺瑩卻又把麥克放下,“不行,換首歌吧。”她說道。
“換歌?爲什麼?”陳見雪不解問道——剛纔範唯唯和吳曼妮鬥歌,兩個人都是按照點歌系統的自動設定順序碰到哪首就是哪首,否則大家都唱自已熟的,那還怎麼分出高低?
“這,我一個人唱不了。”金鈺瑩答道。
“呃”,看屏幕顯示,《慢慢地陪着你走》,男女聲對唱。
原來就是這種問題,太好解決了。
陳見雪把另一個話筒塞到在王仲明手中,“王老師,該你表現一下兒了。”她催促道。
“啊,你們唱就好了,我聽就可以了。”這是一首老歌,王仲明知道這首歌唱的是什麼,男女聲對唱,他覺得有些不妥。
“什麼呀,你又不是不會,快點兒,前奏都開始了!”陳見雪哪裡肯幹,硬逼着王仲明非唱不可。
擡頭去看金鈺瑩,金鈺瑩的目光忽然閃開,握着麥克風的手指不安地扭動着,顯然她心裡也在慌張。
“王老師,你要不唱我就唱啦?”張海濤湊趣叫道——他是真的很想唱這支歌,當然,最好是和陳見雪一起。
“去!有你什麼事兒。王老師,快!”陳見雪照着張海濤腿上就是一巴掌,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回過頭來繼續催道。
“這”下意識的,王仲明偷眼望向範唯唯,後者的表情有一點不自然——對於麥霸級別的她,對這首歌應該很熟吧。自已該不該唱呢?
正在猶豫的時候,前奏已然接近尾聲,金鈺瑩的臉轉了過來,目光中有着緊張,更有幾分期待。
還是唱吧,不然,會很尷尬的。
王仲明終於把麥克舉起。
“面對你有點害羞,愛的話不要急着說”
歌聲響起,王仲明明顯感到金鈺瑩鬆了一口氣。
“讓我想清楚,再多些把握,等等我。”
金鈺瑩的歌聲有些微微的顫抖,即使經過播放系統的修飾,依然可以被人感覺到。
“輕輕地牽我的手,眼裡有滿滿的溫柔”
萬事開頭難,第一句唱出後,王仲明漸漸進入了歌曲的意境,屏幕上,男女兩位青年執在山間執手相望,神色依依,柔情似水,轉頭望向金鈺瑩,恍惚中,必是又回到了壩上草原和嫣然攜手漫步的時光,不知不覺中,他的眼神變的漸漸溫柔。
“暖暖的感覺,默默地交流,不要太快地許下承諾”
女人的直感是敏感的,感覺到對方注視自已的眼神在變化,金鈺瑩的心快速地跳動,她擡起頭來,望着王仲明望向自已的眼,輕輕地哼唱着歌詞,不知不覺中,她的聲音已不再顫抖。
“慢慢地陪着你走,慢慢地知道結果,也許愛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用心愛我。
慢慢地陪着你走,慢慢地知道結果,每一天愛我更多,直到天長地久,loveisforever”
兩個人沉浸在歌聲所營造而成的意境中,彼此只有着對方。
“難道王仲明和這位女同事之間的關係並不僅僅是同事?”吳曼妮心中升起一絲疑慮。
她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卻也知道歌唱表演最高的境界就是身心合一,情景交融,表演者的身心完全融匯到歌曲之中。不過,這種境界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因爲想要達到這種境界,通常要有親身的經歷或者感受,這樣在表演時,表演者的情緒才能帶入進去,而有了這種真情實感的流露,演唱的技巧反而會成爲次要的東西,就好比曾經火爆一時的旭日陽剛這對農民工組合,一首《春天裡》唱出了無數爲生活勞苦奔波者的心聲,雖然他們的聲音條件並不出色,演唱技巧只能用樸素二字來形容,甚至在現場表演時唱破音的情形經常出現,但沒有人在意,人們感受到的只有他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嚮往能及發自於內心最深處的吶喊。
而在王仲明和金鈺瑩的歌聲中,吳曼妮感受到了這種情感的交流,她感覺得到,兩個人在唱的就是他們自已。而兩個人望向彼此的目光是那麼的溫柔那不就是熱戀情人之間的目光嗎?
範唯唯的心卻在隱隱作痛,她多麼希望此時拿着麥克站在王仲明面前的人是自已。女人的直感,她很早已經就覺查到金鈺瑩喜歡王仲明,但王仲明對金鈺瑩的態度她卻是一直搞不清楚,兩個人有時走的很近,但中間好象又隔着一層什麼。
希望是自已想的太多了吧。王仲明本來就是一位很好的歌手,或許,這只是一場表演吧?
範唯唯安慰着自已。
最後一個音符終了,掌聲將範唯唯從迷茫中驚醒,一怔之下,連忙也拍手叫好,不過比起其他幾人卻已慢了一拍。
“哈,沒想到王老師的歌唱的這麼好,金老師的表演也相當出色,能讓唯唯這樣的大歌星沉醉其中的人還真的不多。唯唯,是不是這樣?”吳曼妮笑着問道——她既然能察覺到金鈺瑩和王仲明的關係不一般,又怎麼不會從剛纔若有所失的神情中發現範唯唯心中所想?和範唯唯不同,她並不覺得自已喜歡的男人有衆多的仰慕者是什麼壞事,因爲那恰恰證明對方的出色,而自已要找的,就是最優秀的男人。
“啊,噢,呵呵,是呀。王老師很會唱歌我早知道,只是沒想到瑩瑩也唱的這麼好,情真意切,水乳交融,可能就連這首歌的原唱者都達不到這樣的程度。”範唯唯笑着稱讚道。
金鈺瑩羞紅了臉,“哪裡,我唱的哪兒好,都是王老師帶的好。”她忙着說道。
“嘻嘻,要我說,王老師唱的當然好,不過瑩瑩你也不差呀。剛纔你們倆對唱的時候,那感覺,真是太溫馨,太感人了。‘慢慢地陪着你走,慢慢地知道結果’,哇,簡直讓人感動的想要流淚。”哼唱了兩句,陳見雪誇張地叫道。
“啊!什麼呀,你胡說什麼啊!”金鈺瑩緊張地叫了起來,不安地偷瞄了王仲明一眼,又趕緊把視線轉開。
逼自已和王老師唱這種情歌,又說那種很容易讓人浮想連篇的話,陳見雪這個死丫頭,該不會已經覺查到什麼了吧?——她不安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