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然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金鈺瑩問道。
“很聰明的一個女孩子,我在安貞醫院工作的時候,她恰好在我們那裡實習,事實上,我之所以認識仲明,就是通過她的介紹。那時的她和你現在的年紀差不太多,年輕,漂亮,聰明,可愛,說是一見人愛也不爲過,有她在旁邊,總感覺時間過的很快。對前輩,恭敬有禮,對同事,熱心周到,對患者,親切溫暖,總之,幾乎找不到什麼缺點。”李亮答道,回憶中,腦海中重又浮現出以前相處時的種種畫面,臉上不自覺地現出溫暖的笑意。
“她是醫生嗎?”金鈺瑩驚訝問道。
“是呀,怎麼,仲明沒有告訴你嗎?”李亮奇怪反問,腦筋一轉,忽然意識到自已可以犯了個錯誤——金鈺瑩知道紀嫣然未必是從王仲明那裡。
“沒有。”金鈺瑩搖了搖頭——如果是王仲明告訴自已的就好了,因爲那意味着兩個人間的關係已經很近了。
果然如此,
李亮暗自想到,外表越是人畜無害的人越是難以提防,小姑娘溫溫柔柔,輕聲細語,差點兒把自已這個自詡爲對女人問題專家的人給騙了。
“呵,金老師呀,那你是怎麼知道嫣然這個人的呢?”李亮問道。
“呃…….,”金鈺瑩有些猶豫,“我說出來,您可以不告訴王老師嗎?”她擔心的問道。
“不會,當然不會。我這個人的嘴是很嚴的呢。”李亮馬上保證,不過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中食二指則交叉貼在一起——據說,當說出違心之話時作出這樣的手勢就不會造到報應。
李亮是一位專門從事美容整形醫療方面的專家,工作的性質要求從事這方面工作的人要有能夠獲得客戶信任的能力,否則,得不到客戶的信任,又有哪位客戶會把自已的臉交給一個不靠譜的人去弄?李亮此時拿出面對那些客戶時的職業微笑和誠懇的語氣,金鈺瑩這種少有社會經驗的小姑娘哪裡看的穿?只覺得眼前的李亮道貌岸然,完全可以信任。
“是這樣,王老師有一本專門記錄圍棋研究方面心得的筆記本兒,在那個筆記本里,我看到過一張很就以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和我非常相像,另外,在筆記本的扉頁還寫着一小詩,‘寂寞沙灘點點鷗,煙花深處小紅樓。燃盡彩雲何處覓,送君應伴下揚州。’這四句詩的頭四個字連起來,不就是’紀嫣然送‘嗎?”金鈺瑩答道。
“呃……,還有這事兒…..,我真的是不知道。不過話說回來,只看這四句詩就能猜到送筆記本人的名字,你真的很聰明呢。”李亮恍然大悟,原來對方全是在猜測。
“呵,當然不是,我哪兒有那麼聰明,其實我也是通過另外一件事纔想到的。”金鈺瑩的臉微微一紅,她想起剛纔李亮評價紀嫣然時的第一個評語就是‘聰明’,所謂做賊心虛,正因爲心中有那個念頭,所以聽到別人的隻言片語也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是什麼事呢?”李亮問道。
“上個月,王老師和唯唯姐到壩上東溝村拍戲時拍了許多照片,回來後我和見雪去唯唯姐家玩看到了那些照片,其中有一張照片上拍的是一棵刻了字的樹幹,上面的字是‘飛和嫣然攜手一生,此情不渝,’聽唯唯姐講,王老師在看到那棵樹時情緒波動很大,所以我纔會想要那四句詩。”金鈺鈺解釋道。
天意,看來這就是天意了。
雖然不知道筆記本的事,也不知道樹上留言的事,但依常理,李亮不能想像當時的情況,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金鈺蒙憑着這些細節猜出了王仲明和紀嫣然的關係,除了天意,還能做別的解釋嗎?
“唯唯姐……,你說的該不會是範唯唯吧?”李亮回過神來好奇問道。
“是呀,除了她還能有誰?”金鈺瑩理所當然的答道。
“呃……呵呵,也對。”李亮一愣,尷尬笑道,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王仲明只是教範唯唯下棋的老師,可他又是陪範唯唯到壩上拍戲,又是到電視臺錄節目,這些工作應該遠遠出一般的師生關係了吧?自已屢次三番想問清對方對金鈺瑩的態度,對方都王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肯給一個明確的答案,莫非是和範大明星有關,搞不清楚自已真正的感覺所在,所以才避而不談?
不是那個紀嫣然移情別戀,和別人好了,所以王老師才傷心難過,直到現在也沒再找別的女朋友?”金鈺瑩遲疑問道,她覺得自已象是在刺探別人的小偷,心裡是惴惴不安。
“啊?!你怎麼會這麼想?!”李亮聞聽嚇了一跳,心說這個小姑娘真是蔫人出豹子,這想像爲未免也太豐富了些吧?
“因爲樹上的留言呀,‘飛‘前頭應該還有一個字,可能是時間太長,字太模糊,沒辦法看清楚,但這也說明,當時和紀嫣然在這裡海誓山盟的人不是王老師,我想,很可能是紀嫣然喜歡上了別人,
所以王老師看到那棵樹後情緒才非常激動,是不是這樣?“金鈺瑩非常認真地問道。
“呃……”一瞬間,李亮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他沒想到,金鈺瑩能從名字中想到這麼個八卦劇中常見的橋段,不能不說對方的推理很有道理,如果自已不知道,大概也會認同這樣的猜想,但問題是,自已不僅知道,而且還是其中的參與者,看着對方眉頭微蹙,似是在爲王仲明不平的認真樣子,想要保持不笑出聲又哪兒那麼容易?
“呵呵,錯了,大錯特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李亮笑道。
“不是?那那個什麼飛是誰?”金鈺瑩不解問道——那樣的留言只是正在熱戀中的男女才能做得出來的事兒,如果不是男女朋友,那能是以關係?她想不明白。
“這個…….,呵呵,你還是找機會直接問仲明吧。”強忍住笑意,李亮答道——他有心告訴對方那本來就是一個人,但琢磨了一下兒,決定還是不能說,因爲金鈺瑩是職業棋手,對棋界的情況比大多數人熟悉的多,一旦知道王仲明以前還叫過什麼‘飛‘的名字,很容易便會聯想起七八年前突然在棋壇銷聲匿跡的王鵬飛,而一旦有了這樣方面的懷疑,其身份秘密還可能保得住嗎?終究達到他那種等級水平的棋手全世界加起來也沒幾位。
“找他問?……爲什麼?”金鈺瑩有些失望,如果她能向王仲明直接問的話,那還找他李亮幹嘛?
“呵呵,感情的事兒,不是外人能夠解釋得清楚的。你想知道的,應該是仲明眼中的紀嫣然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不是別人眼中看到的,所以,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說的未必就是事實,感情,終究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兒。”李亮笑道。
鈺瑩一時無語,李亮過來人的語氣讓她感到臉上燒,心跳加,她意識到,對方可能已經看出自已問話的意圖所在了,雖說在問之前已經有了被看穿的心理準備,但真的被人看穿心事,心裡也由不得的害羞。
樓道傳來了腳步和對話聲,過了沒一會兒,屋門推開,陳見雪和王仲明一前一後從外邊走了進來,卻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上午的課程已經結束。
“咦,?瑩瑩,有客人?”現辦公室裡多了一個陌生的面孔,陳見雪好奇問道。
“是呀,王老師,您的朋友正等着您呢。”陳見雪的出現雖然打斷了她繼續向李亮提問的努力,但同時也結束了被人看穿心事的尷尬,金鈺瑩連忙站起,向隨後進屋的王仲明叫道。
現是李亮,王仲明也很驚訝,一院之長,這個時候不說呆在醫院坐堂掙錢,跑到這裡幹什麼?
“咦,你怎麼來了?”王仲明問道。
“呵,我怎麼不能來?在公,我是百勝樓的外聯部副部長,在私,你還欠着我一頓飯沒請,怎麼,打算賴賬嗎?”李亮笑道。
“爲吃飯?中午飯可只有食堂,你要是肯我倒是沒有不歡迎的理由。”王仲明笑道,食堂吃的是工作餐,再怎麼豐盛十幾塊錢也到頭兒了,相比於外邊一碗麪就三五十的請客,自已還真該感謝對方會如此替自已着想。
“切,小氣,自已一個人過掙那麼多錢幹嘛。呵,聽說你前兩天剛了一筆外財,是不是真的呀?”李亮笑着威脅道。
呵,怕了你了,等會兒出去吃好了。”所謂外財,指的肯定是自已進入弈友杯八強的事兒,雖然在八進四的比賽中自已棄權,但依照賽前的規定,該給的獎金還是一分錢不能少的。金鈺瑩那天在場,知道了倒也無所謂,但陳見雪若是知道了,自已可沒信心給讓這個野丫頭的嘴能把住門兒。
“哈哈,這就對了。”脅迫成功,李亮得意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姚小遠時間長了,連蹭飯吃的功力也見長了。
“什麼?有外財?王老師,快老實交待,大家都是朋友,應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這樣自已一個人悶聲財是很不道德的,我要向我爺爺舉報!”臨到月底,正是月光族們最痛苦的時候,聽說有人財而且要請客,陳見雪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馬上義正嚴辭地大聲說道,正義得就象沒舉着火炬的紐約標誌物。
“見雪,人家朋友見面,你湊什麼熱鬧。”金鈺瑩嗔怪道,陳見雪心裡想的什麼她能猜不出來嗎?爲了一頓午飯動這種腦筋,羞也不羞?
“呵,怕什麼,吃飯熱鬧有助於食慾提高,王老師,是不是呀?”陳見雪一點兒沒有不好意思的覺悟,怕王仲明沒搞明白自已的真正意思,特意又強調了一遍。
“知道了,呵呵,陳老師,金老師,等會一會兒到外邊吃吧。”王仲明笑道——李亮說的其實也是事實,他一個人生活,又沒有特別的嗜好,除了房租飯費,其他方面還真沒有多大的開銷,請頓飯吃沒有什麼,只要能讓陳見雪這個傢伙老實幾天,別找自已的麻煩就很知足了。
“耶,成功!嘻嘻,我就知道王老師是個大好人,瑩瑩,等會兒咱們去你師兄那怎麼樣?快有一個月時間沒去,怪想念的。”蹭飯成功,陳見雪歡呼雀躍,馬上就商量起了具體行動目標,倒好象她纔是請客的主賓。
李亮暗自佩服,無怪乎人們常說,‘強中自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原以爲姚小遠就是蹭飯高手,今天見到陳見雪,才知道什麼叫高手中的高手。
“你呀,真是的。”金鈺瑩對陳見雪是無言以對,只是王仲明到無所謂,反正大家都是熟人,誰都知道她是什麼作風,但李亮是客人,在客人面前也這樣,也不怕人家笑話,“要我說,你直接說你有大鴨梨的七折優惠券不就得了,你說出來,難道還怕王老師不請你?”想替王仲明省錢,金鈺瑩乾脆把陳見雪捨不得用的優惠券抖了出來,反正那些優惠券是師兄孝敬爺爺,又被陳見雪坑蒙拐騙而來,不用白不用。
“對呀,嘿嘿,多虧你提醒,不然我差點兒給忘了。”也不知是真想不起來還是假想不起來,從抽屜裡翻出幾張優惠券,陳見雪笑着向王仲明晃着,“王老師,還有王老師的朋友,咱們就去大鴨梨好不好?”
能不去嗎?她這裡都給做出安排來了,要不去,豈不是掃人的興?
於是金鈺瑩打電話通知她爺爺,今天中午讓他自已去找飯轍,然後四個人收拾好辦公室,一起離開了棋勝樓。
所謂熟人好辦事兒,大鴨梨的經理李義見金鈺瑩帶着幾個人來吃飯,二話不說將他們讓進了單間,點完菜後先上冷拼啤酒,李亮這次來沒有開車,到是可以暢飲一番了。
“王老師的朋友,看你的面很眼熟,咱們應該見過吧?”這個時候,陳見雪纔想起問對方是誰。
“是呀。上次仲明在百勝樓迎戰曹英,咱們還聊過一陣兒呢。”李亮提醒道。
起來了,你是百勝樓外聯部的李部長,對不對?”還真不容易,虧陳見雪還能記起來。
“呵,是副部長。”李亮笑着提醒道。
“什麼副的正的,反正都是部長。李部長,這次多虧您舉報有功,我和瑩瑩才得以打王老師的秋風成功,我敬您一杯。”陳見雪哪管那套,舉起酒杯高聲叫道。
真是自豪呀,打秋風打的還如此理直氣壯,李亮是打心眼兒裡佩服,他忽然升起一個念頭兒,如果姚小遠和陳見雪碰在一起,到底誰會被誰宰呢?
一杯啤酒下肚,原先顯得還有點生疏的關係被拉近了,得知李亮除了百勝樓外聯部部長的身份外還有美容醫院院長的職務,陳見雪的話題更多了,東拉西扯,問了一大堆關於美容瘦身方面的話題簡直把午餐當成了諮詢門診,王仲明和金鈺瑩兩個幾乎就插不進話去。
“哎,李部長呀,您今天來棋勝樓該不會只是爲找王老師吃頓飯吧?”終於,陳見雪問到了關鍵的問題。
“當然啦,這次來我是有任務的。”李亮笑道,擺出一付神秘的樣子。
“任務?什麼任務?”陳見雪問道。
“呵,遊說你們的王老師呀。”掃了一眼王仲明,李亮笑道。
“什麼?遊說我?”王仲明吃了一驚,遊說自已幹什麼?自已不是早說過,不會離開棋勝樓的嗎?陳百川不會是把主意打到自已頭上,想挖棋勝樓的牆腳吧?不過要是那樣,李亮不可能當着金鈺瑩和陳見雪的面說。
“遊說王老師?”兩個女孩子也是吃了一驚,想起對方百勝樓外聯部副部長的身份,不由自主的都提高了警惕。
“呵,怎麼了?怎麼都這樣看着我?先聲明,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們這樣看我,我的心理負擔會很重的。”李亮笑道,關係一熟,他好詼諧的一面便也露了出來。
“切,美的你。遊說王老師什麼?先聲明,如果是勸王老師投敵判國,我們可是絕不答應!”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上陳見雪可是立場非常堅定。
“呵,怎麼可能。我再怎麼有閒工夫,也不要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不可能生的事兒上。上次我不是跟你們講過嗎?這纔過去一個月多點兒,合着你倆都給忘了?”見兩個女孩子都以對待敵人的目光緊盯着自已,李亮苦笑說道。
上次講過的?是指上次在百勝樓辦公室中談到王仲明加入棋勝樓真正理由的事嗎?
兩個女孩子交換了一下眼色,再望向李亮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如果那個理由是真的,那麼想拉王仲明過去先就要把金鈺瑩拉過去,而這是絕無可能生的事情。
……。.。
棋人物語??,?.